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沒有上山的劉芳娘撿起曬好的芥菜,一棵棵地塞進酸菜壇子裡,擠壓得緊緊的,一層菜一層粗鹽。
王秀兒跟方小娟把洗了的衣服擰幹,抖開晾在竹竿上。
喂完兔子和雞鴨的吳靜冬蹦蹦跳跳往回走,她聽到門口有動靜聲,一眼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走進自家院子。
她吓得大叫:“娘,娘!”
“怎麼了,咋咋呼呼的。”劉芳娘擡起頭,看到一個眼生的男人走到自己家裡,她噌的一下站起身。
“芳嬸兒,是我。”
“天……天誠?”
“是我。”周天誠的語氣裡頗有幾分無奈。
他自個兒走到屋檐下,借助着台階,背簍放下。
剛放穩,左手邊正對着他的廚房門口,吳靜秋不知何時走了出來,她手拿鏟子,眨着眼,震驚地看着他。
“你,你一大早就上山了?”
“嗯?”她還認得他。
周天誠舒眉而笑,眼裡仿若有萬千星光,笑容如春日陽光般直化進人的心底,照得人暖洋洋的。
反應過來的劉芳娘,王秀兒,方小娟趕忙跑過來幫忙卸下周天誠肩膀上的四個麻袋。
”哎呀,這孩子,你一個人怎麼這麼早就上山了,得累壞了。”
“是嘞,昨晚上忙到了很晚,都沒休息多久,孩子,你吃過早飯了嗎?”
在她們的絮叨聲中,周天誠搖搖頭,誠實回答:“沒吃。”
在廚房門口的吳靜秋總算有了機會插話,她揚聲道:“早飯馬上就好,你留下來吃了早飯再走。”
說完,她不等他回話,轉身進了廚房,把用水泡着的炒菜鍋端起,倒掉裡面的水,重新架在竈上。
竈裡的火快熄了,吳靜秋往裡又添了些易燃的幹草,火燒起來了添了兩根大柴。
鍋裡燒熱劃豬油,她打了兩個雞蛋進去煎,煎得金燦燦的。
今兒吳平倉他們起得稍晚一點,昨天太累了,早上他們随便弄了些蒸的地蛋吃了就上山了。
吳靜秋熬了一鍋粥,不算太稀,切了一碟泡菜,地裡現割回來的韭菜摻和了劉大力他們帶來的粗面,煎成韭菜餅,蒸芭蕉芋,看到周天誠,她多煎了兩個雞蛋。
飯桌上,吳靜秋把那兩個雞蛋夾進周天誠的碗裡,“吃吧。”
看到隻有自己碗裡有,周天誠微微皺眉,“可是……”
“吃吧,吃吧……”
“快吃…………”
在劉芳娘王秀兒方小娟她們極其熱情的勸說攻勢下,周天誠被強喂着吃下了兩個煎雞蛋。
見他吃了,吳靜秋笑吟吟的,她握着筷子,低頭喝粥,碗擋住了大半張臉,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新奇地望着對面認真吃飯的周天誠。
周天誠臉上結痂的傷疤全部脫落完了,不知是他底子好,還是藥材功效好,沒有留下一點疤痕,隻是受傷那些地方的肌膚帶點粉色,是新長出來的肉。
以前他臉上有疤痕,五官硬朗分明,鼻梁高挺,恰到好處的劍眉,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尤其是一雙眼睛深邃有神,吳靜秋便知道這人長得不醜。
如今疤痕沒了,人醜倒是真不醜,反倒過分俊美,即便是身着一身淺藍色打着補丁,内松外緊的舊衣服,也顯得他姿容不凡。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大多時候周天誠是不笑的,神情清淡,給他俊美的外表平添了幾分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硬,笑的時候淺淺而笑,眼裡卻見不着什麼情緒,使得他看起來不失美感,但也會令人感到難以親近。
看着看着,吳靜秋莫名産生了一個想法:他沒回來之前是什麼樣子的呢,過着怎樣的生活?
許是視線過于頻繁,周天誠很快發現了吳靜秋在看他,他下意識地朝她揚唇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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