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我而起。”陸廷霄淡道,見他醒了,便收掌轉而蹲下身去檢視方才被他們擊斃的妖物。即便他生性冷淡,想起剛才那一番兇險,也不由得微微動容。“這條地道,應是為了這旱魃而設,再往前也許還有出路。”沈融陽此刻臉色蒼白,身子半歪在輪椅上,從洞口上方直射下來的陽光淡淡鋪灑在他身上,更顯虛弱,但從他無異于平常的語氣,卻又讓人感覺不出脆弱,陸廷霄看過傷口,自然知道會有多疼,此刻見他如此,也不由多了一分佩服。陸廷霄點頭,突然道:“陸輕玺是我親弟,今次變故,是我連累沈樓主了。”沈融陽輕笑,笑聲嘶啞,又間或咳了幾聲,蒼白的臉色倒染上幾許嫣紅。“是沈某多管閑事,自當有此劫,何況你我聯手,又有什麼困局難解?”陸廷霄不是婆媽之人,聽他這麼說,便也不再言語,隻是對方話語中那句你我聯手,倒燃起他許久未曾有過的期待。二人繞過旱魃的屍體,往之前前進的方向走去,這次順利了很多,再沒有任何阻攔。走過剛才旱魃出現過的地方,又一直往前走了許久,終于又看到盡頭,隻不過沒有門,沒有暗道,似乎便已是死路。看來倒像是過關遊戲。沈融陽略感無奈地想,手放在盡頭的壁上摸索了一陣,“需要勞煩陸教主了。”他有傷在身,這破牆之事自然隻能交給陸廷霄了。鳥語花香,樹葉間光影斑駁。本以為厚牆之後,必定又是另一番通道迷宮,沒想到竟是海闊天空。沈融陽稍加思索便明白了,方才那古道,定是一座千年古墓,隻是被那些人封了其他墓道,隻餘下這條鎮壓着旱魃的,讓他們進來。隻是這一片林木茂盛,芳草萋萋之地,卻站着十餘名白衣女子,正好橫在他們前面。為首那少女眉目之間笑語盈盈,很是讨喜。“陸教主,沈樓主辛苦了,我家公子說了,這千年古道必然攔不住二位,卻沒想到二位這麼快便出了生天。”站在她旁邊的另一人,水綠羅裙,身姿窈窕,雖然蒙着面紗,沈融陽卻一眼就認出她是曾經在舟中唱曲,後又連殺數人的阿碧。“阿碧姑娘,許久未見,何以掩面而見故人?”沈融陽對着阿碧含笑道,心中已經轉過千百念頭。阿碧最初出現,是為了凝光劍中的秘密,連殺林家莊數人,牽連甚廣,現在再次見面,想必卻是因為陸輕玺設計陸廷霄的事情,那麼這個阿碧,陸輕玺,連同上次的錦衣人,沒了凝光劍的秘密,是想從陸廷霄身上得到什麼?“沈樓主,阿碧有一事不明,還望沈樓主賜教。”阿碧的聲音冷冷清清,十分悅耳。“為什麼每次與你無關的事情都能遇上你?”阿碧的言下之意是說他多管閑事,若無沈融陽,今日古道内那妖物指不定就能多困住陸廷霄半日。沈融陽笑意加深。“那不正說明我與姑娘有緣?”阿碧冷哼一聲,不再言語,一旁那名笑容讨喜的少女笑得輕快,言辭之間卻頗有惡意。“阿碧,他可是你未來夫郎的好友,難道你竟看上了人家不成?”沈融陽眼神一深:“你就是唐二小姐唐紫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世上早就沒有唐二小姐了。”阿碧說完,冷冷看向身旁少女:“公子可沒允許你洩露我的身份。”少女深深一笑,酒窩漾了起來,煞是動人。“我隻是怕你不守婦德,提醒你一句罷了,你不多謝我的好心,反來怪我?”阿碧,或者可以喊她唐紫晶,顯然對這少女頗為忌憚,雖然眼睛裡已經有惱怒的情緒,卻又壓抑下去,撇過頭去,隻盯着陸廷霄。那少女也不作糾纏,轉而向陸廷霄道:“陸教主,我們家公子思兄心切,日夜盼與您一聚,不知是否有幸能邀得前往?”将人設計進鎮壓着旱魃的千年古道,叫思兄心切?陸廷霄臉上不顯,語氣也淡淡。“若是不去呢?”少女笑容不變。“你們少年分離,骨肉隻剩兄弟二人,難道陸教主一點也不顧念手足之情麼?”陸廷霄不再言語,看她的眼光好似在看一個死物,并非冰冷無情,而是壓根就沒有起伏。那少女在這種注視下終于有點維持不住笑容,她歎了口氣,放軟語氣:“陸教主,我們家公子性情桀骜,但心地卻是很好的,您身為他的長兄,于情于理,自當前往一見,公子腿腳不便,這次又染上重病,也許不久就……”話止于此,垂下頭,淚盈于睫。陸廷霄尚未開口,沈融陽卻笑道:“思念兄長至于讓千年旱魃與兄長為伴的,卻也少見,據我所知,北溟教中并無凝光劍,不知姑娘此行所要的究竟是什麼?”