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倒性别舉個例子吧。女孩子某天遇到一個長得很帥,非常完美的男生,費盡心力把他給追到手了,放棄了富二代身份,跟家人斷絕聯系跟他成家生活在小鎮上。她每天都在想,這麼完美的人怎麼被她給找到了。然後家人來找了,跟女孩說你現在這個丈夫有問題,他不是普通人,他展現給你的樣子不是他的本來面目,是他按照你心裡理想的标準去塑造的一個假人,快點跟我回家去過正常生活吧。女孩去找丈夫對質,對方也承認自己不是普通人。這能不恐慌嗎?有的人肯定很害怕,選擇回家去了,哪怕懷孕了也打掉回家了。誰知道生下來的是什麼呢?家裡人再不讨人喜歡,至少是真的可信任的。何況男性相對女性來說是比較理性而且心狠的。但最殘忍的是,教會了一個不懂愛的人怎麼去愛,再将她抛棄。愛人抛棄,衆口铄金,人性之惡,都是慕容氏堕落的理由。迷霧之城(十)這是妙妙頭一次主動伸手去抱他。慕聲怔了一下,不敢動了,連呼吸都不自知地放輕,全部的注意力不動聲色地集中在她的手搭住的地方。他感覺到妙妙摟着他的腰,用力緊了兩下,低聲道:“今天都沒去成花折,等慕姐姐他們回來,讓他們給你複述一遍?”原是為這個。他心裡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他的事情,向來沒人在意,現在竟有人比自己還上心。他頓了頓,很乖地應:“嗯。”淩妙妙完成了安撫,準備抽回手,他手臂卻飛快地一夾,将她的手無賴地壓在了自己腰上。妙妙哭笑不得,沒再掙紮,在昏暗的燭光下,以這種古怪的姿勢搭着他,忽然小聲道:“子期,你是不是害怕聽那個故事?”慕容氏的故事已經過半,他應該可以猜到後面是如何的急轉直下。他尋覓了那麼久的真相,臨到跟前,卻近鄉情怯了。半晌沒聽見他有回音,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睫毛忽閃了幾下:“就算是真的……那也是過去的事了,過去很久了。”他不作聲,留戀地反複摩挲着她的腰側,将那裡摸得熱乎乎的,半晌,手伸到腰後将她一攬,一把壓進懷裡。妙妙身上隻有一層薄薄的寝衣,還是剛才随便套的,二人的身體緊緊貼着,她覺得有些不太自在,推了推他的胸膛,像是小動物的掙紮。“嗯,我怕。”他的聲音忽然低低地從頭頂傳來。淩妙妙頓了頓,不掙了,仰頭看着他的下巴,嘟囔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英雄不問出身?”說完,覺得有點人微言輕,補充論證似的,在他冰涼的脖子上輕輕啄了一下,不太熟練,警覺得像是叼蟲子的啄木鳥。他一僵,手臂登時收緊了,那一下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引了過去,仰着脖子等了半晌,也沒等來第二次。他頓了頓,睫毛微微顫了一下,有些委屈:“沒了嗎?”“……什麼?”淩妙妙空出來的那隻手正在玩他寝衣上綴的黑色珠子,驟然聽到發問,滿臉疑惑。少年眸色暗沉,在昏暗的燭光中勾了勾唇角,捏住她的下巴,低下頭望着她,眼中泛着水色,故意道:“……我連陰溝裡蟑螂都不如,算什麼英雄……”淩妙妙望着他的眼珠裡果真浮現出了怒火:“人家蟑螂還覺得自己活得怪滋潤的呢,哪兒像你……”說罷,又覺得心裡酸澀,情緒上了頭,勾着他的脖子又親又咬,好幾次嘴唇不慎蹭到了少年的喉結,惹得他眸光暗了又暗。她這才撒開手,沒什麼力道地推了他一把,恨道:“說的什麼屁話。”怒火一消,她便下意識地摸了嘴角,又伸手摸了摸他頸上的幾個淺淺的牙印,呆住了,背後一陣涼。她大概是讓黑蓮花教歪了,總是在沖動想打他的時候,下意識上的卻是嘴……還沒想明白,就被人翻身壓住了。