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鄭碩這人度量狹窄是出了名的,秦菁微微歎了口氣,“想必是在那個時候永安侯就已經恨上紀大人了吧!”
秦薇不肯言語,隻是偏過頭去,手裡死死的攥着被角,眼淚再也止不住的沿着眼角滑下來。
秦菁從袖子裡抽了帕子遞過去,秦薇捏在手裡,可是因為雙手抖的太厲害竟是怎麼也送不到臉上去,幾經掙紮之後她的整個人就像是瞬間垮了下來,忍不住的哭出聲音。
“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如果早知道這樣會害了他,我是甯肯這一輩子都不曾遇到過他,他是那麼出色的一個人,本該有個好前程的,安安穩穩的過一生的,都是因為我,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啊!”秦薇哭的肝腸寸斷,再顧不得半分皇家公主的儀态氣度,這些心事她暗藏在心裡許多年不能對任何人講,此時一朝爆發便如洪水猛獸侵襲,仿佛隻在一瞬間就已經要把她這麼多年勉力強撐起來的意志力全部沖散了。
秦菁看着心裡發酸,本想勸她兩句,可是斟酌半天卻發現無從說起。
相比于當年她被蘇晉陽背叛的那種恨,此時秦薇的心裡除了恨隻怕更多的還是痛,因為最終她對蘇晉陽還是放下了,所以她可以羞辱他傷害他,用最冷酷的手段把他虧欠自己的樁樁件件都讨回來,可是秦薇呢?紀雲霄死了,又偏偏死在她最愛他的那個時候,那一刻她的整個世界都是要随着他的死訊一起天崩地裂的,而更為雪上加霜的是,景帝還在那個時候逼迫她嫁給了一個自己根本就不愛的男人。
深吸一口氣來穩定心裡波動的情緒,秦菁緩緩伸手搭在秦薇抽搐的肩膀上拍了拍。
秦薇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緩緩的從被子裡擡起頭,朦胧着雙眼轉頭看過來,眼睛裡傷痛和絕望的神色交織在一起,仿佛在這座大帳裡織就了一張天羅地網,翻起驚濤駭浪的狂潮,要将這裡的一切統統淹沒。
最後,她垂下眼睑,唇角為彎蔓延出一個說不清是苦澀還是諷刺的笑容,字字誅心的說道,“皇妹你說的對,他對我好與不好我其實是無所謂的,可是——雲霄——”提到那個人的名字,秦薇喉頭抖動聲音變得異常艱澀,緊跟着又是兩行熱淚滾落,為了壓下這種泛濫的情緒,她唯有死死的咬住下唇來阻止即将破胸而出的悲切的哭聲。
紀雲霄的死果然是與鄭碩有關,雖然是早就已經隐隐猜到會是這樣的原因,此時秦菁還是忍不住的倒抽一口涼氣。
秦薇緩過一口氣來,突然哀哀的開口道,“皇妹,你覺得父皇會怎麼處置他?”
“他?”秦菁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她說的人是鄭碩,不由的擡眸往秦薇臉上掃了一眼道,“隋安一直沒有找到,僅憑姚女官的一面之詞能有多大的分量皇姐應該也是有數的,何必還要問我。”
秦薇這話本就是在試探她的态度,她自然是明白的,隻是刻意裝了傻而已。
秦薇早已是心如死灰,此時聽了這話卻是出人意料突然吃吃的笑了出來,随後緊跟着竟是目光一厲,突然咬牙說道,“那如果——我死了呢?”
因為她有驚無險的撿了條命回來,所以姚女官對鄭碩的指證也跟着失了力道,而此時她若是因為這場算計而殒命,那麼意義就會大不一樣,皇室死了一位公主,鄭碩是唯一的嫌煩,到時候即使沒有十足的證據,景帝也便不得不殺了他來給秦薇抵命,他的女兒是不可以枉死的,就算隻是為了他身為一國之君的尊嚴,也定是要拉一個人來給她墊背。
秦薇平時都是溫溫婉婉的一副柔弱閨秀模樣,此時說話的表情卻是面目猙獰,若是不熟悉的人見了隻怕是被她吓到。
秦菁雖然理解她心裡對鄭碩此人的仇恨,卻是萬萬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極端的話來,震驚之餘不由的擰起了眉頭。
秦薇見她不語,便是凄然一笑,鄭重的握了她的手道,“绮兒托付給你,我放心。”
因為失血,她是指尖變得異常冰冷,觸在皮膚上的感覺讓人警醒,秦菁眸色深深的看着她,臉上表情卻是陰郁的很,半晌之後還是啞然一笑,道,“就像當年的文妃之于皇姐你一樣麼?”