“我們所要之物,公子想必已與陸教主說過,公子所要十分簡單,對陸教主來說不過舉手之勞,但是事成之後,卻是滔天權勢,無盡榮華為報,卻不知道教主何以如此固執?沈樓主既是陸教主好友,盼您好生相勸才是。”“什麼舉手之勞能夠換來滔天權勢,不會是要陸教主起兵造反吧?”沈融陽笑道。阿碧冷眼旁觀,隻覺得這兩人一軟一硬,刀槍不入,實是極難對付,今日之事隻怕無功而返,隻是身旁這個人,仗恃着身份和口舌,毫無罷休之勢,甚至連公子,她也時時忤逆。愛笑少女眨眨眼。“沈樓主說笑了,當今聖上即位未久,天下初定,我們怎會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至于什麼舉手之勞,您問問陸教主不就知道了?”陸廷霄淡淡道:“就憑你們,阻攔不了。”不是質問,不是反問,隻是平淡地描述一個事實。“就憑我們,當然阻攔不了,今日我們也不是來阻攔的,隻稍能絆住陸教主多一會,也算完事了。”沈融陽心中一動,眉頭微微皺起。少女根本看不清陸廷霄是如何動作的,隻一瞬間便站在她面前,待到要反抗,已慢了半拍,對方一隻手掐住她的頸項。“你以為我不會殺你?”即便竭力想作出鎮定的模樣,也掩飾不了眼中的恐懼,少女強笑道:“我等隻不過是聽命而已,教主何必為難?”她此時心中更恨方才阿碧隻在一旁看着,沒有出手,本來就心有芥蒂,這下更加決定若能回去,定要在公子面前讓這賤人萬劫不複。阿碧不知她心中所想,隻在一旁淡淡搭腔,對象卻是沈融陽。“阿绯說得不錯,上次沈樓主也見了,我的性命也不在公子眼中,若想以此要挾,還不如盡早回去做打算,免得損失更重。”她這句話更印證了沈融陽方才所想,被陸廷霄挾持住的少女阿绯卻是聞言尖叫:“小賤人,你敢洩露機密?!”阿碧冷冷道:“這哪裡算得上什麼機密,以他們二人的能力,隻怕早就能想到了罷。”方才阿绯甚至還想設下陷阱将二人一網打盡,卻以他們的身手,連那千年妖物都奈他們不何,區區陷阱又如何困得住?陸廷霄放開阿绯,淡淡吐出一字:“滾。”阿绯從鬼門關逃出來,狠狠橫了阿碧一眼,撫着脖子,猶不失氣度,還朝陸沈二人盈盈一福,這才率領衆人離去,倒引得沈融陽有點失笑。待那些人散去,沈融陽道:“貴教不會有事吧?”陸廷霄微微搖頭。“分堂也許不保,但總壇一定沒事,那裡的陣法布置,連教中長老也不能完全知曉。”北溟教總壇的陣法奇妙之處,沈融陽上次就領教過,既是如此說,他也就不再追問,隻是話題一轉。“那麼他們想要的是?”“教中禁地鑰匙。”陸廷霄淡道,沒有絲毫隐瞞,或者他覺得無需隐瞞。蘇勤長長呼了口氣,将包袱丢在床上,伸了個懶腰,神清氣爽。終于擺脫那瘟神,這下可以好好四處走一走了。他看看窗外月色,眉毛一挑,走到窗前,單手支着窗棂,縱身一躍,從客棧二樓落下,拍拍灰塵,哼着小曲往鎮上最大的秦樓楚館走去。大宋開寶二年,趙匡胤在位,在經過五代十國的烽煙四起之後,人們再也不願意經曆哪怕一天的戰亂流離,統一自然成了衆望所歸。宋乾德三年,也就是五年前,北宋發兵攻蜀,後蜀國君孟昶降,後蜀亡。蜀地自三國以來,便被譽為天府之國,加上孟昶與其父孟知祥執政期間,并沒有發生大的戰亂,北宋攻蜀,對方更幾乎是不戰而降,因此蜀地反而是戰亂波及最少的地區之一,許多中原百姓遷居到這裡,短短幾十年間,這裡的繁華程度已經不遜于中原,就連一些規模比較小的城鎮,也出現一派安居樂業的景象。對于百姓來說,誰做皇帝并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皇帝能否為他們帶來安定的生活。祈鎮就是這樣一個小城鎮,它距離成都不遠,又靠近官道,因此十分熱鬧,連帶着鎮上的娼妓行業也顯得很發達。鎮上最大的一間青樓,叫春歡樓。舉凡青樓開辦,最終目的不過是為了賺嫖客的錢,名字起得太文雅,隻适合一些沽名釣譽的文人墨客和有錢沒處花的王公貴族前往,對于一個小鎮來說,這種直白露骨的名字當然是最受歡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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