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令蓁這回是長記性了,在雪槿行事前,提前一點兒時間就把事情寫在了信中,遞給了小印子,讓其送給了東宮中秦烨的手裡。薛令蓁的動作哪裡能瞞得過秦烨?不過這回秦烨收到了薛令蓁的信,陰郁了兩天的心情才算恢複了往日的沉着冷靜,讓東宮上下松了口氣。就算是太孫殿下再好看的面容,天天冷着臉,他們也覺得心驚肉跳,也是吃不消啊,唯恐自己撞到了槍口上,惹了這位主子的不喜。問竹軒的西廂房中,小印子沒找到夏直,便直接将薛令蓁的書信送到了秦烨手中。秦烨捏着信封,眼神上下擺動,便将書信上的内容全部銘記于心,嘴角帶了絲笑意。想起小姑娘有些忐忑卻又忍不住吃醋的小樣子,當真是可愛可憐,讓他的心從一團冰雪融化成了一泓暖陽下的春水。不過下一回,再膽大行事,仍不能輕饒了。秦烨強行止住上揚的嘴角,将書信放到了錦盒裡。待一想起如今仍逗留在京城裡的魏家,秦烨的心頭難以抑制地湧上一股煩躁。魏家一群人,當年的算計果真是漂亮!讓皇家自咽苦果,還要厚待魏氏一族在陽溪的勢力。當年好一出苦肉計,皇帝得了魏氏一族的臣服,自此收手,不必再費工夫,反而因厚待魏家,得了個仁厚的美名。而魏氏一族不再被朝廷打壓,保住自己盤踞在陽溪多年的勢力。可唯獨他,不過剛剛出世,就從萬衆矚目的嫡長孫成了一個棄子。若非今日得勢,否則魏家不但不會是向秦烨示好,相反,定會怨恨自己這克星未能早死而替他們加深皇帝對魏家的愧疚,換取更大的利益。太子寵妾滅妻,虧待了魏太子妃不假。可這是太子的過錯,為何要他去代為償還?當年的事情,當真一句對不起便能解決?他合該天生就是個棄子?秦烨眼神飛快地掠過牆壁上魏太子妃眉眼飛揚的畫像,不禁長歎,魏老爺子和魏老太太果真教養出了一個頂頂的好女兒,心心念念的,全是她的父母教誨,家族榮辱,而至于她自己的性命、她自己的親生骨肉,也都可成為了家族犧牲。秦烨長睫垂下,眯起了雙眼,微微靠在身後的靠背上,心頭壓抑不住的暴戾湧了上來,不禁用轉動手指上扳指的動作來掩飾住他心裡的情緒。動作遲疑片刻,他從衣襟裡拿出了那日薛令蓁送來的裝着花茶的荷包,神色慢慢地緩和下來,向牆上的畫像再供奉上了香火,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陽溪距離京城要遠不遠的,可若不是連夜趕路,怎麼也需要五六天的功夫才能到達京城。傳出魏大老爺要上京的消息時,其實魏大老爺一行人已經在來京的路上。因他們走的是官路,沿途的各路驿站都有朝廷的官員,魏家一行人的行程蹤迹早被收錄起來。雪槿得了薛令蓁的吩咐,便立即着手安排下去,而且又有太孫秦烨的命令以及她泰安郡主的身份在,下面的官員不敢耽擱,整理好後,便将詳細的情報送了來。不過三四日,雪槿便已經将魏大老爺的情報送了來,因着秦烨的吩咐,連帶着魏家的關系網也樹理了個幹淨,生怕她被魏家再算計了。魏家可不是省油的燈。畢竟魏大夫人養尊處優多年,沒經曆過大事,想出來的主意,上不得台面。可魏老太太不同,當年教出了魏太子妃那樣的人物,替魏家換來了皇帝的愧疚與容忍,這才保住了魏家的一線生機。魏家大老爺是魏太子妃的嫡親兄長,更是魏老夫人和魏老爺子親自教養的嫡長子,心性遠非常人能比。當年魏家出了個太子妃,聲望更甚,為了避其鋒芒,本來已經考中舉人的魏大老爺并未像衆人所想那般,借嫡妹之勢,入朝為官,反而放棄仕途,安心居于陽溪,打點族中事務,在陽溪頗有聲望。魏大夫人生性驕傲自大,在陽溪的名聲不過爾爾,旁人都道魏大夫人實在配不上魏家門第,但見這魏大老爺房中妾侍甚少,尊重嫡妻,更贊魏家門風,都道魏大夫人着實好命。