勾起唇角,蕭銘擡頭直視玄钺,語氣嘲諷:&ldo;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玄钺,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rdo;玄钺唇角微動,眸光閃爍,垂在身側的雙手也忍不住緊緊握起,他緩緩啟唇:&ldo;彼此彼此。&rdo;蕭銘合上眼眸,頹然倒在床上,不想再多看他一眼,而玄钺在床邊站立半晌,最終也轉身離開,隻留下一句&ldo;倘若我是你,便會老實一些,别再繼續修煉。&rdo;聽到房門被輕輕合上,蕭銘擡手掩住面孔,緩緩吐出一口氣。‐‐老實一點?别再繼續修煉?那又有什麼意義?不過是周身靈力消退地早點晚點罷了。甚至,與其這麼不上不下地吊在半空,蕭銘更願意幹脆破罐子破摔,在塵埃落定後再試圖謀求出路。蕭銘對别人狠,對自己更狠,正所謂不破不立,若要讓他什麼都不做、隻是默默等待靈力的流逝,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反正事已至此,他倒是甯願放手一搏。更或者說,憑借蕭銘百年間對玄钺的了解,他不願意相信對方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也許……也許這一切隻是對方想要讓他驚慌失措、擔驚受怕的手段?在短暫的灰心絕望後,抱着一絲僥幸心理的蕭銘迅速振作起來,為自己的出逃制定了計劃。最好結果應當是玄钺并未如此心狠、或者說中途會心軟,能夠給予他一線生機,而倘若事情當真到如此糟糕的那一步……那麼他便隻好再一次對不住玄钺了。反正他們之間基本上已經不死不休,正所謂債多了不愁,哪怕是激得玄钺怒極之下一劍殺了他,也總好過如此的苟延殘喘。既然主意已定,那麼蕭銘的行動自然快了,反正他一直被關在屋裡無事可做,幹脆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修煉上。修煉得多了,靈力流逝便也快了起來,蕭銘可以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正在急速衰弱下去,甚至連原本下床的力氣也所剩無幾。蕭銘的狀态,玄钺自然是了解的,但他卻隻是冷眼旁觀,并沒有什麼表示‐‐這讓蕭銘覺得洩氣,越發認為對方已然當真不将他放在心上,而他之前所說的償還,想必也并非僅僅是什麼恐吓與玩笑。蕭銘的确是慌亂的,他甚至病急亂投醫,轉而向玄钺求助。&ldo;救你?&rdo;面對蕭銘的哀求,玄钺面沉如水,語氣平淡的反問:&ldo;你對我下藥,控我心智,我難道不應恨你入骨?&rdo;不等蕭銘回答,玄钺又道:&ldo;你騙我百年,我難道還應該為你治療?&rdo;蕭銘啞然,良久後低聲回答:&ldo;……不,不該。&rdo;沉默片刻,玄钺輕嘲:&ldo;……就連你也覺得不該。&rdo;他似乎不願再提及這個話題,更不願再看多蕭銘一眼,玄钺微微吐氣,随即拂袖而去,而蕭銘則無力地躺在床上,自此後絕口不提。很快,事情逐漸變得更糟,因為蕭銘開始越發嗜睡。他的精神極度疲倦,甚至連打坐修煉都無法集中精神,轉瞬便會昏昏沉沉地睡将過去,直至最後昏睡的時間甚至比清醒的時間還要漫長得多。原本還打算趁機緩和與玄钺之間的關系,如今卻也是有心無力,随着體内靈力的流失,蕭銘的心也越來越冷,雖然不到萬不得已,他并不想要再次傷害到玄钺,但如今,大概已經走到那一步了吧?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蝼蟻尚且偷生,蕭銘隻是想要活下去罷了。因為心裡裝着事情,蕭銘這一段時間都過得有些渾渾噩噩,他告誡自己要心狠,卻又偏偏遲遲邁不出那一步,直到某日從昏睡中醒來後發覺自己體内已然空空如也、再也感應不到絲毫的靈力,才頹然捂住面孔。‐‐就是今日了,他告訴自己。也不知是下定了決心所以振作起了精神,還是體内的靈力被完全抽取于是禁锢也不複存在,蕭銘隻覺得這日他的頭腦清晰了很多,就連身體也似乎不是那般的軟綿無力‐‐這倒是一個計劃順利進行的好兆頭。玄钺仍舊如往常那般,在練劍後帶着滿身的劍意回到屋内,他掃了一眼面容平和冷漠、似乎哀莫大于心死的蕭銘,腳步微微一頓。蕭銘擡起眼,嘲諷一笑:&ldo;我現在體内已經沒有了絲毫靈力?你滿足了嗎?&rdo;玄钺沉默一瞬:&ldo;……這隻是剛剛開始。&rdo;&ldo;是,這的确隻是剛剛開始。&rdo;蕭銘緩緩合眼,自嘲一聲,&ldo;也算我咎由自取。