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衣不在,她正常得很,一旦事關柳拂衣,她總是要将他推到敵方陣營,似乎跳着跑着要躲開他,投向柳拂衣的懷抱,似乎一點關系也不想跟他扯上。是了,到底柳拂衣才是獨一無二,她心之所屬。他的手攥得更緊,關節都悶痛,卻仍是抵不上心口奇怪的酸澀和空洞。“你就這麼讨厭我?”他的語氣裡含着自己也沒想到的失落。少女驟然停止擦淚,碧色發帶垂在白皙的頰邊,睜着發紅的大眼睛,一臉振奮地望着他,脆生道:“我不讨厭你啊,子期,你若是不計前嫌救了柳大哥,那我就更喜歡你了。”“……”他就像被關在籠中的困獸,隻要向前沖便會狠狠地撞在籠子上,偏偏縫隙裡看得到外面誘人的食物,引得他不住地往前沖撞。随後一隻胳膊伸進來,喂了他一塊肉,又摸摸他的頭,卻是鼓勵他再接再厲,繼續自傷。慕聲默然盯着她很久,眸中沉沉,辯不出到底是什麼情緒,淩妙妙提心吊膽地望着他,觀察了許久,心裡也有點急了:“子期,抓緊啊,慕姐姐很危險的。”他慢慢逼近了她,伸手拍了過來,淩妙妙閉眼一躲,那一掌擦着她的耳朵過去,才發現他是往牆上狠狠拍了一張符。随後,他掀擺蹲下身,以她為中心,在地上描了個半圓。淩妙妙的裙擺時而擦過他的衣服,他站起來,望着她半晌,才道:“你站在這兒等我。”淩妙妙心中興奮,點頭點得像雞啄米,期望他快點去救慕瑤和柳拂衣的心髒。誰知他非但沒走,還欺近幾步,幾乎是将妙妙逼得嵌進牆裡。少年低頭看着她的臉,黑潤的眸像是冰涼冷硬的曜石,看上去倒真有一二分威壓,他聲音放得極輕,幾乎是貼着她說話:“要是再亂跑,斷你雙腿,拿鎖鍊牽着,聽見沒有?”仰着頭的女孩兒開始還有些緊張地望着他,聽到最後,竟然滿臉無知無畏地笑出了聲:“你若是能救回柳大哥,我讓你遛遛也不是不行。”慕聲陡然僵住,黑眸中怒火幾乎要溢出來了。真是……好得很。妙妙眨了眨眼,看着慕聲滿臉鐵青地指着她的臉,半晌都沒能說出話來,似乎身子都有些發顫了,僵持了一會兒,他旋身走了,衣袍帶過一陣冷風,像烈烈作響的城上旗。站在圈裡的妙妙望着黑蓮花負氣遠去的背影,心裡彌漫出一種意外的酸澀來,她歎一口氣,錘了兩下站累了的腿,伸手摸了摸懷裡鼓起的香囊,好像這樣才能安定一些。誰知他又飛速折了回來,又站定到她面前。四目相對,淩妙妙駭然放下手,少年的長長的眼睫輕顫,沉默半晌,扔給她一沓符紙,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大地裂隙(十)三更天,月光最盛。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冷白色的光柱中飛舞,如同冬天飄飛的雪花。慕瑤伏在地上,雙目緊閉,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層淺淡的陰影,緞子似的長發在月光下泛着亮光,如同被囚禁的月宮仙子。有人慢慢蹲下身來,伸手托起她的手臂,将她從地上扶坐起來,她驟然間驚醒,手指下意識地捏緊了收妖柄。待看清眼前人,整個人僵住了,似乎是難以置信:“拂衣……”“噓……”裂隙投下的月光照在他面無血色的臉上,照得他濃密的眉毛根根分明,他細細端詳着慕瑤的臉,帶着無盡的貪戀。慕瑤握住他手臂,琉璃般的瞳孔在月下越發幾乎像是透明,閃爍着淡淡的光:“你方才與我交手時……便醒了?”無心之人,隻堪作傀儡。可是有的人即使沒有了心,依然不甘願做一具行屍走肉,他們在清醒與混沌的邊緣,要掙紮着活過來,為了信仰與至愛。他微勾唇角,臉色差得吓人,幾乎像是已死之人詐了屍。