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說完,電話啪的一聲就收線了,可見主人火氣之重。陸知處抿抿唇,不置可否,微揚的眉毛挑起潛在的桀骜,表明他向來不是個善于聽話的好下屬。接完那個電話,陸知處就離開了醫院,獨自一人走在街上,帶着些漫無目的的随意,身處周圍點點燈火輝煌之中。他很喜歡偶爾這樣來個散步,并不覺得孤獨,相反,更有益于他靜下心去思考一些事情。香港是個不眠之夜,尤其這一帶,據張紹說,又是最為活躍的地區,三教九流,充斥其間,如果有幸甚至還能看到黑街火拼。隻是他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幸運,簡直可以去中六合彩了。那是一幅奇特的景象。上百個人正糾打成一團,但并非赤手空拳。他們手裡拿着西瓜刀或鐵棍,逢人就劈,砍殺得眼紅。這種近身搏鬥之中,槍是很難發生作用的,而且太大陣仗也會引來警察清掃,所以陸知處估計這是自己還沒有聽見槍聲響起的原因。周圍好象司空見慣了一般,店鋪全部緊閉大門,連行人不見一個,昏黃的路燈斜射下來,馬路邊隻餘下金屬撞擊,嚎叫和喝罵的聲音,場面壯觀,可惜不宜欣賞。陸知處在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走岔路撞見别人厮殺之後隻愣了半秒,反應極快地掉頭便走。混亂之中,居然有人朝他這個方向高喊了一聲:“陸哥!”喊的那人一頭金發尤其惹眼,陸知處馬上就認出了他--那晚與自己和鐘旻賽車的那個黃毛--對他頭發的顔色印象很深刻。目光随處一掃,陸知處注意到黃毛所在的那一邊形勢似乎不太有利。黃毛興奮地大嚷起來,純粹是激動的反應,仿佛見了救星一樣。陸知處這才暗叫不妙,那邊已有明顯是另一幫人馬的幾個人,以為他和黃毛是一夥的,互遞了個眼色,抄起家夥就朝他大步流星地走過來。躲閃已是不及,身後的鐵棍猛力劈下,帶着劃破空氣的淩厲,如果正中目标,不死也殘。陸知處低咒一聲,斜肩一閃,轉身來個回旋踢,将為首一人手裡的刀踢開老遠,趁着他愣神之際,狠狠将其推向另外幾人,其他的人刹手不住,險些劈到自己的同伴。他微微冷哼,迅雷不及掩耳地撂倒一個,奪過他手裡的鐵棍往其他幾個身上招呼。那些人沒有料到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家夥下手會如此快狠,絲毫不亞于他們這些整天刀口上舔血的人。但陸知處很有分寸,他不想沾上麻煩,所以一個個隻是被打得直不起身而并沒有傷及性命,當然,他身上也少不了挂些彩,但總比那些人呻吟不斷要好得多。黃毛更加興奮了,沖到他身邊,粗喘着氣兩眼發光。“陸哥,真是沒得說的!”陸知處隻冷冷一瞥,沒有說話,黃毛被他看得一怵,不由乖乖地閉上嘴巴。就在這說話的當口,又有幾個人從那邊混戰的人當中分出身,手持棍棒向他們劈頭蓋臉地襲來。雙拳難敵四掌,陸知處當然不會迎上去,所以他二話不說扯過黃毛就跑。一前一後,大約狂奔了數百米,估摸着差不多和後面窮追不舍的人已拉開一段距離,兩人拐身閃進了一條隐蔽偏僻的小巷。“我記得你原來不是混黑道的吧?”氣息稍定,陸知處冷冷盯着他道。黃毛也不知怎的,見了陸知處就好象老鼠見了貓一樣,老實得判若兩人。“陸哥你忘了,上次鐘大哥不是介紹我們進了華老大的容幫嗎,現在我就在華老大的手下做事。”頓了頓,情緒有點激動起來。“今天的事完全是四方堂那邊先動了我們的地盤,我們才會和他們動手的。”“你聽着,”陸知處面無表情,黝黑如墨的眸色卻令人不敢直視。“我不管什麼白道黑道,總之你不能去染指販毒和買賣人口這兩條路,否則我是不會放過你的。”“沒有沒有!”黃毛聞言連連搖頭,“這種絕子絕孫的事情我是碰都不會去碰的,何況華老大也不容許我們去幹那種勾當,陸哥你放心,我不會丢你的臉的!”聽到最後一句話,陸知處有點啼笑皆非,面上卻仍是冷冷淡淡的。“那就好,今晚的事就當沒發生過,你走吧。”他沒察覺自己的口氣有點像兄長對弟弟的囑咐了。“想走也得留下命再走!”方才那幾人不知何時又折返回來并且找到這裡,正拿着家夥堵在巷口,口氣裡帶着濃濃嗜血的味道。反觀他兩個,手無寸鐵,身上有傷。“這是我們容幫和你們四方堂的事,跟他無關,我和你們出去單挑!”“單挑?”那幾個人發出古怪的笑聲,“也不掂掂自己有幾兩重,還敢說要單挑,那小子剛才把我們幾個兄弟打成重傷,現在正好一起收拾了。”黃毛上前一步擋在陸知處面前,破口大罵:“你們他媽還講不講江湖道義,他又不是出來混的!”