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有這個膽就好了,殿下那把含光劍可不是帶着玩的,他是真敢砍人。”張澤縮了縮脖子:“那我要是遲到,他會不會砍我?”薛潭照他後腦勺拍了一下:“做夢吧,還想含光劍用在你身上,想砍你,随便拿把殺豬刀就行了!快起來,殿下帶你去見一個人。”“什麼人啊?”他興趣缺缺。薛潭:“美人。”張澤登時眼睛一亮,旋即狐疑道:“别是在騙我吧?”薛潭:“騙你作甚?這美人姓高,閨名長甯,不過等會兒你可别一見面就唐突人家,直呼其名。”自打離開長安,張澤就沒見過什麼像樣的美人了,這會兒簡直全身汗毛都快活起來,連穿衣服的速度都比方才快了許多,簡直是動作迅猛了。“人如其名,一聽就是個美人啊!”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高長甯就喜歡着素衣。也并非是素潔如雪的白衣,而是帶了點淺灰,淺綠,淺藍的衣裙,頭上也不作多餘修飾,直接若男子一般,将發絲堆到頭頂挽成一髻,用玉簪固定,清爽利落,四處走動或談買賣的時候尤其方便。今日也習慣性地如此打扮,不多時便整裝妥當走出家門,這才想起等會兒要見的人,低頭一看,不由躊躇。“娘子?”婢女玉山以為她忘了什麼,忙問。“我這一身,會不會太素了?”高長甯難得面露猶豫。玉山從未見過她對一場見面如此忐忑,如此看重。高長甯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輕咳一聲,走向馬車:“算了,不換了,不能讓客人久等!”不知是否被主人的着急感染,上馬車時,玉山不小心踩空,身體一歪摔在馬車旁邊,連腳也崴了。高長甯探頭一看,玉山的腳腫了一大塊。“你别跟着我去了,趕緊回去上藥歇着吧!”玉山急道:“但您身邊總不能沒個人跟着打下手。”高長甯沉吟片刻,她今天去見賀融,其實也用不着什麼婢女,但說不定需要個人跑跑腿之類,就道:“那你去将孫翎叫來。”玉山是高長甯一到靈州就收的人,忠心耿耿,可以推心置腹,孫翎則是被楊鈞收留在鋪子裡的人,原先在楊鈞那裡幫忙,後來高長甯這裡缺人,楊鈞就讓孫翎跟着高長甯。玉山善于計數,孫翎則更适合瑣碎雜務,許多文書看一眼就有大緻印象,這兩人在高長甯身邊深得重用,她的鋪子能慢慢鋪開,在靈州站穩腳跟,除了賀融與楊鈞給予的那些幫助之外,也離不開她身邊這些人的幫忙。孫翎很快來了,她的年紀與高長甯差不多,長相平平,清秀穩重。按理說這歲數早該成親了,但孫翎在楊鈞那兒的時候就是孑然一身,聽楊鈞說,孫翎也是未過門丈夫便死了,夫家嫌棄她,父母後來也相繼去世,她索性梳起已婚婦人的發髻,立誓終身不嫁。她的經曆讓高長甯不免同病相憐,待她也比旁人要親厚一些,不過在高長甯内心,玉山與孫翎依舊有親疏之别,因為她總覺得孫翎心思有些重。兩人很快來到刺史府,從昨日起,門子和侍衛就換了一批,隻差沒把頭上那塊匾額也給換了。昨天那一番動靜鬧得有點大,百姓們口口相傳,消息長了翅膀,高長甯當然也聽說了。安王初來乍到就發作了餘豐,把平日裡高高在上,無人敢得罪的餘刺史給罵得狗血淋頭,末了還得帶着家眷細軟灰溜溜離開刺史府。說起這消息的人學得活靈活現,跟在邊上目睹似的,隻差沒說餘豐夾着尾巴被趕出去了。高長甯好笑之餘,又不由有些擔心:安王這樣高調,會不會踩到某些人的痛腳,讓他們坐不住,從而對安王下手?畢竟靈州不是長安,過江龍再猛,雙拳也難敵四掌。思緒兜兜轉轉,一路無話,孫翎也安安靜靜坐在馬車裡,一言不發,看似心事重重。不過她一直都是這樣,高長甯也習慣了,臨下車時,不忘囑咐對方在安王面前不可失禮,孫翎都一一應是,安靜聽話。薛潭早就等在門口,見了她就笑。“故人久别,高娘子近來可好?”薛潭雖然已經不是六部尚書,但畢竟身上也挂着同級正三品的大将軍銜,這樣一位高官居然親自出迎,高長甯有些受寵若驚,忙回禮道:“一切安好,何勞薛郎君出迎,實在是折煞我了!”“這不是正好出來活動活動筋骨嗎,畢竟以前從沒住過刺史府,不把每個角落給走遍了,怎麼對得起咱們殿下鬧出來的這一番動靜?”薛潭哈哈道。