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地看着,嘴角淡淡噙笑。自己做一件事情,或許會計算利益得失,但是對朋友,卻從來沒有想過付出多少,又收回多少,就像莫問誰經常惹下一堆爛攤子讓他收拾,而如意樓甚至于他一有事情,莫問誰也是赴湯蹈火沒有二話,當然後者發生的幾率要遠遠小于前者,但是一個人能有朋友,是一件感覺很不錯的事情,這種感受,也是在他以半殘之身活了将近三十年之後,才體會到的。看到陸廷霄,就像看到從前的自己,沒有朋友,獨來獨往。當然,從前的自己比他要糟糕許多,陸廷霄不過是因為心中追求武道,而忽略了其他,或者不屑其他,他還有北溟教,還有一幫忠心耿耿的下屬,自己卻是孑然一身,沒有人可以讓他牽挂,也沒有人牽挂他。時近冬至的時候,他送來一壇酒,說聞君喜竹,邀十二月初二共赴黃山觀雪竹。古墓裡中了旱魃的毒,那人在為他吸吮餘毒的時候,他雖然神智昏沉,隐約也有幾分知覺,隻不過當自己醒過來的時候,對方什麼也沒說,他也就再也沒問過。有朋友,真好。不是嗎?隻不過,當你知道我将要做的事情之後,還會把我當成朋友嗎?“這枚令牌,我想換一個條件,就是為我師父報仇。”“那個人來之前,師父點了我的穴把我藏起來,他殺師父的時候,我一直就在旁邊看着……”“他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模樣,隻記得他是個瘸子。”“師父喊他陸公子。”他一直坐在那裡,看着眼前劍光叠起,笑容也未曾消失,隻是眼睛裡,淡淡地浮起一些無奈。對不起。……冷冷梅香在院中萦繞不去,仿佛連那雪中白影,也染上了淺淺的孤寂。“從今天起,我要閉關十五天,除了日常的食物,你們都不要來打擾。”說完這句話,布菲佳關上門,連同陸廷霄,一起留在了裡面。陸廷霄甚至沒将他中蠱的事情告知教内,以他的個性,自然不喜羅嗦,更不希望衆人為了一件束手無策的事情圍着他團團轉沈融陽面無表情地看着房門關上,一反常态的冷漠讓樂芸心中極度不安。“公子……”“以我的名義,給陸輕玺下帖。”他微微側過頭,看着天際稍稍露出的豔陽。“三日之後,黃山之巅,一決勝負,生死勿論。”“你瘋了?!”莫問誰在一旁驚叫。尾聲“好一招一石數鳥。”清麗婉轉的聲音響起,帶着曲意奉承。“陸輕玺為了給他的小情人治病,殺了賀容春,卻沒料到賀容春的徒弟手上有如意樓的令牌,沈融陽為了自己不失信于内外,不得不踐約為她師父報仇。”手滑過女子柔膩的肌膚,落在胸口上,把玩似地揉捏愛撫,引得女子驚喘幾下,低聲嬌喃。“虧他想得出下帖約戰的辦法,生死勿論,從武林道義上來說,沒人怪得了他,隻是他就算殺了陸輕玺,陸廷霄能原諒他嗎,就算陸輕玺有再多不是,他也是陸廷霄的弟弟。”“既然沈融陽注定要跟北溟教撕破臉,您為何還給晉王提供那樣一個消息?”“我要讓沈融陽走投無路。”低聲哼笑。“嫣然,你之前會讓男人抛棄,就是因為你不夠狠,吃一塹,長一智,莫要再如此愚蠢了。”“謹遵主公教誨。”女子柔柔應了一聲,又将身子挨近了些。“您到底是如何考慮的?”“關于沈融陽的身世……本以為晉王會好好利用,沒想到他居然隻要了如意樓連續三年的進項,哼,這些比起整個如意樓的價值,不過是九牛一毛……也罷,這次能夠讓陸輕玺殺了他更好,不能的話,起碼也能讓他孤立無援,到時候,如意樓……”卷三終。【卷四遲遲鐘鼓初長夜】三日之後,黃山之巅,一決勝負,生死勿論。沈融陽約戰,并沒有大肆宣揚,接到帖子的,自然也不可能到處去說,隻是江湖中消息靈通的大有人在,總會聽到一些蛛絲馬迹,陸輕玺不聞于武林,但如意樓卻不一樣,細究之下,聽說沈樓主要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決戰,不由錯愕驚訝。如意樓的重心,放在宋遼商道上,江湖中人對其多是隻聞其名,雖然上次江蘇林家的事情,讓如意樓主的名字再一次成為中原武林茶餘飯後的話題,但這件事并沒有影響如意樓素來低調的作風,如今聽說如意樓主主動約戰他人,好事者跑去百曉生處打聽,卻得到消息說這人是北溟教主的親弟,如此一來,如意樓與北溟教,豈非勢同水火?