&rdo;頓了頓,他再次睜開眼睛,漠然看着玄钺,&ldo;反正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你不殺我,除了要報仇之外,大概也是想要知道我為何這樣做吧?我現在想說了,你聽嗎?&rdo;玄钺有着片刻的遲疑,但很快便走向蕭銘,在床邊坐下。蕭銘側頭看着他的一舉一動,懶洋洋地沒有任何舉動,而他這樣的做法似乎也讓玄钺稍稍安心,身體逐漸放松,不再防備地緊繃着。蕭銘仿佛是嘲諷他那不必要的防備般輕笑了一聲,卻并未在此糾纏,隻是将目光轉向床幔,眼神變得悠遠。&ldo;我最初也不過是一個平凡的農家孩子,有着每日忙于農活而疏于教養孩子的父母,還有一大群總是吵吵鬧鬧、為了一點東西便争執不休的兄弟姐妹……&rdo;蕭銘輕輕一笑‐‐他已經很久沒有想到自己小時候的事情了,更是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講述過,沒想到玄钺卻成為了第一個。大概是人在臨死前總會忍不住回憶從前,倘若這次的計劃沒有成功,也許他便真的沒有明日了,這樣一來,能夠有人聽他講一講,能夠記住真正的他,大概也是好的吧?‐‐盡管這份記憶也許并不會在對方心中停留多久,很快便會随着他的死亡而灰飛煙滅。在死亡之前隻能寄希望于自己的仇人記住自己,這樣的人生,也着實頗為可悲了。蕭銘的所思所想并未在言辭中表露出來,而玄钺也的表情也稍有松動,側頭看向微微含笑的曾經的伴侶。蠱蟲帶來的感情太過熱烈,熱烈到幾近虛假,而蕭銘的僞裝也從未讓兩人真正親近過,直到此時,玄钺才恍然有了種與對方貼近的錯覺。隻是如今這個局面,說什麼都已經晚了,他們之間已然沒有了互相了解與親近的必要。轉瞬間,玄钺臉上原本的松動便消失無蹤,重歸漠然,令一直在不動聲色觀察他的蕭銘心中一冷。自嘲一笑,将最後的那一點僥幸與遲疑打消,蕭銘話鋒一轉,便講到了那位引導着他步入道途的&ldo;師父&rdo;。雖然蕭銘一直在說那名師父如何善待自己、如何為了自己引氣入體而不辭勞苦,但那隐含嘲諷的語氣卻令玄钺下意識地升起一股濃濃的防備,而事實也正是如此。蕭銘顯然并不想多談這位讓他真正見識到世間醜惡的師父,隻是匆匆一筆帶過,但就算他叙述的話語相當平靜,卻仍舊難以掩藏其中的驚心動魄。當玄钺得知對方的目的僅僅是将蕭銘當成鼎爐采補時,油然而生一股難以遏制的殺意,幾乎讓他忍不住想要開口詢問那人的身份和下場,卻又硬生生忍住。‐‐不對,這樣不對。玄钺再次告誡自己,他不能因為對方短短幾句便動搖心軟,更不能如此輕易便相信對方。畢竟被騙了這麼久,玄钺已然吃一塹、長一智。明明知道對方是一朵食人花,卻仍舊被對方的外表迷了眼,這簡直讓玄钺對自己感到無比厭棄。玄钺閉了閉眼,讓自己的心再次冷硬起來,而蕭銘則掃了玄钺一眼,眸光微閃。他表情頗有些得意地描述了自己是如何從師父手下逃脫,又是如何在對方的追殺下颠沛流離、惶惶然如喪家之犬。玄钺緊緊抿住嘴唇,心情不由自主地随着蕭銘的每一次絕處逢生而忽上忽下、忽喜忽悲,哪怕他的面容仍舊冷凝,拒人于千裡之外。&ldo;然後,我便是這樣,接受了前輩的傳承,習得了對方的功法,還獲得了‐‐那隻蠱蟲。&rdo;終于講述到了這一步,蕭銘緩緩吐了口氣,撐起身子向玄钺看去,他張了張口,勉強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ldo;随後,你便大概都知道了。我想要活下去,我不想死,我想要成為人上人,想要讓那些曾經虧欠過我傷害過我的人付出代價,所以我需要一個在我成長之前能夠為我擋風遮雨的庇護所,需要一個……能夠真真正正信任、不用擔心被背叛的雙修道侶,你是我見到的最為合适的那個人,而蠱蟲,則是我唯一能夠相信的東西。&rdo;&ldo;我承認,我貪婪、自私,不擇手段,我這一輩子殺過無數人、害過無數人,卻從未心軟後悔‐‐而你是第一個。&rdo;蕭銘的眼眶微微發紅,玄钺從未見他哭過,似乎無論何時,蕭銘都是笑着的,純淨的笑、無奈的笑、甜蜜的笑,甚至……是嘲諷狠戾的笑。玄钺的雙手忍不住微微發顫,他不得不用力握緊,才得以阻止自己做出什麼違背心意的動作‐‐比如将對方那瘦弱的肩膀攬在懷裡‐‐但目光卻完全無法從蕭銘的面孔上挪開,也……完全無法在對方緩緩貼近的時候冷漠地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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