高長甯聽見這話,忍不住也跟着抿唇笑了,心情跟着稍稍放松一些。“你在外頭等我。”她對孫翎道。後者點點頭,沒有多問,就在院子裡頭的亭子下面站着。薛潭讓人送些點心茶水過去給她,就領着高長甯入内。直到看見那人,高長甯的心算是徹底放下,就像一塊懸在半空的石頭,晃晃悠悠終于落入那個坑裡。眉目依然,身形挺拔,雙頰稍稍消瘦一些,估計是前些日子在嶺南累出來的,聽說安王幾乎把南夷人的寨子都走遍了。高長甯也注意到賀融身邊那個少年,顴骨有些高,不像中原人,應該就是南夷人了。賀融起身走來,親自将她扶起:“長甯,别來無恙?”不是高氏,而是長甯,當年離開長安時,賀融問她有什麼期許,高長甯就說,希望将來别人不是以高氏來稱呼她,她要堂堂正正,讓名字随着人活在這世上。她覺得自己當時是有點兒狂妄沖動了,沒想到安王居然還記得,臉上不由一熱,為自己當時的魯莽而慚愧。“托殿下的福,一切尚好,鋪子如今每月都有盈利。”賀融問道:“我聽說你原先還想開米鋪的?”高長甯笑了一下:“是,當時剛到靈州,不知天高地厚,結果發現就算進了貨,也壓根就賣不出去。”賀融:“為何?”高長甯:“當地米鋪已經被幾家壟斷了,但凡有人來我這兒買,隔天就會受到警告,更可笑的是,有一回,一個人來鬧事,說他爹吃了從我這兒買的米,當天晚上就死了。屍身也在,仵作驗了,的确是中毒而亡。”薛潭笑道:“為了排擠你這外來戶,還真是不擇手段。”高長甯點頭歎道:“不錯,後來我與楊鈞商量了一下,我們在此開鋪子,賺錢還是次要,也不宜鬧得太大,便給些錢安撫死者家屬,又給官府塞了些錢,又将鋪子改為賣茶,那些人見我們服軟退卻,此事也就不了了之。”許多人見他們這兒是女人當家,總時不時要來找些麻煩,仿佛女子天生軟弱可欺,但高長甯早有準備,一開始就從楊家要來身強力壯的夥計,後來又雇了護院,久而久之,那些蠢蠢欲動的人也就消停了。但她沒有長篇大論訴苦的打算,寥寥幾語就簡單帶過。“殿下,我這兒有興王殿下寄來的信,還有京城的消息。”高長甯從袖中拿出信件,交給賀融。賀融就封的事情,賀湛自然也聽說了,以南夷到長安的距離,信件寄到,賀融未必收得到,所以他索性寄到靈州來,因為賀融早晚會過來,再由高長甯轉交。一封信輾轉多地,自然不可能在裡面寫什麼機密,無非是些日常瑣事,什麼三哥我想你了,你想我沒有,嶺南這地方常年濕熱,不如長安幹燥,待着真不習慣,學堂已經陸續建成,先生們也都到位了,我去看過了,有些學堂業已開始上課,南夷孩童若能從小得到啟蒙,其實悟性也并不比中原孩童差雲雲。啰啰嗦嗦,居然寫了厚厚一疊,賀湛平日裡也不是個啰嗦的性子,這次真是把信紙當成見面了,大有把這段時日落下的話都補上的架勢。寫到後面,連桑家寨養了幾隻雞都寫上了,賀融真想把人從南夷揪過來揍一頓,他搖搖頭放下信。“興王殿下那邊沒什麼事吧?”薛潭問。“旁的大事沒有,就一件,四郎跑他那兒去了,還當了和尚。”賀融道。薛潭哭笑不得:“說句大不敬的,這位四郎君,可真是天家的奇葩人物。陛下知道此事,怕不得大發雷霆吧?”賀融:“此事遲早會傳到陛下耳中,讓四郎自己煩去,我和五郎不替他背這個鍋。”又問高長甯:“你說的京城消息是什麼?”高長甯道:“有幾個消息,一是言官彈劾紀王,說他在甘州大捷中,殺民冒俘,以充功勞。”這不是一件小事,薛潭吃了一驚,忍不住望向賀融。賀融也微微蹙眉:“對方有證據嗎?”高長甯:“有,當時甘州大捷,獻突厥人人頭共一百個,據說其中有三十個左右是戰死士兵,另有幾名囚犯,也被殺了冒充突厥人,其中有一些已經查實身份。”賀融:“那言官是什麼人?”高長甯:“姓趙名亘。”賀融望向薛潭,後者颔首:“是有這麼個人,京畿道監察禦史,老師是劉衷。”也就是太子的人。如果這個罪名坐實,紀王的軍功起碼要被削減一半,頭上的光環也将黯然失色,賀融與薛潭明白,太子這是勢必要将紀王的氣焰給壓制下去了,再趁此将紀王逼退京城,如此一來,李寬與賀秀翁婿倆隔着千山萬水,想要做點什麼也很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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