他伸手捧住慕瑤的臉,手也是冰涼的,“真傻,為什麼不還手?”慕瑤低眸掩住眼中的淚水:“是我技不如人。”她的手也順着他的頭發撫摸上去,摸到了後腦勺一大塊結痂的傷口,溫聲道:“還疼嗎?”柳拂衣笑道:“疼。妙妙那丫頭,一點也不手軟。”門外忽然一陣騷動,慕瑤神色一凜,警惕地望向門外。“阿聲來了,幻妖暫且能擋他一擋。”柳拂衣輕輕道,“瑤兒,我的時間不多了。”慕瑤搖頭:“你的心髒在哪裡,我一定幫你找回來……”“瑤兒。”柳拂衣打斷,神色有些疲倦,但仍然是在溫柔地笑着,從懷中掏出小木塔來,放在慕瑤手上,低垂眼睫,“無心之人,怎堪長久。”“如果此劫不過,收妖塔你代為保管。”他強行掰開慕瑤攥成的拳,将她的手放在小木塔上,“我把口訣告訴你……”“我不聽。”她倔強地抿着唇,臉色蒼白,眼下的淚痣冷清,“你答應過往後不讓我受委屈,說到便要做到。”柳拂衣手指放在太陽穴上,似是忍着極大的痛楚。慕瑤慌亂地扶住他的手臂:“拂衣……”“瑤兒,你聽話。”柳拂衣将手放下來,眼底浮現了淡淡的烏青,反握住住她的手,想說什麼,可要交代的太多,一時竟然不知從何說起,隻是重複了一遍:“你聽話。”“……”她的眼淚簌簌而下,附耳過去,“那你說,我記着。”柳拂衣伸手一攬,猛地将她緊緊抱進懷裡,下颌抵住她發頂,許久,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在她耳畔念了口訣。“記得,正對裂隙,借着四更月光催動收妖塔……口訣……不得外傳……”“好……”慕瑤依在他懷裡,覺得他衣襟上似乎沾着如霜的夜露,二人偎在一起,沉默地聽着門外幻妖和慕聲的打鬥聲,都沒有說話。良久,柳拂衣拍了拍慕瑤的衣襟:“時間差不多了。”慕瑤不肯起,淚水倒灌進嗓子裡,是發苦的。他也沒有催促,隻是望着光柱中蜉蝣似的塵埃,平平淡淡道,“瑤兒,若此劫能過,我們成婚好不好?”“……好。”他望向門邊,門外一陣詭異的寂靜:“若此劫不過,來世……我許你鳳冠霞帔。”門猛地推開,撞在了牆上,發出“砰”的一聲響,架子上擺的小瓷瓶滾落下來,嘩啦一聲摔成了碎片。幻妖的紅裙如同猩紅的旗幟,雪白的赤足一步一步行在地上,指尖生出刺目的光芒。慕聲踉跄幾步,幾乎是被巨大的力量甩進了屋,扶了一把櫃子才站穩,他迅速環視一周,面色一變。阿姐不在。幻妖的眸子也掃過了地上的空蕩蕩的陣,眉心暴戾之氣頓顯:“人呢?”柳拂衣畢恭畢敬,垂首站在一旁,半張臉隐沒在黑暗中:“人折騰得厲害,我将她下去,關進地窖了。”幻妖并未起疑,放下了心,而是扭過頭看着一路與她纏鬥的慕聲,露出個陰恻恻的微笑。慕聲順着她得意的目光向下看,發現自己恰好站在幾個閃亮的光點中間。幻妖滿臉諷刺,笑得嚣張:“果真是姐弟倆,一個兩個都自己往陣裡鑽,省了我好大力氣。”慕聲發覺不對,本能地捏緊收妖柄,提氣想要躍出,步子驟然頓住,随即臉色大變,跌坐在陣内。幻妖滿意低頭看他,鮮紅的小嘴微張:“真可惜,若不是關心則亂,你還能再耗我一時半刻。”她仰頭去拉柳拂衣的手,臉上換上了無辜的笑:“柳哥哥,說好的大團圓,少一個都很可惜。你把那個女人關在哪裡,帶我去看。”心髒離體,這一日又沒有喝人血為引的藥,柳拂衣面無血色,眼底發青,已顯枯敗之色。幻妖眉頭皺起,似乎想到了什麼,轉身走到地上的少年身邊,附在他耳邊笑道:“你姐姐的血不行,你的血……想必要中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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