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海這邊是盡量克制着,他看林美盛湯就想伸手,被她在下面一踩才把手放下。偶爾給林美挾個菜都先用眼神示意:你吃不吃這個?林美點頭,他挾過來,一副做賊的樣子,還必須要表現的随意。到上湯的時候,基本上的大事都商量過了。兩個孩子日後還是在外面的多,家裡這邊幸好家長還暫時不需要他們照顧,唯一的問題就是孩子。林美這肚子眼看就要起來,說話就要生,誰照顧?林媽媽和圖媽媽加林舅媽三人都表示願意照顧。林美單手發了個短信,圖海收到短信發言道:“這個到時再說吧,到時看着安排。”往下,婚禮定在哪天?到時怎麼走?一共要幾輛車?兩家親戚有哪些是要車接車送的,哪些是可以自已去的,要不要租大巴包車等等問題。林美都是一邊“賢惠”的照顧忙于正事的圖海和林媽媽,一邊偶爾發個短信。從頭到尾,她都沒說一句話,被問到時就乖巧道:“我聽他的。”然後羞澀看圖海。圖海就笑,在桌子底下握她的手。最後飯吃完了大家還在說話,他們兩人的手就在桌子下交握着。林美想發言了就捏捏他的手,然後發個短信,圖海再說話,兩人配合默契,合作無間。席終,在座的除了林美外都喝了酒,男人全都腳下發飄,女人……林美舅媽憑一已之力把圖媽媽和圖海兩個嬸嬸都喝得滿臉酒暈,賓主盡歡。林美舅舅也喝了酒,這下可不放心讓他開車了。圖海的家人倒是全是坐出租車來的,就說讓林美家也坐出租車回去,還要把圖媽媽這邊放下心事,那邊就問圖海戒指項鍊衣服買了沒?圖海裝傻:“啊?”“我問你買了沒,你跟我裝什麼傻啊!”圖媽媽急了,拍了圖海一下,“等到婚禮時家裡那麼多親戚都來呢!我不是給你說了讓你在你們那邊買嗎?”家鄉這邊東西沒有北京好,也沒有北京貴,一說新娘子的首飾是特意從北京買了帶回來的,多有面子啊。圖海跟林美都商量好了,這次婚禮盡量不花家裡的錢,能省就省,于是打算跟圖媽媽擺事實講道理……圖媽媽把卡拍在桌上:“正好你們也挺長時間沒見面了,提一箱奶再去街上買些水果去看看美美,再帶她去把戒指項鍊手镯都挑了!記着!别的沒什麼,要挑一樣金的!要夠沉夠份量的!”卡就是圖爸爸給圖海,讓圖海又帶回來的那張。圖海拿着卡要推,卻被能去看看林美這句話給引誘了,一時不查,被圖媽媽占了上風,不知不覺就穿上外套換上鞋被推出了門。圖海隻好提上一箱純奶出發了,到林美家附近下車後又買了兩兜水果,左右手都提滿了東西進了家屬院大門。林美是家屬院的孩子,圖海父親也是本廠職工,一見圖海,家屬院門口曬太陽的老頭老太太都指着圖海哈哈笑:“喲,這是來拜丈母娘的!”圖海被拉住打趣了一番才脫身出來,臉上是止不住的笑。他以前也來過這裡,卻沒有今天受歡迎。圖爸爸畢竟已經搬出去許多年了,他從小也不是在這裡長大的,所以認識他的人沒多少。但今天卻人人都知道他是林美的女婿,見着的都是笑臉,碰上的都是熟人,連帶圖爸爸的存在感也一下高起來了,圖海認了一堆叔叔阿姨,打算回家給圖爸爸學學,這麼些人都認識圖爸爸,是熟人,卻多年沒聯系,實在不該。到了林美家樓底下,屋裡強強開始狂叫,嗚嗚的咆哮。圖海苦笑,他雖然上次跟強強混熟了,但每回來都要再熟悉一番,一開始強強聽見他的腳步聲,都跟家裡要進賊差不多。可能這動物也知道,他會把它喜歡的主人從這個家裡給帶走嗎?家裡隻有林美在,聽到狗叫還當是生人上樓,等到圖海在門口打電話給她才知道是他來了,趕緊開門。強強一夫當關,圖海提着純奶說:“強強,喝不喝奶?”強強挨個審查過圖海加他帶的東西才一臉嚴肅的回客廳繼續卧着。林美接過他手裡的水果提到廚房說,“吃不吃?吃就現在洗幾個。”圖海買來的是桔子蘋果加香蕉。圖海脫了外套,撸起袖子過來說:“我來洗,你别沾水。”