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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海莫燼是在覓塵睡着後,才來到涵音山房的。看着沉睡中的覓塵,小心翼翼地拉出她的右手,那手腕上赫然有一道五指手印。歸海莫燼眼眸緊縮,怒意頓生,心中閃過心痛和歉意,輕輕地說着對不起,許久從懷中取出一個青瓷瓶,打開一股清香彌漫了出來,輕輕地倒出,在覓塵手腕處來回地擦拭。
她似乎睡得很不沉穩,不停地翻動着,歸海莫燼的動作也放得很輕,生怕會驚醒她,總是她一翻身就放開她的手,看她睡得沉一點了,才又執起覓塵的手擦拭着,好久才處理好。
坐在床前出神地望着覓塵好一會兒,輕歎一口氣,為她蓋好被子,才起身出了房。身影很快就無聲無息地隐在了夜色中,就如同他來時一般。
第三卷揚名天下第八章思慮
歸海莫燼從涵音山房回到憐清宮時已是醜時,憐清宮諾大的宮閣靜悄悄的,隻有花枝弄影,蟲鳥低鳴。他剛一進屋就清晰地感覺屋中有人,目光微斂,閃過一絲淩厲,輕步掠到床前一把就掀開了床帏,卻是歸海莫淩的臉映入了眼簾,似乎正睡得香甜。
聽到動靜歸海莫淩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擡手揉了揉眼睛,見歸海莫燼站在床邊兒,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月光,身上似乎還帶着夜晚的露水清霜,一股清新撲面而來。
“四哥啊,什麼時辰了?”
歸海莫燼抿唇搖頭,将床幔挂好,回身走至桌前,擡手拿了茶杯倒了兩杯茶,把一杯遞給歸海莫淩,這才在桌前坐下。
“醜時了,你怎麼又跑我這裡來了,這憐清宮怎麼說也是内廷,以後注意點。”指責的話語卻透着關心。
歸海莫淩起身半坐在床上,靠着窗棂喝了口茶,這才懶懶地伸了個懶腰回道。
“四哥去哪裡了?這都快上早朝了。宮宴還沒結束你就沒了影兒,也不怕父皇生氣,我不來看看不放心。四哥,今日在宴上父皇到底是何意啊?”
“何意?哼,投石問路。”歸海莫燼輕哼,神色有些的惱意。
“父皇在試探四哥?”歸海莫淩顯然也是猜到了一些,并不顯得驚訝,略微蹙眉看向歸海莫燼。房中沒有點燈,月色透過窗戶灑了一些涼薄的光在這屋中,他隻覺得歸海莫燼的身影隐在夜色下說不出的淩然,如一把暗夜歸鞘的利劍,隐有寒意破鞘而出。
“恩,怕是父皇知道了我們帶塵兒去北舞渡的事情,那日人多嘴雜是我疏忽了。這些年朝局多變,鄒顧兩家争鋒,俨然各呈一黨,朝中大臣争相跟風,太子結黨鑽營,謀貪大位,可無奈勢單力薄。戴相觀望多年,三方皆不依從,如今戴府可謂衆方關注,戴府的态度可謂直接決定朝堂風向,父皇又豈會不在意。你也知道這幾年父皇不是沒有給我賜過婚,雖不是在鄭重場合,但私下也提及過三次,第一次是英國公之女,第二次乃廖太傅之女,第三次為承掅王的郡主,此三人皆是一品大員,表面風光,德高望重,可卻皆無實際職權,皆是空職。而這次卻是朝堂舉足輕重的左相,豈會有真?父皇已經容我統兵多年,兵權在握,你又與我交好,我與你外祖父亦師亦父,父皇又豈會在此時允我和塵兒的婚事……父皇對我奏請徹查空額的批語是‘常年擁兵,居功自傲,爾欲行專斷之權乎?’今日怕不是為我賜婚而是提醒我該交兵權了。”
歸海莫燼沉吟一下才又接着道:“這幾年父皇越來越多疑,今日就算我應允,父皇也不會當真賜婚,怕是就該着手對付我們了,戴府也難幸免。何況鄒顧兩家又豈會坐等此事成真?戴相也未必就願意将塵兒嫁我,畢竟在朝的大臣看,我歸海莫燼縱有萬般能耐,縱使軍權在握,也是個身上流着一半異族血的皇子,平生顯貴也不過如此了,豈能入得了他們的眼。”
歸海莫淩蹙眉,起身也坐在了桌前,頗為疑慮地道:“父皇怎麼會突然如此忌憚起四哥來了?那虎翼軍的事情還查不查?難道就這麼算了?”