秦薇沒有想到她會突然提到齊文妃,困惑至于不免微愣。
她這個皇姐,顯然是已經被仇恨埋沒理智了,秦菁看着她搖了搖頭,随後起身走到桌旁給自己倒了杯水,這才悠悠說道,“皇姐你是在母後的膝下被撫育長大的,可是扪心自問,皇姐你有真的把母後當成自己的生母對待嗎?绮兒跟着我,我最多可以保證她衣食無憂,更何況我也不是母後,她做到的事我卻未必可以,皇姐真的這樣放心嗎?”
從紀雲霄死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生無可戀,可是說到底此時她苟延殘喘至今,就是因為放不下安绮。
就在秦菁舊事重提的那一刻,她已經動了要追随紀雲霄而去的決心,可是安绮——
放佛是剛剛燃起的希望又在猛然間被人以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秦薇的身子一晃,軟軟的重新跌回床上。
從秦薇處再出來的時候夜色已經彌漫下來,冷風陣陣吹的人遍體生寒,因為聽說安绮晚上哭鬧前天夜裡蕭文皇後一夜沒睡,秦菁不放心就順路去蕭文皇後那裡把安绮待到自己的帳子裡過夜。
夜半三更,所有人都進入夢鄉,原本空曠的草場上點綴着無數的白色的油氈帳篷和四散的篝火,倒是别有一番趣味,遠遠看去也是一片甯靜祥和的之景。
“啊——”突然平地而起的一聲凄厲的慘叫聲劃破寂靜的夜空,像是一道鋒芒犀利的冷箭猛的刺穿人的耳朵。
景帝被從睡夢中驚醒猛的彈坐起來,她身邊本來安卧的瑜嫔也趕緊跟着爬起來,臉上顯出驚惶的神色。
“快來人啊,有刺客,快——”一個嬷嬷驚慌失措的叫嚷聲,可是她隻喊到一半聲音就戛然而止。
景帝眉心一跳,瑜嫔趕緊招呼留在帳内值夜的女官取了景帝的外袍過來,正在手忙腳亂的替他穿戴,外頭管海盛已經懷抱拂塵快步走了進來。
“管海盛,外頭出什麼事了?”景帝沉着臉道,一邊不耐煩的甩掉瑜嫔正在為他整理衣襟的手,快步朝管海盛走去。
管海盛的神色有些慌張,忙是回道,“回禀陛下,好像是後面的哪個帳子裡鬧了刺客,具體的情形還不清楚,蘇統領已經帶人趕過去了。”
景帝一聽,勃然變色,像是頭頂上瞬時罩下一片烏雲,把整張臉上的顔色都給掩住了。
三月的狩獵節是年年都要按步照班的舉行的,卻從來沒有像今年這樣,接二連三的生出這麼多的事情來,先是秦薇出事到現在還隻懸着半條命不死不活,後又是永安侯被一個女官指證是謀害秦薇的兇手,狠狠的打了他的臉,這些事還都不得調查處置,怎麼突然就又鬧起此刻來了?想來他的心情也是不能好了的。
“皇上——”瑜嫔見他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嬌嬌弱弱的走上前去扶了他一隻手臂,本是準備勸慰兩句的,景帝盛怒之下還哪有心思去消受美人恩,幾乎是眼帶嫌惡的猛地回頭瞪了她一眼。
這兩年景帝的身體狀況其實并不大好,雖然服食欽天監進獻的丹藥之後臉上逐漸養出了紅潤的血色,精神也好了許多,但在無形中整個人卻是迅速消瘦下去,臉頰上幾乎沒有什麼肉,便是眼窩也顯得很深,再加上此時他的目光陰厲,那雙黑洞洞的眼睛裡就像是突然射出兩把冰刀來,吓的瑜嫔臉上一白,猛地松了手,再不敢碰觸他分毫,隻是低着頭嗫嚅道,“夜裡風寒,皇上要當心身子。”
“哼!”景帝似笑非笑的冷哼一聲,又瞪了她一眼,帳内服侍的宮女使勁低垂着腦袋呈上一件黑色皮毛的大氅,管海盛也不再指望瑜嫔,忙是快步迎上去接過來個景帝披在身上,景帝不耐煩的抖開他正要幫忙系帶子的手,扭頭已經健步如飛的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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