猜測終歸是猜測,自從沈融陽下帖的那日起,北溟教便沒有人找上門來過,陸廷霄閉關解蠱,更加不可能知曉,就算他有意追究,那也得等十五日之後了,沈融陽之所以挑這個時候下帖,也源于此。他不希望出現兩難的局面,公平約戰,已經是所能想到最好的解決方式了,即使那個人,也許會因此與他翻臉,也許自己,又将失去一個朋友。他師父對他說,自己曾受人大恩,便将如意樓的令牌也贈予給那個人,日後若有人持令牌找上門來,無論提什麼要求,能做到的,都要盡量為其做到。所以陸輕玺有非死不可的理由。這世上總有一些事情,是你不願去做,卻又不得不去做的。如意樓内,沈融陽緩緩地歎了口氣。翻看着帖子,俊美清貴的男人輕笑出聲。“公子,我們去還是不去?”阿碧看着他,不明白這張帖子有什麼好笑的地方,讓他從剛才一直笑到現在。“我有不去的理由麼?”他斂容擡眼,跟陸廷霄相似的臉,卻有着截然不同的氣質。一句話問得阿碧垂首不語。确實沒有。為了搖光的病,陸輕玺遍訪天下名醫,為了這個,他不惜私下為遼國做一些見不得光事情,或者受制于孟玄晴。賀容春已經死了,親手被他殺死,這世上唯一有可能治好搖光的人也不存在了。唯一能讓搖光恢複片刻清醒的藥,在問劍山莊莊主孟玄晴手裡。所以他不得不去。殺了沈融陽,搖光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不去的話,那麼她就會永遠渾渾噩噩,不知人事。被撫摸的黑發如綢緞般光滑,少女微微擡起頭,明澈純淨的雙眼看着他,倒映出男人的身影。“你是誰?”“我叫輕玺,你可以叫我輕玺哥哥。”陸輕玺慢慢地,溫柔而專注地回道。看着這幾乎是上演過無數次的場景,阿碧麻木而心酸。如果每個人都有不得不去做的理由,那麼自己從唐門養尊處優的二小姐,到甯願在陸輕玺身邊做一名下屬,又是為了什麼呢?她仿佛還記得那個明媚的午後,有個少年來到她面前,笑容燦爛而親切。“在下陸輕玺,不知姑娘芳名?”回憶總是在你最不需要的時候,就像潮水一般洶湧而來,而年華總在這樣的蹉跎中一點一滴地流逝。正因為曾經有過的美好,讓人總是不由自主地去追逐懷念,而忽略了前路。阿碧突然覺得有點悲哀,為自己,也為眼前的他們。他們不過都是在紅塵之中身不由己的可憐人。三日之期轉眼即到。現在還是寒冬,山上自然更冷。但所幸這幾天沒有下雪,山路并不是很滑。上山的時候,沈融陽看到一座道觀,因為失去唯一稀少的人氣,而更顯破敗,可能過不了多久,住都沒法住了。當初跟他們一起下山的少年紫溪,現在正借宿于武當,聽說武當掌門對他頗為青睐,正欲收為關門弟子。這樣很好。人的一生,不會總是低谷,偶爾起伏,在于你是否能抓住機會。紫溪心地純樸,又與道有緣,應該正對武當掌門的胃口,自從上次出了于素秋那樁變故之後,武當已經封山近兩個月,對挑選門人弟子的要求,必定更加注重性情之類。眼前群山陡峭,雲霧缭繞,如入瑤池,空谷回音,也隻是鳥鳴而已。侍劍推着沈融陽,在山道上慢慢走着,他的神色很嚴肅。但凡一個真正關心沈融陽的人,也不可能這種時候還嬉笑如常。莫問誰更是如此。的對于這場約戰,他隻覺得莫名其妙,又無法阻止。自己隻不過晚到了幾天,怎麼就成這樣了呢?隻是一方拿着令牌來索恩,另一方依約踐諾,你又有什麼理由阻止?他隻能希望陸輕玺不要來,最好是在半山腰就掉下去,自己死翹翹,也不用沈融陽動手了。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們走到山頂的時候,陸輕玺已經在了。寒風獵獵,翻揚起衣角。瘸子對殘廢,這真是一場難得一見的決戰。陸輕玺帶的武器是一對鈎子。長長的鈎子垂在腳邊,他不拄拐杖的時候,跟其他任何一個翩翩貴公子并沒有什麼區别。上來觀戰的人不多,但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之輩,一些武功低微的,不是不想上來,而是在山腳都讓阿碧帶人給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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