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暗瞪她幾眼,面含警告。歐陽慧茹掩嘴一笑,擺手道,&ldo;小雨,還有什麼話?說吧。&rdo;看表情一定不是什麼好消息,不過與她無礙,她現在什麼都不怕了。主子既然開口了,小雨吸口氣,快速說道,&ldo;回小姐,跪在殿前那女人被太子領回去了,聽說因為她獻策叫巫師給您驅邪,太後才請來了耶撒大巫師,所以皇上饒她一命,還許諾讓太子給她一個名分。&rdo;&ldo;哦,是麼。&rdo;歐陽慧茹微微合眼,不以為意的應道。請巫師原來是這個女人出的主意,為了上位,真是辛苦她了。無妨,即便有了名分也越不過她去。不過,這個女人當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當側妃,側妃可是有機會接觸宮務的,她決不能掉以輕心。想罷,歐陽慧茹暗自點頭,看來,該是和歐陽丞相見一面的時候了。經過這次刺殺,又大病一場,她看清了自己孤立無援的境地,背後有一個權傾朝野的爹做後盾,她自然該善加利用。她厭倦了和太子的虛與委蛇,已經不想再給他留臉面了,且,對付小白臉,還是歐陽丞相出手更加便利。送湯求旨再次把剛冒出頭的江映月給狠狠踩下去,歐陽慧茹心情大好,積極配合太醫治療,沒兩三天就已經能下地遛彎了。世宗和太後賞賜的藥材和補品潮水一樣流進毓慶宮太子妃的庫房,把太子妃補的神采奕奕,紅光滿面,消瘦下去的臉頰見天的豐潤起來。歐陽慧茹對着水銀鏡塗抹潤膚的脂膏,捏捏臉上細膩光滑,瑩白如玉的肌膚,滿意的說道,&ldo;這瓶西域進貢的水晶凝露倒是蠻好用的,皮膚好像水潤了不少。&rdo;比起現代那些化妝品也不差。秦嬷嬷接過脂膏瓶,小心蓋上瓶蓋,感歎道,&ldo;能不好用嗎?西域每年隻進貢這兩瓶。一瓶太後得了,一瓶皇上送與您。宮裡不知多少人眼紅呢!&rdo;歐陽慧茹眸子一閃,也不知怎得,心裡甜絲絲的,連忙伸手奪過瓶子,寶貝似的端詳了好一會兒。&ldo;唉,父皇給的時候也不說一聲,我還當這東西很平常呢!&rdo;歐陽慧茹笑眯眯的得瑟了一句,拿過一個精緻的錦盒,把瓶子慎重的放進盒裡,喃喃自語道,&ldo;既然這麼精貴,我還是收起來吧。等天冷幹燥了再用。&rdo;她壓根兒是舍不得用了。秦嬷嬷認同的點頭,把錦盒收起。歐陽慧茹待她收好盒子,略帶苦惱的問道,&ldo;嬷嬷,我想爹了,能不能求太後讓我見見他。&rdo;歐陽靖宇自兒子被害,妻子病死後便有些心灰意賴,府中沒有續弦,也沒有納妾,歐陽慧茹要和他聯系,無法通過女眷,隻能直接召他入宮觐見。召見外臣,手續自然要麻煩一些,她得先打聽清楚了再行事,免得犯了宮中禁忌。秦嬷嬷一怔,眼裡帶上憐惜,小姐這兒大病初愈,想爹了是自然。她垂頭沉吟半晌後答道,&ldo;若小姐要召見女眷,和太後說一聲就成,若是要召丞相入宮,便須征得皇上同意。&rdo;歐陽慧茹點頭,眼珠子一轉,笑眯眯的朝秦嬷嬷吩咐道,&ldo;嬷嬷,咱去膳房,炖一盅雪蛤湯送去給父皇補補身體。&rdo;這是要走後門了。秦嬷嬷會意,帶着自家小姐在毓慶宮的小廚房奮鬥了半個時辰,終于弄出一盅鮮香味美的雪蛤湯來。歐陽慧茹帶着雪蛤湯,施施然朝乾清殿進發,離大殿還有十米遠便被把守的侍衛攔住了,&ldo;太子妃請留步,施政重地,無谕旨不得擅入。&rdo;歐陽慧茹蹙眉,心中沮喪,面上卻依然帶着得體的笑容,微微颔首,朝侍衛柔聲開口,&ldo;本宮知道了,能否勞煩你前去替本宮通傳一聲?&rdo;侍衛躊躇,但有感于太子妃平易近人的态度,又鑒于宮中盛傳太子妃受寵的消息,一咬牙,點頭答應了。侍衛進去不久便滿臉笑容的出來了,畢恭畢敬的請太子妃進殿,還未跨進殿門,總管太監已是先迎了上來,替太子妃帶路。無怪他們态度這麼殷勤,實在是聽聞太子妃求見,皇上臉上露出的欣喜太過明顯。&ldo;兒媳見過父皇,叨擾父皇辦公,還請父皇恕罪。&rdo;歐陽慧茹非常乖覺,進殿便先行請罪。哪怕世宗再寵愛她,她也得拿捏好分寸,隻能讓這份寵愛日漸加深,不能讓這份寵愛被些許瑣事給消磨掉。&ldo;快起來。怎麼今兒突然想起來看朕?&rdo;世宗早已丢下禦筆,親自走到殿中扶起氣色大好的小丫頭,表情愉悅。歐陽慧茹甜甜一笑,叫秦嬷嬷捧着湯盅給他看,讨好賣乖的說,&ldo;兒媳剛做了一道雪蛤湯,父皇半月來辛苦了,給您送來補補身子。&rdo;世宗眼眸一亮,唇角已是高高揚起。往乾清殿給他送湯的嫔妃不少,但大多都被他叫人攔在殿外,不得其門而入,偶爾放行進來,那感覺也平淡無奇,從沒有像今天這樣令他歡愉過。