林美兩手一起捧住他的臉摸了摸,心疼道:“外面冷吧?你來怎麼不說一聲?”她替他捂着臉暖着,他就這麼扭着臉洗蘋果,撒嬌道:“我媽把我趕出來了,讓我帶你去買金镯子。”林美眨眨眼,“金镯子?”兩人坐到沙發上,她聽完來龍去脈,挺意外的說:“你們家還有這規矩?”原來還有曬聘禮一說嗎?圖媽媽的意思很明白,到時她要戴着沉沉的金首飾接受圖家親友的檢閱。圖海剝桔子,剝完你一口,我一口,強強一口的分吃了,說:“家裡親戚多,到時肯定要讓人看看的。”這是圖家的面子,娶個媳婦要讓人看看,他們家家底厚,給了多少好東西。林美還真不知道,問:“那我們家是不是也要備些嫁妝?”這個,還真沒準備。圖海茫然眨眼。這不能怪他,他也是頭一回結婚,所以問他,他也一問三不知。林美讓他現在就打電話問問圖媽媽,姑娘家要不要備嫁妝,要備的話,都需要什麼。林媽媽倒是給她準備了好幾床新被子,她還以為新娘家隻需要準備床上用品就行了。現在當然要問問圖家是不是還有别的要求?圖海就給家裡打電話,圖媽媽接到電話也很茫然:“啊?他們家還要給嫁妝?”她也不知道啊。不知道不要緊,圖媽媽簡單粗暴的說:“讓你帶美美去買首飾就去買,怎麼又扯出嫁妝來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圖海乖乖領訓,挂了電話看林美。兩人對看,噗嗤一聲都笑倒了。“可能也沒什麼傳統,不然上回吃飯時就說了。”圖海說,他把卡掏出來,“買不買?”林美想了下拍闆道:“買吧。”面子這個東西,還真是重愈千金。省錢歸省錢,不能讓圖海家在親戚中丢臉。中午,圖海在林家吃的飯。林美打電話跟林媽媽說圖海來了,林媽媽說:“那中午吃什麼?你們倆出去買吧。記得少買點,不然吃不完剩着就浪費了。”買了些熟肉鹵味切一切,蒸一鍋米飯再炒兩個青菜就行。林媽媽回來後,林美悄悄跟她表揚圖海:“菜都是他洗的,也是他炒的,說不讓我聞油煙味兒!”林媽媽冷笑推開她:“行了!知道他好!”一天恨不得誇上八百回!吃完飯,林美說圖媽媽讓他們去買首飾。林媽媽拿卡,“錢夠不夠?”圖海趕緊說出來就是帶着錢的,肯定夠。林媽媽點頭,悄悄囑咐林美:“别挑太貴的。人家是好意,你不能過分。”林美兩邊為難,說了圖家有曬首飾這一節,林媽媽覺得這挺好辦的,“你給我買的那條項鍊,珍珠的,到時你戴出去說是你婆家給你買的不就行了?”林美被這個主意吸引了一秒後說不行,因為那天吃飯,林媽媽戴過了。到時讓人看出來,圖家就丢臉了。林媽媽又想到一個:“你舅媽倒是愛買金的……”“跟她借?!”林美跟林媽媽對視一眼,共同放棄了這個主意。想從舅媽手裡借她的金子戴,難如上青天。林媽媽說:“既然要買,還要買沉的,就隻買一個,挑個最沉的買。”既有了份量,也有交待,更不會花圖家太多錢。裝修的時候林媽媽都看到了,圖家裝得太好了,孩子們都不在這裡住,都是用最好的裝的。林媽媽這麼一說,林美突然t到了圖家的點:愛面子。去商場的一路上,林美跟圖海聊了聊他家的事。下車時已經明白了,圖家确實有些傳統的遺風,還是那種大家長式的家庭。圖爸爸是長子,圖海是長孫,所以圖爸爸一直十分在意維護他在家族中的權威性。換言之,圖爸爸尤其愛面子。知道這個以後,林美到商場裡就知道怎麼挑了。無所謂精緻華美,首先就是看起來夠大,所以她看的都是柳葉寬的镯子,跟她一塊看這邊櫃台镯子的都是四五十往上的年紀,見他們兩個小年輕來挑,都以為是給父母挑,還說他們孝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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