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令媺能想到的,皇帝自然不會想不到。沉下臉,他終于忍不住責怪武令媺:“你行事也太過孟浪了!怎麼能自己也上山去救人?兩個月前不能行走的教訓你還不往心裡去嗎?你也不想想,你若有個閃失,父皇該會有多傷心?!”
嗖地從椅子裡彈起身,武令媺老老實實站着恭聽皇帝的痛罵。但皇帝見她這模樣,卻又說不下去了。他深知這小女兒也就會對自己溫馴,那些下人根本就勸不住她。
歎了口氣,皇帝起身走到武令媺面前,把她按坐回椅子裡,撫着她的肩頭輕聲道:“我兒,你好歹替你經不起驚吓悲痛的年邁父皇想一想,三思而後再行事!”
“父皇龍馬精神,哪裡就年邁了?不過兒臣知錯,下回一定改。”武令媺咬咬唇,做低頭認罪狀。其實她不想讓皇帝傷心擔憂,但實情不能告訴他。
“下回?還敢有下回?!”皇帝沒好聲氣地說,“記住,你下回再敢親身犯險,父皇就重重地懲罰跟着你出去的人!罰他們月俸,打他們闆子,讓他們替你受過!”
武令媺頓時苦起臉,又是賣萌又是撒嬌又是講小笑話,老半天才哄得皇帝重開笑顔。父女倆又說了幾句體己話,她才被皇帝打發去長樂殿安置。
走到門邊,武令媺突然停下腳步。對随時等候傳召的季良全說:“良全公公,我從莊子裡帶了風幹的野味回宮。孔嬷嬷最愛吃風兔風獐子,回頭你派人到長樂殿取些帶給她。”
季良全微怔,随即躬身行禮,感激地說:“多謝公主惦記,賤内在家中也時常挂念公主。請恕奴婢僭越犯上之罪,殿下您真是不該以萬金之體去冒險。奴婢聽着都心驚肉跳。凡事都有皇上呢。殿下您盡管享福就是了!”
武令媺抿嘴笑笑,謝過季良全的關心,離開長青殿。季良全目送她身影消失。提起袖子抹抹眼睛。
皇帝便笑道:“你帶話給孔宜人,這回公主要教宮人學會新式記帳法,朕讓她和江滿庭暫時回宮幫着公主訓導。那些個在宮裡焦熬了這麼多年的老貨,多的是法子出工不出力。朕還指着她們替公主去沖鋒陷陣。可得好好調教。”
季良全二話不說大禮參拜,給皇帝磕頭道:“奴婢多謝皇上開恩。多謝公主慈悲。奴婢那口子整天愁眉不展,奴婢瞧着也是心煩。如今再得了差事,阖家安甯矣!”
“平身吧。”皇帝淡淡地說,“孔宜人服侍先皇後和先太子年頭久。不曾有了新主就忘記舊主的恩德并非壞事。隻是她實在不該過問繼嗣的大事,這失了奴婢的本份。若不是玉松兒替她求情,你知道的。朕不會留情。”
又給皇帝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季良全才站起身彎着腰。畢恭畢敬地說:“奴婢輪休回家就狠狠修理了她一頓。不光是她的,就連奴婢這麼多年的體面,也全叫她的愚不可及給弄沒了,她實在咎由自取!”
“你知道就好,不枉朕想着給你留三分顔面。”皇帝輕輕用手指敲着桌子。沉悶的叩叩聲讓季良全想起三軍出征前的擂鼓之聲,殺意凜然。
“玉松兒參知政事的時間還短,尚看不出水下混濁程度。此番貪墨之案,遠遠不是明面所示的那麼簡單。”皇帝蓦然冷笑,“自十月份聖手那弟子進宮給朕診脈開方子,他們大約以為朕的身體已經垮了吧?!哼!真是好得很!”
季良全微聲道:“陛下,是否已經到了收網之時?”
