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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利文委下身子，鑽了進去，與戴維一起盤腿坐在裡面。&ldo;你剛才坐在帳篷裡捧着蠟燭的樣子，很像聖母瑪利亞。&rdo;歐利文揚起了唇角。&ldo;隻要不像本拉登就行。&rdo;戴維仰起頭來，看着近在咫尺的帳頂，&ldo;歐利文，我們來做一個約定吧，在這個帳篷裡，我們都向彼此訴說心裡面最痛苦的那件事情。說完之後，就要把它留在這個帳篷裡。&rdo;&ldo;你們高中畢業旅行時也這麼做的？&rdo;歐利文側目。&ldo;嗯，聽說是這樣，可惜我不在場。&rdo;戴維聳肩，&ldo;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我可以先說。&rdo;&ldo;是嗎，你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rdo;歐利文随意地問。&ldo;我嗎？&rdo;戴維吸了一口氣，&ldo;我很衰啊，總是&lso;錯過&rso;。&rdo;&ldo;讀小學的時候，我個子很小，總是被班上的人欺負。後來新轉來了一個女同學，她個子很大，長的很壯實，總喜歡來欺負我，比如課間的時候抱着我在課桌間走來走去，你想想，我一個男孩子被她這樣抱着，有多丢人，那時候我幾乎成為全校取笑的對象。有一次在學校門外，我故意躲在轉角處用石頭砸了她的臉，看着她蹲在地上疼的不行，我得意的跑了。&rdo;&ldo;很像你會做的事情。&rdo;歐利文輕笑了一下。&ldo;後來那個女生因為眼睛被我砸傷，所以休學了。八年級的時候（也就是初中二年級），她竟然來了我們學校讀書，也許是因為發育的關系，她看起來沒那麼壯實了，甚至還長漂亮，和學校裡另一個不錯的男生談起戀愛。有一次學校運動會的時候，她半開玩笑地告訴我，讀小學的時候她很喜歡我，看見我被别的男生欺負，她很不忍心，于是總是抱着我在教室裡面走，這樣别的男生就不會欺負我了。&rdo;戴維吸了一口氣。&ldo;你喜歡她嗎？&rdo;歐利文問。&ldo;我不知道，隻是當我回頭想起小學時候的她，我突然覺得她真的很漂亮，比校花還要漂亮。為什麼那個時候我沒有發現呢？&rdo;歐利文沉默了一會兒，&ldo;那是小學時候的事情了。你還沒有成熟的審美觀。&rdo;戴維笑了，&ldo;成熟的審美觀并不意味着你就不會錯過美麗的事物。高中的時候，我一直喜歡着同班的女同學，她氣質優雅，但是家境富裕，就算她喜歡我，我知道她的父親也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我隻是編造了很多謊言，制造了很多機會，隻是為了和她說話。……有點懦弱又有點傻吧……高中生很流行時間膠囊，畢業前我們把它埋在學校的樹下面。四年之後，很多同學一起回到了那棵樹下，但是她卻随父親去了其他國家，所以沒有來。&rdo;戴維看向歐利文，眼睛裡的天真仿佛回到了那個不谙世事的年代，&ldo;她的留言是：戴維，你會來找我嗎？&rdo;歐利文皺起了他好看的眉：&ldo;為什麼不去找她？&rdo;&ldo;因為我沒有勇氣，難道你要我站在她的面前對她說，我是個騙子嗎？&rdo;戴維吸了一口氣，&ldo;不過這還不算什麼了，最慘的是我後來又喜歡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rdo;&ldo;怎樣的女人？&rdo;歐利文的胳膊放在膝蓋上，半張臉看不清楚。&ldo;他啊……一點女人味都沒有，脾氣壞的要死，經常讓人恨得牙癢癢。&rdo;&ldo;這就是你自虐了。&rdo;歐利文的聲音裡有些調笑的意味。&ldo;是啊，但是他……讓我把自己看的更清楚，他把我帶到了一個更高更遠的地方。&rdo;戴維輕輕一笑，&ldo;隻是我永遠到不了他所在的高度而已。因為我知道，就算我披着翅膀飛向他，他的熱度也會融化我的翅膀，而我會摔的更凄慘。&rdo;&ldo;戴維……你的生活很豐富，你體會過暗戀，也被人傾慕過，也曾經無奈地愛過。但是我所擁有的，隻是那一次而已。&rdo;歐利文的聲音平穩着，就像靜靜淌過的歲月，卻在最深處洶湧出細膩的疼痛，&ldo;那個時候，我喜歡站在明亮的地方，喜歡聽到别人的贊歎與掌聲，因為我知道，在那些注視着我的眼睛裡，一定也有他。