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兒将手裡還在跳動的心髒舉到梅娘面前。
“娘親,吃。”
梅娘又親了親他的小手,說道:“晚兒乖,你吃,娘親不餓。”
晚兒又将小手舉到走過來的破香面前,奶聲奶氣的說道:“父親,吃。”
破香很想笑一下,可那臉色僵硬一瞬,終于張口幹嘔了起來。
梅娘嫌棄的看向他,說道:“别在孩子面前這樣,他會傷心的。還不是你這個做父親的無用,若你肯多帶回些心髒,何至于讓晚兒小小年紀便背負如此多罪孽。做父母的不就應該站在前面,不讓孩子沾一絲風雨嗎?”
破香沒再說什麼,而是腳步踉跄的說道:“我去善後。”
當三百二十二具屍體,不,應該是三百二十三具。
那個被晚兒從母親腹中掏出,活活剖心的嬰童被破香重新放進母親懷裡,他們與村裡其他人一起被擺在一片空地上。
一把火燒起,伴随着滾滾濃煙的是來自冤魂尖利的嘶鳴聲和他們最惡毒的詛咒。
破香終于扛不住,跪在他們面前。
高聲呼喊道:“所有的詛咒和惡果我破香願意一人承擔,求你們放過梅娘和晚兒。”
可憤怒的冤魂并不領情,鳴冤之聲直沖雲霄。
梅娘帶着晚兒走上前,一把将跪着的破香提了起來。
“優柔寡斷,難成大器。這世上沒人可以既坐佛堂又持屠刀,你這般惺惺作态之相到底何時才能放下。”
她又垂首看向晚兒,說道:“晚兒,今日娘親便給你上一課,何為斬草須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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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手間揮出一道墨色的鬼霧,将夜空中飄散的怨靈網羅一筐,當空凝練成一個散發着濃重怨氣的鬼丸吞入口中。
“晚兒,吃飯要有儀态,像你這般吃的全身都是當真不好看。”
“知道了,娘親,晚兒今後會注意的。”
母子二人向前走去,似乎将破香遺忘在這寂靜的火堆旁。
他腦海中再次想起那條黑色的門規禁忌。
女娲後人絕不可與外族結親,更不可随意誕育子嗣,違令者滅其子、廢其功、逐出師門。
後面還有小字注解,記載着不知多少年前,有女娲後人被男鬼勾引,懷孕生下鬼娃。鬼娃魂魄不全,不人不鬼不妖不魔,終生以人族心髒為食,一旦出世必禍亂衆生。若要徹底除去,需殺其身體,碎其魂魄,若有殘魂留世必成大患。
後面的事情族規上沒有再記載,想來已經超出普通弟子可知道的範圍。
可破香不是普通弟子,他很清楚的知道,隻要留其一絲殘魂,便可用《夜色禁咒》的七星回魂陣另尋肉身,令其重新生出魂魄。
若肉身極為合适,還可令其擺脫鬼娃的命運,長出完整的三魂七魄,占據肉身的命運,變成一個全新的人。
第二日,外出歸來的破香除了足夠的新鮮心髒外,還帶回了一個小小的銀制長命鎖。
他親手将長命鎖戴在晚兒的胸前,并取了晚兒一滴指尖血融入其中。
梅娘不解的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破香道:“晚兒身份特殊,用這長命鎖留他一點殘魂,萬一今後事情暴露,也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梅娘恨恨道:“誰都不能碰我兒子,你們天一觀也不行。”
破香将她抱進懷中,貼着自己的胸膛,說道:“不會的,我會保護你和晚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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