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總是哭哭啼啼,聽醫生說話的時候很安靜,好像什麼情況他都能承受得了,有一次唐明成就因為陸新宜一直看起來挺堅強的樣子,嘴上稍有些沒把住,說了句“現在這樣就是等,主要看他自己能不能回轉”。
這話的意思相當于“等死”,唐明成還沒來得及後悔,陸新宜的眼淚一下就下來了,甚至沒經過任何情緒的醞釀,他嘴唇發抖,低下頭捏着病床上雪白的被單低聲說:“我知道了。”
那次以後,唐明成才想明白,陸新宜心底對傑伊生死的在意,是比撕心裂肺的難受還要多很多的。
他也再不把他當成一個“什麼都能承受”的大孩子了。
陸新宜點點頭,說:“我知道了醫生。”
唐明成在他肩上拍了拍,沖他笑了一下,說:“行了,回家去吧。”
到家以後,陸新宜告訴司機自己第二天不出門,叫他不用來了,就上樓去吃藥睡覺。
一覺睡到半夜,他被渴醒,喉嚨裡火燒一樣得疼,喝完水也沒有一點難受的緩解,他又去找藥來吃,看見宿舍群裡竟然還有人在聊天,讨論剛出的兩門成績,就點進去說:感冒難受怎麼辦?
趙弘道:闆藍根啊,萬能的,家裡有沒?
陸新宜翻了翻醫生開給自己的藥,裡面沒有,他說:我找找。
趙弘道:感冒了?那怎麼還沒睡?
陸新宜回了條:睡着又醒了。
然後他就放下手機,再次去找藥箱。
他走到周憑的書房門口,推門發現門是鎖着的時候,才意識到這個房間他從來沒有進去過,有時候周憑下班以後在裡面工作,他要找周憑,也是在外面敲敲門。
陸新宜感覺越來越暈,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可能是手心也燙的緣故,感覺不出來冷熱,又覺得渾身都疼,一陣陣得犯惡心,腦子裡全是立刻找到趙弘說的闆藍根的念頭。
他想起周憑有一次找備用鑰匙的地方,費了很大的勁才走到一樓,昏花着眼睛拿了一大串鑰匙上去,挨個去試。
試到最後一個,門終于開了,一陣冷風竄過來,陸新宜狠狠哆嗦了一下,他把燈打開,發着抖找完書架和書櫃,又去周憑的辦公桌上找。
一個個抽屜都拉開,裡面的東西多,但放得整齊,被陸新宜翻亂,也沒有力氣再去恢複原樣。
燒得太厲害,連思緒也變亂,放着檔案袋的地方怎麼會有藥箱,陸新宜也沒有去想,隻是機械性地翻動,直到一個封皮上有着陌生國度的熟悉語言的檔案袋吸引了他的注意。
周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書房一直都沒有開空調,室内溫度直逼零點,體感可能比零點還要低許多。
發着高燒的陸新宜隻穿一身寬松的白T短褲,坐在原木色的木質地闆上,無法停止地一頁頁翻動那疊寫滿了俄文的厚厚的存檔。
一個邊境上的毒村牽扯的東西太多,超乎他一個傻的可憐的小男孩的想象,中俄兩方的軍政對它的态度決定了它的生死,而那态度最初竟然可以由資本來操控。
陸新宜從中讀到自己一直以來的淺薄和無知,也讀到世界的複雜與殘酷。
他的眼睛脹痛,額角也一抽一抽地用痛覺發表抗議,他的眼神落在在萬千詞彙中顯得毫無存在感的一小段對話上無法挪開,有人請示周憑行動的過程中有沒有需要注意保護的個體,周憑說,沒有。
村莊裡的伊萬、薇拉和阿伊芙,村莊邊緣的陸新宜和傑伊。沒有。
第二十三章
陸新宜病了好幾天,發高燒的當晚,他打電話給家在本地的趙弘來送自己去醫院,急診晚上人也很多,兩個人穿着大棉衣縮在輸液大廳裡挂了三個多小時的水,準備回家的時候,已經早上五點多了。
外面天還黑着,趙弘看了眼表:“五點十五。”
“還行嗎?”護士拔了針,他摻着陸新宜站起來,很不放心地看着他蒼白的臉色,皺眉道,“怎麼感冒能這麼嚴重啊?在附近開個房你睡會兒吧,休息好再回家。”
“你男朋友那個弟弟,叫什麼來着。”趙弘說,“榮旗是吧?他以前不是經常過來嗎?最近都不見了。”
“吃點東西就回去吧。”陸新宜感覺已經比昨晚難受勁兒上來的時候好了很多,他翻了翻收費單,邊把醫藥費轉給趙弘,邊說:“可能也太忙了吧,昨天太麻煩你了。”
趙弘也熬得兩眼通紅,聞言嫌棄地笑了一下,攬着他的肩往外走:“滾吧。”
兩個人就在醫院門口的小攤上吃了生煎,陸新宜餓得厲害,還要了碗鮮肉粥,也吃了個幹淨。
他們在地鐵換線的時候分開,趙弘還在猶豫:“真不要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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