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營帳被掀開,帶進了一絲涼氣。
巫棠擡眸。
“送走了?”
語氣涼涼的。
甯蒗點頭。
“是否不解我的做法?”
甯蒗沉默半晌,點頭。
縱然琅琊突然的示好确實有疑,可難得琅琊示好,若是先應下了,物資得到補充,姜炎百姓也會好過一些。
巫棠揚起一抹淺笑,答非所問道,
“你可知,姜炎部落乃至整個西域都缺少什麼?”
沒有等到甯蒗回答,巫棠自顧接着道,
“不是物資,是學堂。”
學堂?
甯蒗定定的看着她,靜待下文。
“你瞧,一向英明神武的赫落爾小公子都看不出來,更何況他們。”
說到這裡,巫棠頓了頓,自嘲一笑。
“蠻夷,這個詞你一定不會覺得陌生。中原人既看不起西域人,即看不起我們的文化。我們是遊牧民族,惡劣的環境使我們沒有資本與中原人一樣投資建設學堂,讓我們的人民文化落後,使我們的制度落後,使我們沒有足夠卓越的政治家改革朝堂,沒有足夠卓越的軍事家開疆拓土。于是,我們得不到更好的環境,如此往複,陷入了一個死循環。而這些,單單靠物資的掠奪和填補是永遠治标不治本的,西域将永遠無法崛起。攘外必先安内,我們崛起的第一步,便是統一西域,奪得西域唯一的行政權力,那麼你想,既然要統一,其他部落的王室,我們能留着麼?”
直到巫棠第一次這麼長篇大論的講完這些話後,甯蒗久久不語,内心頗為震撼。
“那為何……”
“為何不先應下與琅琊合作率先覆滅詭藏?”
巫棠淡笑看着他。
甯蒗這回閉嘴了。
“随後呢?覆滅了詭藏,我們是否就要開戰呢?況且如今三大部落,獨我姜炎發展勢頭極猛,你如何知道這不是琅琊聯合詭藏的陰謀呢?”
巫棠淺笑起身,緩布走向甯蒗,直到兩人相距不到半米站定。
甯蒗呼吸加重了,一雙藍眸幽深。
況且,西域本身物資就不足,琅琊不死死捂着那點兒糧食可真是說服不了她。
“别忘了,中原上的三匹狼,一直盯着咱們這塊不太肥美的肉呢……”
……
華覺搖着骨扇,吊兒郎當的盤膝落座于黃土之上,感受着夜晚的涼風。
“殿下聰慧,怕是早就想到了琅琊會詐降。”
華覺輕聲道,一雙深綠色的瞳孔泛着淡淡的笑意。
巫越挑眉,站立于他身側,晚風吹過他的發鬓,倒是顯得這個平日裡沒個正形的小夥子有些意氣風發。
“原本隻是有些疑慮,經過你這麼一說,倒是肯定了我之前的想法。”
巫越說到這,頓了一下接着道,
“這是算準了阿恰仁愛于民,可惜卻沒算準本殿的阿恰,小小女子的胸襟和鴻鹄之志,這次他們注定要失算了。”
搖着骨扇,華覺擡眸看向昏暗的星空,在這蠻夷之地,黃沙遍布,遇上大風天甚至連看看星星都是奢望。
巫越亦向天空看去,貴氣又充滿野性的面龐越發堅毅。
擡起骨節分明的大手,拎起酒壺,肆意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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