“嗯。”皇帝緩緩阖目,掩去眸中冷厲森寒光芒,低聲道,“朕看了這麼多年的戲,也該到了評點評點戲文好壞的時候。那些不孝子,竟是真以為朕萬事不管了嗎?!烏義。”
暖閣天窗忽然打開,從重重屋梁間飄飄然落下一人,正是在兩年前終于轉正的内衛大提督烏義。給皇帝行過禮,他安靜地聽候命令。終于要收網了,他也很高興。
“内衛肅清之事,必須辦得幹幹淨淨。”皇帝坐在龍榻之上,眼睛似睜未睜,語氣平靜地吩咐,“尤其是那些對朕已經不再忠心的内衛,不可放過一人。若辦不好,你便提頭來見!即刻飛鷹傳訊給北境蛇衛檔頭,令他收網。”
烏義心中凜然。蛇衛專司刺殺之職,皇帝陛下不循審案程序便要直接取人性命,恐怕還另有深意在内。他雖然是内衛大提督,但北境三州諸郡縣的蛇衛向來由皇帝親自掌控,此時要動手殺人,他并不知詳情。
皇帝又下達了幾條命令,有給内衛的,也有給朝廷六部的。烏義走後,他打了個呵欠,倦色浮現,吩咐道:“去把小顔郎中給朕開的養生湯煎一碗來,朕還有幾份奏章要批。”
季良全又是打躬又是作揖,連聲勸道:“皇上,皇上唉,您也要顧惜龍體。都這麼晚了,奴婢服侍您休息吧。公主殿下若是知道您如此勞神,明兒又得唠叨您。”
近兩個月,為着孔宜人在公主面前說了不該說的話,季良全每日都提心吊膽、戰戰兢兢地辦事,唯恐惹皇帝不快。直到今天借着公主的言語,皇帝明着擺出不再計較前事的态度,他才敢像以前那樣出言勸說。
皇帝給季良全面子,也有怕了女兒無敵唠叨*的緣故,竟然沒再堅持去辦公。他喝了熱乎乎的藥飲,又在燈下看了會兒史書,也沒叫嫔妃來侍寝,挺早就睡下了。得把身體養好了,才有精神看戲不是?(未完待續)
第十章難道大周會有皇太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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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雷厲風行的老子,就有雷厲風行的崽子。武令媺這就風風火火地把學習班給辦了起來。總教頭是她,教頭們則是以司寶大宮女為首的長樂殿司寶宮女們。
而學生的成份就複雜多了。既有身份高貴者如皇後、嫔妃,也有位卑職低的宮女,還有聞訊削尖了腦袋鑽進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正想學本事的皇室和重臣貴女親眷。
武令媺按照學生成份的不同,在專門挪出來教課之用的涵英殿分設了不同的教室。将要放出宮去的宮女們人數最多,足足四百多人在涵英殿的左右偏殿之中由兩位司寶宮女先打基礎。而娘娘們和重臣貴女親眷們則在主殿落坐,由司寶大宮女親自上陣解說。
左右偏殿的學生還能認真聽講,畢竟多學些東西不虧,還有孔宜人盡職盡責督導。主殿這些身份貴重的學生們麼……在主殿内暖閣門邊偷偷向裡頭瞅着,武令媺暗自歎氣,她們這是來開茶話會的吧?
當然,徐皇後與妃嫔們不可能當真一本正經坐在那兒與卑賤的下人們成為同窗。她們與武令媺哈啦了幾句客氣話,充分表示了自己熱情的捧場态度,再借口有某某事急需處理,留下自己宮裡負責掌管銀錢的宮人便走了。
娘娘們一離開,不少皇室與重臣貴女親眷也難坐得住。她們同樣将下人留在殿中學習,同樣告辭出去。第一節課上完,主殿的學生十去七八。
剩下的人裡倒是有幾位已經及笄的宗室貴女和重臣親眷,隻是不知她們是聽講的時候多還是竊竊私語、笑鬧成一團的時候更多。真正在聽課的人鳳毛麟角。所以。身闆挺得筆直、不停做筆記的武赟嗣便相當引人注意。
武令媺壓根就沒想過那些身份尊貴的學生能安份學習,故而她看見紫微金鱗小侄兒竟然在認真聽講不免詫異。他是唯一的男學生,還因講究“男女七歲不同席”的禮節,專門用屏風把他與女學生們隔離開來。
思索片刻,武令媺從暖閣出來直接繞到了武赟嗣這邊,站在他身後去瞧他的筆記。小孩兒真的用心了,盡管這些記帳結算知識他茫然不懂。但他很努力地把大宮女講的内容盡可能完整地記錄下來。
瞅見孩子粉藍棉袍上濺了不少墨點子。武令媺取出手帕蹲下身給他輕輕擦拭。武赟嗣這才發現小皇姑悄沒聲息地站在自己身後,他趕緊将捧着的筆記放下,試圖起身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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