少年吻着她的頭發,随即急促的呼吸落在她頸側,他的手摩挲着她的腰,在她耳側克制地問:“再來一次好不好?”“請您留步。”慕瑤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故事裡略去的部分,能不能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們?”老頭略一沉思,問道:“慕方士想聽哪一節?”“在房間裡,趙公子找慕容氏談判,他們究竟說了什麼?”老頭撫了撫額頭,強笑道:“不瞞您說,那珠子裡的記憶有限,很多地方都是破碎不堪,有許多事,還是小老兒自己捋順,猜出來的。”“那按照您的拼湊,他們大約說了什麼呢?”他歎了口氣,道:“趙公子徑自去問慕容氏的身份,慕容氏先是沉默,随即據實告知。說自己……”他小心翼翼地瞥了慕瑤一眼,“說自己不是人,是……是……”他似乎有點不太确定,音節在嘴裡将吐未吐。“魅女。”柳拂衣适時接道。慕瑤臉色蒼白,但沒有打斷。“對,魅女。”老頭眼睛一亮,有些緊張地詢問道,“這魅女,是妖吧?我隻怕講出來引起恐慌,隻得删去了這一節。”慕瑤神色複雜,指尖下意識地撚在一起,似乎不太想接受現實:“真是魅女?”柳拂衣道:“魅女天生無淚,若痛極悲泣,隻會泣血。在那一堆透明的眼淚裡,才會有一顆血珠子。”他頓了頓,擡擡手,示意老頭繼續。“趙公子的臉色很難看,隻反複問她,為什麼要蠱惑自己,為什麼要騙自己?”“慕容氏愣了好一會兒,說自己沒有,可趙公子不信,似乎是負着氣,不久後便收拾東西離開了。”趙公子為人自傲自負,在某些事情上,一旦有了先入為主的猜測,難免有些固執己見,剛愎自用。越是在乎,越是多疑,越是止不住地亂想。而魅女美豔絕倫,天生就是蠱惑人心的胚子,她強辯自己是真心,又有幾個人會信呢?慕瑤和柳拂衣一時無言,半晌,柳拂衣對着慕瑤耳語了幾句,後者轉身回了花折。待她走遠了,柳拂衣才低聲問:“那孩子生出來的時候,可有異狀?”“……”老頭沉默了一會兒,咂嘴道,“剛生出來的時候,皮膚白得似雪,耳朵很尖,胎發長得蓋住了額頭,也不哭,長得是古怪得很呐。可是第二日的時候,就變得和尋常嬰兒一般模樣了。”“哦對了。”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比劃起來,“這孩子小時候,頭發長得忒快,一夜之間便從肩膀長到後腰,離開花折的前一日,他娘從抽屜裡拿出一把大剪刀,似乎是猶豫了很久,才給他握住,一把剪了。”“什麼樣的剪刀?”老頭回憶了一下:“就是農人剪草的那種剪刀,隻是剪刀軸子上,刻了個彎彎的月牙。”“斷月剪?”柳拂衣低聲喃喃,暗自詫異起來。慕瑤回來了,問:“那趙公子到底叫什麼?”“這倒不知道,隻是聽慕容氏有一次喚他‘輕歡’。”趙……輕歡……高門大戶……長安城……慕瑤半晌沒緩過神來,這故事裡的主人公,竟是趙太妃趙沁茹的親弟弟……輕衣候。今日樁樁件件,都令她覺得心驚肉跳,她捉妖世家收養的孩子,生母居然是個棘手的大妖。這個大妖竟也是魅女……那麼……和“她”有關系嗎,還是說……她陷入了更深的沉思:如若輕衣候真的是慕聲的生父,那麼他手裡那塊玉牌,是什麼情況下得來……爹娘又為什麼要撒謊,說阿聲是妖怪窩裡撿來的呢?他做了個夢,夢裡馬蹄哒哒掠過窗邊,細條狀的光影紛亂,狹小的房間裡,他趴在窗台上,巴望着窗口。這裡不是那擁有如血般紅羅帳的繡樓,身旁的人說的也不是輕軟的南部方言。偶有馬蹄掠過,揚起黃色的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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