每個地方都有它的遊戲規則,而黑道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不輕易向非黑道中人下手,除非他們先向自己挑釁,正如要砍要殺也隻會針對他本人,而不禍及家屬一樣。“那你們想怎麼樣?”陸知處推開黃毛,冷靜地問道。其中一人獰笑:“打斷自己雙腿,就放了你們!”黃毛一驚,又要大罵出口,陸知處制止了他,沉聲道:“我隻是個不相幹的外人,這次不小心牽扯進你們之間的糾紛,所以請幾位高擡貴手如何,否則日後傳了出去貴幫老大的名聲隻怕也不好聽。”那幾個人聞言果真遲疑了片刻,“打斷兩條腿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我們老大沒空管你這閑事,你把我們幾個兄弟打成重傷,還和這個黃毛混在一起,敢說和容幫沒有關系?!”其中一個上下打量着他,嘿嘿一笑,不懷好意。“看起來倒長得人模人樣,就不知沒了腿要怎麼爬出這巷子?”眼看對方咄咄逼人,黃毛沖動地就想沖上去跟他們拼了,卻聽見陸知處的聲音響起:“隻要打斷雙腿就讓我們走?”“陸哥,你瘋啦?!”黃毛不可置信地嚷起來,懷疑自己聽錯了。那幾人哈哈大笑:“沒錯,你們打斷自己的腿就可以走了!”任憑黃毛氣急敗壞地叫嚷,陸知處置若罔聞地走向他們,微弱街燈映射下的臉沉靜如水,而腳步聲在幽深的巷子顯出些許詭異。見陸知處逐漸走近,那些人摩拳擦掌正準備一擁而上,然而手剛伸出去,身體卻陡然僵住。尤其最前面那個人,更不敢動彈。因為一支烏黑的槍口正分毫不差地抵在他眉心處。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那人看着陸知處面無表情的神色,戰戰兢兢地開口:“大,大哥,有話好說,别……”陸知處皺了皺眉,目光冷冷一掃,那幾個人随即識相地将手裡的兇器遠遠抛開。槍是上次裴炬的綁架事件之後唐闌給他的,他也隻當成一個擺設而已,畢竟法律上不允許,一旦亮出來也會帶來不少麻煩,卻沒想到今日會派上用場。現在看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不是三兩下能夠擺平的了,就算他現在震懾住這幾個人,回頭他們再找來幾個人找他麻煩,那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黃毛卻沒想那麼多,他興奮不已,隻覺得陸知處每次都會帶給他出乎意料的震撼,而他們現在的處境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轉,将那幾個人的性命牢牢地拿捏在手裡。“陸哥,我們要怎麼處置他們?”為了防止那幾個人突然發難,陸知處退開幾步,讓黃毛找根繩子将他們一一綁起來,而槍口則依舊穩穩地指着對方。“你們這裡的堂口能說得上話的是誰?”不待那幾人回答,黃毛便插口道:“是有一個叫大頭東的,是這裡一個分堂主,他也參與了今晚的火拼。”被槍指着的那人聞言笑得有幾分谄媚。“那個,東哥是我的親戚,如果你們想要見他的話,我可以帶路。”陸知處思忖片刻,點點頭。“那好,勞煩帶路。”今晚的事完美落幕。大頭東很惬意地卧在太師椅裡,翹起二郎腿喝着茶。四方堂和容幫的沖突很有分寸地在警方趕來前收場,而他們通過談判,雙方各退一步,瓜分了原先被吞并的一個小幫的地盤,這件事一辦妥,他升到總堂就指日可待了,所以現在隻要一想起即将見到老大,聽到他對自己的贊賞,大頭東就忍不住得意起來。突然,手下急匆匆地闖進來,卻沒有敲門。大頭東有點不悅,但自己心情正不錯,也就不和他計較了。“趕着去投胎嗎,什麼事!”“東哥,有人拿槍頂着輝仔他們跑到我們分堂來了!”“什麼!”大頭東騰的站起來。“東哥,那人太嚣張了,正等你出去教訓教訓他!”“隻有一個人嗎?”驚怒過後,大頭東開始冷靜下來,如果他是那麼沖動不分青紅皂白的人,早八百年就不知躺在哪個亂葬崗了。“不,兩個人,但隻有一把槍,兄弟們正盯着他們呢。”“既然他們隻有一把槍那你那麼慌張幹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剛出來混!”大頭東沒好氣地叱了他一句。“跟我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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