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羅:“别說得那麼好聽,你們也隻是為了減少一個敵人,讓西突厥不去攻打中原而已。”賀湛:“這是對雙方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伽羅挑眉:“要結盟也可以,你們須每年向我們上貢财帛。”賀湛:“既然結盟,中原資助些财帛也是情理之中,但上貢一詞,恕我不敢苟同。”伽羅哼笑:“别急,我還沒說完,除此之外,你們每年還要向我們進獻定數的男女奴隸,否則,就别怪我們突厥鐵騎叩關自取了!”賀湛目光炯炯直視他:“我看大汗并不是誠心誠意要結盟的。”伽羅:“你們皇帝若不肯答應,這結盟一事,也不必再提!”賀湛故作糾結半晌,再緩緩吐出一口氣:“茲事體大,實在不是我區區一名使節能夠做主的,還請可汗給我些時日,讓我回去禀告,交由陛下決定。”伽羅也知道催人上吊都要給人喘口氣的道理:“可以,不日便是我的繼任大典,你們既然來了,不妨留下來觀禮。”賀湛拱手:“多謝大汗,我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既然現在不能馬上将真定公主接回去,能否讓我們也見一見公主,好知道公主是否安好。”伽羅量他們也翻不了天,便爽快道:“來人,将他們帶去見公主,另外給兩名使節準備居住的地方。”賀湛謝過他,與陳謙一道告退離開。兩人退下之後,一名突厥大臣對伽羅道:“大汗,這兩人來意有些蹊跷,不可輕易放他們回去。”伽羅揮揮手:“我知道,屆時他們想禀告中原皇帝,就讓他們寫信傳書好了,看在他們帶來的财物份上,暫且對他們以禮相待,等我繼任大典之後再議。”“那真定公主,留還是不留?”伽羅笑得意味深長:“先留着她,看能不能跟中原人多要些好處再說。”……賀湛二人離開王帳,跟在突厥侍從後面,前往真定公主的帳篷。陳謙的拳頭在長袖下握起,渾身緊繃,一言不發。賀湛似有所覺,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收斂怒火。陳謙松開手,緩緩吐出一口氣。突厥侍從扭頭過來:“前面就是公主的帳篷,你們自己進去吧!”賀湛已換上一臉燦爛和善的笑容:“多謝這位郎君,小小禮物,不成敬意。”侍從一低頭,賀湛遞了一枚金色小馬過來,一節指頭大小,卻是精緻無比,栩栩如生。他也不客氣,伸手就納入懷中,态度好了一些:“快點去吧,大汗沒有限制你們見面的時辰,你們可以用過午飯再走。”賀湛與陳謙再三道謝,見對方走遠,這才掀開布簾入内。真定公主正背身而立,聽見有人進來,下意識扭頭。鴻雁一怒:“誰讓你們未經通傳就進來的……”她的話在賀湛聽來已經成了耳旁風,後者目光掃了一圈,沒去看真定公主,反倒直勾勾落在帳篷一角正坐着的人身上。“三哥!”賀湛刻意壓低了聲音,卻難掩其中澎湃與激動。三哥看上去還不錯,沒有想象中被嚴刑拷打的傷痕,也沒有鼻青臉腫地迎接他,更沒有什麼形銷骨立凄涼無比,他微微坐直了身體,一愣之後,對賀湛露出熟悉的笑容:“你來了。”賀湛控制不住鼻頭一酸,他覺得自己挺沒用的,明明在來之前已經想好自己如何英明神武出現在三哥面前,讓三哥喜出望外然後抱住他哇哇大哭,結果現實卻是自己差點失控,還得三哥走過來抱住他,拍拍他的後背,溫聲道:“好了,我沒事,大家都很好!”畢竟是有真定公主等人在,賀湛沒好意思跟三哥抱太久,反是主動拉開距離:“我們收到胡商帶去的禮物之後就立馬啟程,沒想到還是讓你們受苦了!”“不晚,現在剛剛好,來早了,未必效果就更好。”賀融拉着賀湛向真定公主介紹:“這是我五弟賀湛,公主喚他五郎便是,這位是此行的近衛副統領陳謙,也是身經百戰的好兒郎。”又是一位皇孫!真定公主吃了一驚,仔細打量賀湛。“龍章鳳姿,少年英雄,賀家有子孫如此,也不怪我們丢了江山。”真定公主半是誇贊賀湛,半是難掩怅然。哪怕當朝皇帝膝下子孫衆多,枝葉繁茂,可生為皇孫,天之驕子,又有哪個願意親自冒險?而現在,現實來了一個賀融,緊接着又是一個賀湛,也不由得公主不生此感歎。