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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悠悠沉默兩秒，又問：那他現在還賭嗎？外面還欠多少賭債？&rdo;不賭了，賭債我也替他全清了。一共花了三百多萬。&rdo;區嘉亮說着把一疊單據遞給周悠悠，說：這些都是替還他賭債收回來的欠條單據。&rdo;周悠悠對一個賭了十幾年的賭鬼突然把賭瘾戒掉頗感意外，她問道：他怎麼把賭戒掉的？&rdo;她低頭翻着那些單據，發現最大的一筆是欠下六十多萬。也就是說向憶文曾經一夜至少輸到六十萬以上，輸六十萬都沒戒賭，輸三十萬就戒了？區嘉亮說道：賭徒每次賭都是想再賭最後一把，都會想把輸掉的赢回來就不賭了，結果往往都是越陷越深。向憶文三個月前輸掉三十萬的那場賭，那錢本來是打算用來還我們替他父親付的醫藥費和給他女兒讀書用的。結果錢全輸光了，傾家蕩産外加高利貸上門，輸到連給女兒交補課費的錢都沒了。&rdo;周悠悠唔&rdo;一聲，問：然後呢？&rdo;她估計這時候區嘉亮這個救命菩薩跳出去救苦救難了！我讓他把債主全叫到一起，把他欠的錢一次性全還了，還給了他十萬安家費。&rdo;嘎？周悠悠不由得瞅了眼區嘉亮，心說：你還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照你這樣救，他還不把你當提款機，繼續賭下去，等出事就找你求救？話說回來，如果真是這樣，區嘉亮就沒必要讓向憶文來見她了。區嘉亮接着說：我讓他拿着那十萬塊和我去發财。我認識一個老千，交情還算過得去。這人雖然出千被抓讓人剁了手，但有幾個徒弟還在混。我就請他們幫忙，在他們去賭局的時候，我把向憶文叫上，讓算他一夥，讓向憶文去看看這些賭場上的常勝将軍是怎麼宰羊赢錢的。&rdo;他輕笑一聲，說：&rdo;賭桌上，哪有什麼看手氣赢錢的！&rdo;周悠悠樂了，她心說：你這不是帶向憶文去看那些老千怎麼宰羊，是讓向憶文看自己怎麼被人宰的吧！&rdo;區嘉亮說：那天晚上我和向憶文、老千的三個徒弟，我們五個人去，那牌桌上另外還有一夥，兩個人，剩下的都是些生意人和當點小官的，那夥人從牌桌上撈走三十多萬，我們弄了别人八十來萬。&rdo;他的話音一頓，說：從那以後向憶文就再沒沾過賭。&rdo;周悠悠心道：還能再沾賭麼？好歹向憶文也是個精幹的刑警，走的是官道，如今又有人找到他想用他，他使把勁就有大好前途走，難道要放棄官道不走，跑去花幾年精力跟人學出千混江湖？那還有個被剁了爪子的出千高手在那當榜樣呢，就算學成出來，指不定哪天栽個跟鬥就完了。當警察栽跟鬥，哪怕把命丢了，家屬還能落筆撫恤金，自己能落下烈士的稱号，出千被宰了，估計就撈個&lso;呸&rso;字！呐，向憶文的女兒出去跟人說&lso;我爸爸是警察&rso;比說&lso;我爸爸是老千&rso;有面子吧。&rdo;向憶文始終懷疑區嘉亮背後的人是許澄，卻怎麼也沒料到來的是周悠悠，還是腿上打着石膏坐着電動輪椅過來的周悠悠。他怔愣一下，看到跟在周悠悠身旁的區嘉亮，才站起身，恭敬地喊聲：周小姐。&rdo;周悠悠掃了眼煙灰缸裡的煙蒂，讓向憶文坐下。區嘉亮送周悠悠進門後，就和周悠悠的随從一起出了門。向憶文說道：我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周小姐。&rdo;周悠悠去年在本地鬧出的那幾件事讓這地面上的人物都知道她這号人，看他怎麼也想不到會是周悠悠。以周家的勢力，需要費這麼大勁來拉攏他這個小警察？周勁如今在這地兒，跺跺腳地都得顫，底下能用的人多了去，輪得到用他？周悠悠問：有點意外吧？&rdo;向憶文應道：有點。&rdo;都知道周悠悠已經移民、常年在國外，也都隐約明白周家放周悠悠在國外洗錢，就周悠悠這個路子來曆，即使要結交人也輪不到他這種身份的人！那來往的再怎麼也該是些權貴富豪或世家子弟小姐吧？周悠悠不喜歡拐彎抹角，她和向憶文也不繞彎子，說：我在這地兒人生地不熟，又是個凡事都不喜歡靠家裡的人，想找幾個靠得住的人替我跑些事。