看來,同樣的事,還是需不同的人來做,自有不同的效果。世宗示意秦嬷嬷将湯盅放在旁邊的案幾上,拉着歐陽慧茹坐下,掀開盅蓋聞了聞香氣,目光帶着三分笑意的看向她,戲谑道,&ldo;好香啊,小丫頭竟然有這等手藝?&rdo;歐陽慧茹臉頰绯紅,非常直誠的坦白,&ldo;哪裡!雪蛤、紅棗、銀耳、枸杞是兒媳洗幹淨的,水是兒媳添的,火候、調味啥的,那都是秦嬷嬷的功勞。&rdo;後宮裡那些女人,哪怕她們明明十指不沾陽春水,每每給世宗送湯,無不在他面前顯示自己如何勞苦,手藝如何了得,這麼爽利的坦白,世宗還是頭一次聽見,不由怔楞,回過神後捏捏歐陽慧茹的鼻頭,笑的前仰後合。小丫頭這性子也太直白,太可愛了,每當他覺得自己已經喜歡她到極點的時候,她總能做出些出人意表的事,讓他對她的喜歡更深一層。這一層層不斷加深的喜歡就這樣累積成了愛,甚而是深愛。殿外聽見皇上大笑聲的侍從們面面相觑,心中莫不驚歎太子妃在皇上跟前得寵的程度。要知道,皇上大笑的次數,一年累計下來,五根指頭能數的完。但跟太子妃在一起就不一樣了,大笑,低笑,暗笑,那都是常事。世宗笑完,壓下心中的躁動,無奈又略帶寵溺的睇一眼遲鈍的小丫頭,拿起湯匙喝湯。&ldo;味道不錯!&rdo;被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殷殷切切的期盼着,世宗來不及品味就已點着頭開口誇贊。歐陽慧茹左手支着腮,看世宗喝湯,聽見他的誇獎,心裡甜絲絲的,滿滿都是成就感。炖湯麼,洗幹淨材料,加個水就成,這湯也算是她做的吧?算吧?世宗瞥一眼笑的嬌憨可愛的小丫頭,忽然換了話題,&ldo;說吧,特意帶了湯來,有什麼事要求朕?&rdo;小丫頭從不在他面前掩飾情緒,心裡想什麼都表現在面上,這不,她額頭正明晃晃的标注着四個字‐‐&lso;有事相求&rso;。小丫頭的直爽,坦誠和純淨,正是最為觸動世宗心靈的地方。與小丫頭在一起,沒有陰謀詭計,沒有勾心鬥角,沒有血腥殺戮,隻有輕松和愉悅。歐陽慧茹沒防備他問的這樣直接,面上的甜笑僵了僵,放下支腮的手,尴尬的撫了撫鼻頭,谄媚的說道,&ldo;父皇英明!明察秋毫!&rdo;世宗忍笑,故作嚴肅的點頭。見世宗表情淡然,仿似不吃自己這套,歐陽慧茹加快語速,一口氣将來意說明白,&ldo;兒媳病了這麼久,想念爹爹了,想求父皇給個恩旨,準兒媳見爹爹一面。&rdo;世宗沉吟,語氣極為認真的開口,&ldo;日後在朕面前自稱&lso;我&rso;,不用稱&lso;兒媳&rso;了。&rdo;聽着太過刺耳!咦?歐陽慧茹傻眼,半晌後回過味來,也沒深想便連連點頭,這苦逼的自稱,她唾棄很久了!&ldo;是!我知道了!那父皇您是答應還是不答應?&rdo;您也給個準話兒啊!咱不帶玩顧左右而言他的!歐陽慧茹苦惱。&ldo;當然可以,明日下了早朝朕讓他去看你。&rdo;歐陽慧茹的請求,世宗向來無法拒絕。歐陽慧茹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眼珠子一轉,試探性的開口,&ldo;那,如果我想跟爹回家住兩天,可不可以?&rdo;她想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兒的。真是個順杆兒爬的主!世宗暗笑,搖頭拒絕,&ldo;不行,&rdo;見她眼裡透出失望,又放緩語氣,溫聲解釋,&ldo;刺殺沒過多久,外間不太安全。你若是想回家,朕日後帶你回去,陪你住兩三天也行。&rdo;世宗意味深長的瞥無知無覺的小丫頭一眼,心裡暗忖:等你與朕大婚,成了朕的皇後,朕自然陪你回門。歐陽慧茹被世宗的許諾吸引了,沒有細想這話的深層次含義,隻乖乖點頭。目的達到,她不能拖着時間,妨礙世宗辦公,頗有些依依不舍的告辭。&ldo;父皇您留步,讓江女史送我就成。&rdo;臨到出殿,歐陽慧茹瞥向世宗身後,精神有些萎靡的江映月說道。被恐懼心理折磨了半個月,歐陽慧茹算是正式和江映月杠上了,但凡能打擊到她,給她添堵的事,她都樂意一做。她就要在心理上折磨她,身份上壓制她,反正她有禁衛保護,不怕惹毛了江映月,哪怕江映月真被惹毛了,她現在敢動手嗎?一動手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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