“不是突然,這些年北地還算太平,父皇連連催我回京,怕是早就有意收回兵權了。前段時間葉染失蹤,我曾動用過黑翊軍,時間緊迫,動作難免大了點,父皇可能知道了這事兒。至于虎翼軍的事,一定要查,這事不查不能震懾朝野,父皇生辰,泰山封禅,舉朝前往陪都。這些事情下來到明年此時你們戶部還能撥出多少銀兩出來?一旦有戰事,海天糧草不濟,就得落敗,這事不管父皇什麼意思,我都要查。”歸海莫燼輕叩桌面。
“那四哥準備怎麼辦?”
“改日交了兵符再說,省得一個個惦記着,安了父皇的心也好謄出手來查這吃空額的事。”歸海莫燼不以為意地說着。
“四哥真想好了?帶兵多年當真舍得?”歸海莫淩輕笑,眉眼上挑。
“四哥要是這麼多年還靠兵符領兵,還做什麼統帥?何況,怕是這兵符過不了多久就能再回來了,南洛帝此來目的不簡單,賀壽是假試探虛實是真,此人野心甚大,海天和南翼一戰在所難免,怕是就在眼前了。”歸海莫燼目中隐有擔憂,眉心微微蹙起。
“打了這一戰也好,天下一繞,從此就太平了……這幾年南邊小摩擦不斷,怕是百姓過得也不安甯。不過四哥,你和那南洛帝有仇嗎?他怎麼處處針對四哥啊?”歸海莫淩也蹙起了眉,想起戰争的生靈塗炭目有憂思。聽歸海莫燼說起那南洛帝收斂心神頗為疑惑地看向他,今日殿上任誰也能看出那萬俟瑜娑分明就是刻意找茬兒。
“德紹十七年我領兵南下,海天和東越開戰,南翼那時正值南部伊索一族叛亂,雖然沒有參戰但與三國交境小的交鋒還是有的。眠嶺峰一戰我殺了南翼的中軍左将白厮,那白厮是這南洛帝的姨表堂兄,一向被萬俟瑜娑視為心腹之人,這事他又豈能罷休。”歸海莫燼眼前又閃過覓塵青紫的手腕,雙眼微眯,眸中猝起了怒火,雙拳緊握,今日真恨不得手刃那萬俟瑜娑。
“呵呵,怪不得呢。哈哈,塵兒今日可是被四哥連累地不輕呢。四哥,你拒婚跟這南洛帝有關嗎?德紹二十二年冬的事四哥心裡還有芥蒂?”歸海莫淩略有猶豫地看向歸海莫燼隐在暗夜裡的側臉,四哥生氣了呢。
“萬俟瑜娑此人向來心狠手辣,狂傲暴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德紹十八年南翼伊索一族叛亂,那時還是楠涯王的萬俟瑜娑奉焦孟帝之命前往平叛,此人不講求攻城略地,隻講求殺人,戰必求殲,号稱‘人屠’。僅德紹十八年一年殺伊索一族八萬餘人,伊索春秋之間滅族。今日他頻頻拿塵兒試探與我,怕是主意早就打到塵兒身上了,畢竟要拿塵兒讓我就範比直接殺我要容易得多。四哥冒不起這個險,倘若允婚,今日我尚在京都可保塵兒平安,可戰事一起,她自己留在這裡我豈能放心。還是先緩緩吧,父皇還需要戴府制衡朝堂,該是不會這麼早就為塵兒賜婚的。何況塵兒還小,呆在戴府,有戴郇翔照顧着也是好的。”歸海莫燼起身看向夜空的點點繁星,桀骜的背影有些蕭素,其實他何嘗不想應允,從來不會想到僅僅幾天的時間竟會有個女子讓自己這般在乎,這般放心不下,患得患失。
“哎,真是好事多磨。‘人屠’?真夠血腥的。這樣塵兒豈不是危險了?”歸海莫淩撫撫額頭,蹙眉看向歸海莫燼,眼中閃過擔憂。
“我讓武燦,楊古他們幾個輪流守着涵音山房,等那萬俟瑜娑回了南翼再說吧……是我今日沒能控制住自己,給他試了個正着。”歸海莫燼眉頭微微蹙起,人說關心則亂,今日那南洛帝又豈會讓塵兒在接那鑲淚珠時從殿上失足呢。是他過于緊張了,當時看到塵兒的身子一晃就亂了心神,要不是看到萬俟瑜娑那可惡的笑,怕是真已經沖了上去,換做半月前說什麼他也不會相信自己居然也有如此沖動行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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