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有記憶起,便每天聽着那樣的“砰砰”聲,聽了整整兩年半,直到對方死了。
“死”這個字眼對那裡的人來說太常見了,因為每天都有孩子死去,因為打架,因為被罰,因為生病……
也有些人嘗試着要離開,卻因為年齡小或是别的什麼緣故,不論跑到哪裡,總能被帶回來。那座孤兒院就像生了無數雙眼睛,對每一個孩子的動向,都了如指掌。
楚斯第一次見到養父蔣期,就是在孤兒院小白樓的西面。
那座樓的設計有些特别,和其他光滑的牆面不同,小白樓西面牆壁的中線上,箍着一道細長的金屬柱。如果偷偷翻上小白樓的天台,然後順着金屬柱滑到六樓,就能借着那裡一根一腳寬的橫闆,小心轉移到隔壁的建築物平台上。
在七八歲的孩子眼裡,這樣已經是很複雜高端的逃跑方式了。
楚斯是在那年隆冬的一個深夜翻上天台的,冬天看護們入睡的時間早,睡得也沉,有空子可以鑽,算是個非常合巧的時機了。
然而他從樓上滑下來,上了那根細長的橫闆時才發現,橫闆上凍了一層薄薄的冰。
盡管他每一步都小心極了,但最終還是從橫闆上滑落下來,多虧他反應及時,兩手死死地勾住了橫闆,才勉強把自己給吊住。
那對于八歲的孩子來說,難熬又絕望。
手指勾在冰冷的金屬橫闆上,冷得刺骨又滑得驚心。
他就那麼在六層的高度上,在兩棟建築之間,勾了很久。回頭是泥沼,松手是死亡。
蔣期就是在那時候來到那個巷子的,那時候的他剛過中年,身上穿着的還是軍部的襯衣長褲,隻是外面罩了一層深色的大衣。那巷子裡的感應燈之前剛被一夥聚衆鬧事的人給毀了,隻剩院牆頂端一排微黃的小燈,給蔣期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溫和的邊。
楚斯當時已經有一隻手滑脫了,帶下的冰渣剛巧掉在了蔣期身上,這才讓他注意到上面居然還懸着一個孩子。
蔣期當時似乎是吃了一驚,也可能反應沒那麼大,楚斯記不太清了。
隻記得蔣期仰着頭,拍了一下手,然後沖他攤開小臂,道:“你這小鬼是怎麼到那種地方的?先下來,放心,我接着,摔不死。”
楚斯在孤兒院的八年從沒說過一句話,自然也不會開口回答蔣期。他甚至本着對所有陌生人的排斥心理,不那麼想松手。但是濕滑的橫闆由不得他。
就在他咬着牙還想努力再猶豫一會兒的時候,蔣期又補了一句話:“哦對了,下來的時候别蹬腿,免得踩我臉上。”
這話剛說完,楚斯手上就一滑,蹬着腿從六層的高度掉了下去。
第25章牆頭少年
很不幸,楚斯給養父蔣期的見面禮,就是臉上的一個鞋印。
好在他落地前,蔣期突然想起自己這次出門記得帶手環了,臨時打開了手環上嵌入的反重力場裝置,緩沖了一秒,這才使得那一腳踩得沒那麼重,避免了腫着半張臉去見人的丢人下場。
這樣的見面方式着實不太令人愉快,至少楚斯當年單方面覺得蔣期沒還他一腳簡直是奇迹。如果是在孤兒院裡,踩到别人的臉一定會被狠狠報複回來,不論是不是不小心。
所以當時楚斯剛落地就一骨碌爬起來,下意識朝牆邊退了兩步,一臉警惕地盯着蔣期。
“現在又怕了?剛才把我的臉當着陸點的時候怎麼沒怕呢?”蔣期擦着臉上沾的冰渣,沒好氣地說了一句。
那時候的楚斯很小,像隻炸着一身毛的野貓。仰着臉盯人的模樣沒有半點兒威脅性,反而把蔣期給逗樂了,說:“别瞪了,那麼大眼睛也不怕把眼珠子漏出來。诶,你這小鬼還挺有意思的。”
後來的很多很多年,每次想起那天晚上蔣期的反應,楚斯都還覺得他挺有病的,被人蹬了臉還覺得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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