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定晴聽他這麼說,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了,她也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方才的神采飛揚,一瞬降到了冰點。
“我是不是又話多了?我娘曾經就說過,我這人不能好,稍微高興點兒就說多。”顧定晴的手捏了捏裙擺邊,周遭一瞬安靜了下來。
她深吸幾口氣,突然想起了什麼,于是蹲身去攥了幾個雪球,小手已經凍得通紅她也沒在乎,用力将手中雪球朝湖中冰面扔過去,雪球于月光下砸成了一粒粒碎屑,晶瑩如散開的寶石,嚓地一下在冰面上留下了微白的痕迹。
“好看嗎?”顧定晴轉開了話題。
周熠微皺的眉心漸漸松開,颔首道了句:“好看。”
顧定晴知道自己想得太多,也說得太多了,也許周熠喜歡燕京,也許他有自己想去的地方,未必是他曾經去過的,難得離開周家,必然要去見還未來得及去見的。
顧定晴定了定心神,又攥了個雪球扔出去,她說:“周熠,你快看啊!你每日隻能出來一個時辰,沒多少時間的,今日就隻能在這湖邊轉,等明日我早些出門,帶你去城外看看。”
她扔得高興,身上黑色披風飛揚着,兩隻手上都握着雪球,用力擲向冰面上,找到了竅門,濺開的雪花就越來越大,越來越細密,一粒粒瑩亮飛散開。
“好看吧?”
“好看。”
“我這回攥了個特别大的,你别眨眼!”顧定晴雙手舉起一個大的雪球,幾乎跳起來往外扔。
身旁站着的周熠微微側過頭,卻是看向了顧定晴的臉,方才的低落已經不在她的眼中了,眉眼處的笑意帶着幾分青春盎然,她發梢與肩膀上都帶着細碎的雪粒,周熠想伸手幫她拂去,擡了一半又想起來自己碰不到對方,于是化舉動于言語,不知是回答,還是感歎一句。
“真的……好看。”
顧定晴帶周熠在湖邊轉了一圈,凡是她認得的建築,都給周熠說了一遍,何時建造,何時興旺,偶爾還感歎一句,等她日後有錢了,也想開這樣一個客棧、酒樓、茶館兒、糕點鋪子。
秦鹿在風中跟了一路,沒離得近,免得被周熠發現了,所以兩人的話偶爾能聽見,時常聽不見,單看氛圍,似乎是兩情相悅。
人與鬼,本就是異軌殊途,世間總有癡人,以為自己能打破這個定律,如謝盡歡對貪貪,如顧定晴對周熠,也如她對梁妄。
秦鹿如今還是個鬼,隻是擁有了人的身軀,不是附身,也不是借屍還魂,這身皮肉即是活着也是死了,血流不出,臉長不老,人死不掉,唯有如此,她才能與梁妄近那麼幾分。
一個晃神的功夫,周熠已經沒在路上了,金色杯盞落在雪地裡,被顧定晴小心翼翼地拿起,她擦掉了雪将杯盞重新放入了懷中藏好,再提着還有微微光亮的提燈一路朝客棧方向回去。
秦鹿心裡說不出什麼感受,隻覺得有些酸澀,最怕最看不得的,便是這種真心以待,卻無以相還了。
周熠……是離不開燕京的。
第37章百年金盞:十四
周熠的魂魄雖寄宿在杯盞中,屍體卻依舊還埋在周家的院子裡,除非周家人自掘祖宗祠堂,推翻供祖小院,将周熠的屍身從鹽壇中取出火化埋葬,否則他的魂魄永遠都離不開燕京。
不過倒是有一個方法,他不必離開燕京,也可得到超生,可去地府輪回轉世,假以時日再世為人。
也許他想要自由,是想離開那所院子看看花花世界,但也有一種自由,是徹底擺脫當下身份,遺忘生前過往,放下死後孤寂,徹底離開‘周熠’這所‘驅殼’。
秦鹿算是一路守着顧定晴回到了客棧,這人還把門給重新關上,從裡頭銷起來了,秦鹿想回去,隻能翻牆從二樓的窗戶進入。
回到房間時,她的鞋子都因為踩雪半濕了,肩上還有未融化的雪粒,開着的窗戶不斷朝房内吹着冷風,她關上窗,脫了外衣躺在床上,心裡放的腦裡想的,都是有情人難成眷屬。
顧定晴沖動,卻也直來直往,喜歡讨厭,高興難過都寫在了臉上,她對周熠的愛慕,饒是一個外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周熠不會不知道。
他之所以疏離,也是因為二人的身份不同,并非隻有一往無前,才是喜歡,有的喜歡是克制。
秦鹿煩躁地歎了口氣,世上安得雙全法?還是明日找梁妄問問看吧。
謝盡歡冒着夜裡的寒風,在燕京城外找了一圈,直至日上三竿了才回來。
秦鹿賴了床,離開房間的時候梁妄已經用完早飯了,今日沒再繼續下雪,都說下雪不冷化雪冷,時下将大寒,正是化雪結冰的時候,燕京飄了幾乎兩個月的雪,照着這個溫度,街角巷子裡的那些雪塊,不到雨水恐怕都化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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