而魏大老爺和魏大夫人膝下一子一女,長子魏瑜俊朗端秀,頗有“玉郎”之稱,而長女魏元秀在陽溪更有“女菩薩”之名。魏元秀的出生雖比不得薛令蓁那般來曆大,可也頗有些奇異之處。她出生之時,乃是二月十九日,便是傳說中菩薩的生辰,而她眉間有一朱砂紅痣,生得潤美和善,頗有菩薩之相,因此剛出生不久,就被魏老太太親自抱去撫養,在魏家頗受看重,甚至勝于當年的魏太子妃。在其五歲時更被寺廟裡的尼姑認為是有福緣之人。不過這些消息已經是幾年前的了,最近這魏家再低調不過。魏大夫人肚子争氣,有這兩個出色的子女,為人縱使糊塗些,也被魏老太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放過去了,總不能不給孫子孫女留些顔面。細細算來,那次招惹了薛令蓁、惹了秦烨發火,還是魏老太太自孫女降生後,第一次對這個兒媳婦發火。院子裡成群的小丫頭一邊嬉笑着,一邊拿着杆子粘着擾人的知了,顯得惬意歡快。屋内柔和的燭光下,擺在不遠處的冰盆冒着微微的寒氣,上方懸着兩扇黃銅制成的扇葉,人隻要輕輕拉動一旁的細聲,就能扇出風來。黃花梨雕的貴妃榻上,上面鋪着軟和且涼爽的柔紗,上着淡青色紗做的罩衫,下則是一條藕荷色繡蝴蝶戲花花紋蜀錦裙的薛令蓁坐在榻上,裙擺随意地散開,像是一朵盛開嬌嫩花朵。看完了手中的紙張,随即微微閉上雙眸,靠在身後的月白雲紋引枕上,悄悄不顧形象地伸了個懶腰,不禁輕笑一聲:“女菩薩嗎?這可真是頭一回聽說的稀奇事兒。”雪槿被她說得也不禁一笑。魏家對這位魏大姑娘可真是廢了心思。若沒了這位泰安郡主出世,依着魏家的聲望家世,以及這個名聲,隻要好好教養,将來不管是誰當了皇太孫,備不住魏家還真會再出了個太子妃,又不至于失了名聲。可自家郡主橫空出世,生生斬斷了魏家福女上位的這條道兒。魏家這才不得不在郡主出生後的幾年,有意減弱魏元秀的名聲,否則跟真祥瑞對上了,豈不是尴尬至極了嗎?看了好一會兒,身邊的寶珠明燈的光輝再柔和,薛令蓁也盯得有些眼睛發酸發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雪松見了,便拿來軟帕用熱水打濕,蘸了明目養眼的膏子,在薛令蓁的眼周勻開了,順着穴位給她的眼睛按摩,順道将其手中的信拿了下來,不經意地一瞧,好家夥,滿滿登登的五張宣紙。在雪松心疼的目光下,薛令蓁也噘了噘嘴。那些官員為她辦事着實細心,這魏家嫡系說得詳詳細細,整整寫了五張宣紙,不過也隻是能從外就能打聽到的魏家消息,至于魏家内部的消息,并無多少。不過想來也是,那些魏家人不想讓人知道的消息,怎麼可能查得到?雪松手指纖柔,力度适宜地按壓在眼周的穴位上,薛令蓁不禁舒服地喟歎一聲。“魏家大老爺此次上京,果然不止他一個人,長子魏瑜留在陽溪打點族中庶務,十四歲的長女魏元秀便随着他上了京城,十有八九是沖着公主郡主侍讀的位子去的,更準确些,是為了烨哥哥。”薛令蓁合上眸子,長睫如扇,在白瓷般細緻的肌膚上灑下小小的陰影。宮中太子之女秦煙,以及兩個十一二歲的公主:六公主、七公主,在今年十二月後,薛令蓁将和她們一同在宮中讀書生活。而原先六公主的伴讀因年歲大了,便出宮了,如今要換新的。而秦煙則第一次上女學,薛令蓁則是她名義上的伴讀。而誰要成了伴讀,尋常要在宮中居住,自然就可出入東宮了,時間一長,見面便是三分情嘛。“唉,烨哥哥還真是招人喜歡啊。”薛令蓁微微一笑,梨渦若隐若現,有些上挑的眸子宛如月牙兒,眼底裡的光色猶如月下清華,不知為何,透着些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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