&rdo;向憶文看向周悠悠，問：周小姐覺得我是個靠得住的人？&rdo;周悠悠不答反問：你說呢？&rdo;向憶文誠心地說道：謝謝周小姐。&rdo;他好賭，周悠悠利用他好賭這點拿錢就能拿住他當狗使喚，完全用不着費這麼大的勁，如果那樣，他這輩子、他的家庭到最後都得毀在一個賭&rdo;字上。讓他戒賭，花那麼多錢費那麼大精力，救的不僅僅是他，還有他的家庭家人。這聲謝，向憶文謝得真心實意，不僅謝周悠悠救了他，還謝周悠悠看得起他。畢竟他好賭，知道他的人都是用看爛賭鬼的白眼在看他。周悠悠說道：我和肖業案子的牽扯你知道一些吧？&rdo;聽說過一些傳聞。&rdo;周悠悠說：也有人要查這案子，對吧。&rdo;向憶文點頭。這案子水深，他估計牽扯到的大人物不少。周悠悠說道：有人想拿這案子做文章，沖我和許澄來的。雖然後來這事不了了之，卻一直讓我有點雲裡霧裡。&rdo;向憶文糊塗了：周悠悠這個地位的當事人都糊裡糊塗，他一個小警察能知道這裡面的門道？扯！他的眼珠子一轉，問：周小姐想讓我暗查是誰在這背後暗查這些人？&rdo;這也太擡舉他了吧，那些人哪是他能夠得着的？周悠悠笑了笑，說：你幫我留意兩個人，一個叫關鳴，一個叫榮維明。&rdo;向憶文點頭，說清楚從誰下手，事情就好辦了，那點疑惑也弄明白了。他是做刑偵的，查事情查案子是他的專長，又因為好賭讓上面的人看不上，誰都不鳥睬他，從派系上來說身底是幹淨的，所以周悠悠找上他。雖說周悠悠是想用他才幫他，卻也是看得起他。向憶文暗暗感慨聲：遇到伯樂了。周悠悠緩聲說道：我看過你的履曆，以你的才能好好幹，将來弄個局長當當也不是難事。&rdo;向憶文驚詫地擡起頭看向周悠悠。周悠悠說：但願我的眼光不會錯，能夠看到你幹上局長。&rdo;她說完，樂呵呵地笑了笑。向憶文大聲地說句：謝謝周小姐。&rdo;周悠悠微微一笑，輕輕地擺擺手，說：我還有事，就先走了。&rdo;她給了向憶文一個電話号碼，說：如果有重要的事，打這個電話可以找到我。&rdo;她說完，按着電動輪椅的控制按鈕出去了。飯點的時候，許澄依約去到廂房。她推開門就看到周悠悠在包廂裡坐在電動輪椅上按着按鈕操縱着輪椅轉來轉去地玩電動輪椅。她過去把周悠悠的輪椅往飯桌前一推，問：坐這輪椅晃了一天，還沒玩夠啊？&rdo;周悠悠應道：沒玩夠啊，做人得有點自娛自樂的精神嘛。&rdo;她說完，又把輪椅移到邊上，拿起一幅畫遞給許澄，說：你幫我看看這畫。這是我今天逛到一家古董店看到的。&rdo;許澄展開那幅畫，發現是吳道子作品。周悠悠問：像真迹麼？&rdo;像！&rdo;許澄沒好意思說，真迹在她家老宅子裡挂着。周悠悠伸出手指比了個三&rdo;字。許澄問：三百萬？&rdo;她暗歎聲：冤大頭啊！周悠悠斜掃一眼許澄，說：三萬！&rdo;許澄叫道：這麼便宜？&rdo;沒當冤大頭啊！她把畫卷起來收好。周悠悠問：便宜麼？&rdo;許澄說：雖然是赝品，卻也有些年頭，勉強算是古董一件吧。你買這個做什麼？&rdo;既然周悠悠隻出三萬，說明周悠悠看出這畫是赝品，她沒事買幅赝品回來做什麼？周悠悠說道：買來玩玩呗。&rdo;她看到這幅畫隻是有點感慨。她爺爺是貧苦出身，十幾歲參軍，槍林彈雨裡闖蕩半生，兢兢業業地經營一生才有了如今周家，這二三十來年裡周家是發迹了，特别是最近這二十年周家斂了不少财又掌了權，說好聽點是新貴，但往那些世族大家跟前一比，立即被打回暴發戶的原型。她爺爺喜歡收集點古董裝飾門面，家裡的真古董不少，這種古董赝品更不少，每當周悠悠看到這些東西，再想起那些傳承上百年甚至兩三百年的家族，想到那些家族的所展露的底蘊氛圍，心頭總有股說不出的滋味，經營&rdo;、傳承&rdo;、家族&rdo;徘徊在腦海中久久不散，她也想攢點什麼，一代代地傳下去，卻又不知道自己能留下什麼作為傳承。錢麼？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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