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這話時,神情是倨傲又自信的,律言江縱橫律政界多年,很少見過有人的眼神像她這樣透着睿智的光芒,好像什麼事情都被她掌握在手心裡。律言江面無表情地說:“很多人會選擇原諒,保全名聲。”“原諒她是粉絲做的事,以牙還牙是我的原則。”嫣若嘴角自信地揚起,“我原諒她了,就能挽回我早已惡臭的名聲?”律言江面色冷峻:“你在餐館曾幫過她。”“幫她是情分,原諒她是過分。”律言江不再說話。他們的交流聲不大,可在一百多平方米的大辦公室裡,還是能聽到回音。即便琳琅滿目的收藏品和名花名樹放滿了犄角旮旯,還是有說不清的寂寥和肅穆。黃花梨木的茶桌上放着兩杯茶,剛泡的龍井,不懂行的人聽着“龍井”二字便以為是受到了高階禮待,得意洋洋地翹高鼻頭,隻有懂的人,才會拍桌興歎,未能有緣成為主人的莫逆之交。律言江倒掉龍井,從收藏桌裡拿出了一盒包裝簡陋的茶,新泡了一壺,倒給嫣若。嫣若品了一口,茶葉的甘香在唇舌間回蕩,像一彎清泉曲折流淌,慢慢地滑落喉管,留下化津的甜意。嫣若不懂茶,但比啾懂。“大紅袍。”還是陳年大紅袍,一口就是五位數的鈔票入喉。律言江眉目裡流露出一絲驚喜,點點頭,這是他待客的最高等級,這就意味着,他認可了嫣若。“你介紹了個狠人。”律言江在嫣若走後,電話與江淩烨溝通。“嫣若?”江淩烨問,“她怎麼?”律言江将跟嫣若的對話說了:“合我胃口。”“就憑她?她還沒資格狠。”律言江搖搖頭:“我見的人比你多。”“那你說說她會怎麼做?”“不和解,不原諒,追責到底。”“不錯啊,挺有道理。”律言江眉頭一擰:“你不信我。”“沒那個意思,”江淩烨解釋道,“隻是她不是常人,我覺得她可能會用另一種方法解決。”在他說出看法後,律言江看着嫣若跟簽的合同,字迹工整,撇捺有緻,力透紙背,心軟的人可寫不出這樣的力道。“我們打個賭吧。”“好啊,賭什麼。”“輸的人告訴對方一個秘密。”“我不會原諒你,也不會跟你背後那些人達成和解,為什麼我要在受到傷害後還要寬容大度來原諒你們?你們的内心得到了平定,可誰還遏止網上的流言蜚語,誰來挽回我的聲譽,誰來彌補我的精神損失?”嫣若在接到解芸請求面談的電話後,如此回複。解芸聲音低了幾度:“對不起,我以為你那天幫我,是願意原諒我。”“我幫你,是因為從小受的良好教育賦予我的使命感和正義感,與原諒你是兩回事。我背負了罵名,可你背負了什麼?你還有良心的話,就帶着一輩子的愧疚過下去吧。”“有什麼辦法可以彌補你?我都願意做。”解芸急了。“我要我失去的一切,名譽、金錢和情感。”嫣若說,“可你們一樣都還不起。”解芸陷入死一般的沉默。解芸将解約函遞交給經彩公司的人事部,人事部的工作人員熱情地接過,好像吃了□□一樣興奮:“收到收到,這就轉交給領導簽字,保證您分分鐘能解約離開。”解芸歎口氣,又是這樣,自從上次遇到貴人提攜,貴人幫她跟公司談後,這裡的人對她态度一百八十度轉彎,甚至說不要她的解約賠償金,無償恭送她離開,順利得不可思議。也是基于此,她才有勇氣發博道歉。她真的是太軟包子了,她自己都唾棄自己,連跟公司撕破臉,主動承認錯誤都得看人臉色,這樣她怎麼在娛樂圈這魚龍混雜的污濁之地混下去。她剛要離開辦公室,就聽到剛接材料的人接了通電話,态度炸了:“都說嫣若已經解約離開我們公司,催債麻煩去催她本人好麼!電話打不通?打不通你找我們也沒用,她換号碼了!”工作人員氣得把話筒砸了:“一天天打電話催債煩不煩。”解芸被吓到了:“嫣若怎麼了?”“還不是她蠢,為了供陳少出國學習,找高利貸借錢,被陳少當玩具耍不算,還欠了一屁股債,活該。”“我可不可以問個問題,”經過對方同意後,解芸問,“為什麼大家這麼讨厭嫣若?”她跟嫣若是同期入行,跟嫣若基本沒打過什麼交道,對嫣若開始産生印象就是在一年多前嫣若開始蹭流量,可事實證明,那也不是她本人所願。“誰讓她那麼高調,天天穿得花枝招展,打扮得那麼漂亮,以為是去表演啊,秀什麼身材,模特出身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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