思及自己當年還在長安的時候,雖身處深宮之中,也知朝綱混亂,社稷将傾,她那些兄弟們,卻還個個顧着争權奪利,搶着将皇位撥攏到自己懷裡,哪裡管什麼家國天下,蒼生福祉,最後還得派出她這個不受寵的公主去和親。自然,真定公主遠赴塞外,一開始也并不是為了多麼高尚的理由,她隻不過是想活下去,活得更好,活出尊嚴,所以一路跌爬滾打,掙紮至今,但她不能不承認,一個連皇孫都願意派過來的皇帝,起碼比她的父兄們,更有資格坐上那把皇帝的寶座。賀湛不知真定公主内心波瀾,他将方才自己與伽羅的對話簡單複述一遍,末了道:“許多情況與我們原先設想的不一樣,我隻能随機應變,也不知有沒有打亂三哥你的計劃?”賀融拍拍賀湛的肩膀:“先時我們在這裡,一舉一動都受到伽羅的監視,消息等閑傳遞不出去,不得不用了那等迂回曲折的法子,沒想到你能猜出我的意思,已經殊為不易。”賀湛蹙眉:“若我沒有猜出你的意思,你們原本準備怎麼辦?”賀融:“伽羅礙于老可汗的遺言,又要收拾忠于公主的舊部,一時半會還不會對我們動手,要動手,也會等繼任可汗之後,我們原想着,你們如果來不了,我會在繼任大典之前亮明身份,以公主失勢為由,向伽羅提出合作,先保下公主性命,再圖其它。”賀湛苦笑:“三哥啊,往後你可别打這種啞謎了,這次得虧是我猜出來,要是猜不出來,直接帶人回長安,那你怎麼辦?”賀融:“那我們就隻好在這裡自生自滅,将來若我奉公主回京,那功勞你也别想沾了。”真定公主看着他們鬥嘴,不由微微一笑,想起早逝的妹妹襄陽公主,心底又是一陣黯然。論口舌之利,賀融是賀湛的師父,目前來說,賀湛還是說不過他三哥的,所以立馬鳴金收兵,舉旗投降:“三哥,我們現在該怎麼做?”賀融卻看向真定公主:“依公主看,伽羅的繼任大典,何時舉行?”真定公主:“突厥人雖沒有中原那麼多繁文缛節,但伽羅好不容易當上大汗,以他的性情,必也要招搖得天下皆知,說不定還要通知蕭豫和伏念等人,讓他們派使者前來觀禮,再算上西突厥各部落首領趕過來,這一來一回,怎麼也要一個月出頭。”賀融颔首:“拖得越久,就對我們越有利。五郎,你繼續當你的朝廷使節,而且還要找個機會,假作與公主大吵一架,被伽羅的人看見。”賀湛一怔:“這樣做的目的是?”賀融:“讓伽羅知道朝廷跟公主之間也是有利益沖突的,這樣伽羅反而會放下戒心,對你們更為親近,但你也不要與他打得太火熱,若即若離,欲迎還拒,這裡頭的分寸,你自己把握好。”薛潭心說這不就跟對女人一樣嗎,遠之則怨,近之則不遜。不過真定公主在場,他不好将這話說出頭。賀湛點點頭:“我明白了,你們自己也小心點,我看伽羅……”他頓了頓,沒将那一幫突厥人剛才在突厥裡帶着侮辱意味的調笑複述出來,隻道:“我看他對公主多有不敬,恐怕這段時日你們需要委屈一下了。”“放心吧。”即便賀湛沒有明說,真定公主也能猜到七八分,她冷笑一聲,“大丈夫能屈能伸,我雖不是大丈夫,可這裝孫子做低伏小的胯下之辱,我也能忍!”……千裡之遙的京城,賀嘉正一筆一劃抄寫《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心無旁骛,筆下平穩。侍女捧着匣子入内,見狀也不敢打擾,隻将匣子放下,悄無聲息侍立一旁。待賀嘉抄完一段,停筆長出一口氣,侍女方笑道:“娘子前幾日還在抄佛經,怎麼這會兒又抄起道經了?”賀嘉也覺得這種行為有點滑稽,忍不住自辯道:“我是在為三哥五郎他們祈福,就怕佛家菩薩事情多沒聽見,索性把道家神仙也請上,滿天神佛,總該有一個保佑他們的吧!”侍女撲哧一笑:“娘子一片誠心,上天定會體察的。”賀嘉:“但願如此吧。”她看見旁邊的匣子:“這是什麼?”侍女:“是大娘子送過來的。”賀嘉打開一看,裡面是幾個香包香囊,繡的菡萏牡丹。大嫂宋氏有一手好繡活,當年在房州時,全家人的鞋襪香包,大多出自宋氏之手,但他們來到京城之後,尤其是父親得封魯國公之後,宋氏漸漸的就沒有再親自動手了,賀嘉的針線還是宋氏教的,一眼就看出這些香囊不是宋氏繡的。這也是正常,身份不同,做的事也就不同,除非是給父親表孝心,否則賀嘉現在也很少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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