我的靈感就連我自己都控制不了，滔滔不絕地湧現……&rdo;戴維注視着他，在他的眼睛裡看見了閃耀着的星子，可是很快就黯淡了下去。&ldo;我的母親來自英國的黑道世家，外祖父并不想要我做一個畫家，他用他的關系網，威脅了所有的贊助商，沒有人願意幫助我開畫展，那樣我很快就會被藝術界所遺忘。&rdo;戴維低下了頭，尼奧曾經提過歐利文的母親是和他父親私奔來美國的，隻是沒有想到他外祖父的勢力竟然會這麼強大，甚至想要左右歐利文的未來。&ldo;在沒有人願意幫助我的時候，他賣掉了家裡世代相傳的沙皇彩蛋……他帶着支票來找我，但是卻被不懷好意的人盯上了……等警察找到他的時候，他身上被捅了六刀，一直撐到我來到他的身邊，把那張支票交到我的手上……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歐利文你是自由的，就像藝術一樣自由……&rdo;歐利文閉上了眼睛。燭台裡的蠟燭燒盡了，一切再度陷入了黑暗。戴維的心髒被猛烈地撞擊了一下，他的眼淚落了下來。然後他們倆再也沒有說話。當晨光照射進畫室，戴維眯了眯眼睛，這才發覺自己昨晚不知不覺竟然睡着了過去。地闆硌得他的背有些疼痛，緩緩撐起自己，這才發覺歐利文就睡在自己的身邊。不自然倒抽了一口氣，戴維從沒有想過自己有機會能和歐利文這樣待上一夜。對方沒有醒過來的趨勢，隻是整個臉部的表情顯得柔和，沒有了平時的冷峻和高傲。腦袋枕在一邊胳膊上，像個孩子。戴維就像着了魔一般，撐着自己的上半身，倚了過去。嘴唇觸碰在了對方的眼睛上，他還來不及感受歐利文的溫度，觸電一般縮了回來。心髒在狂跳，他剛才做了什麼……戴維的臉燙得快要燃燒，天啊，他竟然親了一個男人！心跳個屁啊！但是……隻是親一下而已，歐利文也不會少些什麼……算了，你的脾氣那麼爛，對我也呼來喝去，就當是除了薪水之外的一點點回報吧。除了在你不知道的時候觸碰你，我還能再做些什麼呢？戴維爬出帳篷，走到了窗口，雨後的陽光很明媚，他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沒有叫醒歐利文，戴維給自己準備了早餐，然後去了趟超市。牙膏、牙刷還有其他的日常用品，當他将推車推向收銀台的時候，手機響了。&ldo;不會是歐利文那家夥發現自己睡在地闆上所以要發脾氣了吧？&rdo;戴維拿出手機一看，顯示的卻是陌生的号碼，&ldo;你好，我是戴維。&rdo;&ldo;……戴維，我是露比。&rdo;手推車停了下來，明亮的超市燈光忽然有些炫目。&ldo;露比？你還好嗎？你在哪裡？&rdo;&ldo;我在家……戴維，為什麼要給我的賬戶裡彙那麼多錢呢？&rdo;戴維笑了，&ldo;你知道為什麼，所以不要問我原因。&rdo;&ldo;傻瓜，這麼多錢……我根本沒有什麼能夠拿來回報你。&rdo;&ldo;……那麼就活的久一點，久到戴安娜長大，久到看見我變的和你一樣老。&rdo;&ldo;戴維……&rdo;露比的聲音哽住了，很久之後，聲音才再次傳來，&ldo;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能把戴安娜交給你嗎？&rdo;霎時間，戴維的眼睛睜的很大，他明白所謂&ldo;我不在&rdo;的意思是什麼。&ldo;不能。&rdo;因為我是個騙子，我沒有自信能夠教好她。&ldo;對不起，你已經幫了我很多……我不該再來找你的麻煩。&rdo;&ldo;你可以告訴我地址，也許……我會去看看你的女兒。&rdo;戴維有一種預感，露比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他曾經無數次有機會拉住她的手，在他們一起騎着自行車郊遊的時候，在他們的畢業舞會上，在她離開美國的時候……他一次都沒有抓住過。現在……他該怎麼辦？當他帶着日用品回到别墅的時候，尼奧也度假回來了。他買了很多當地的特産送給戴維，不用想，他是因為自己抛下戴維獨自承受抑郁中的歐利文而感到内疚。&ldo;你真的覺得内疚？&rdo;戴維揚了揚下巴。&ldo;真的！真的！&rdo;尼奧點頭。&ldo;那就把這塊手表給我摘下來。&rdo;戴維揚了揚手腕。&ldo;嘿，你怎麼想要突然摘這塊手表了？&rdo;尼奧用打量的目光看着戴維，&ldo;該不會是做了什麼壞事想要逃跑吧？&rdo;&ldo;逃跑什麼？&rdo;戴維故意提高了自己的音調，&ldo;後天是傑西卡的生日，我想戴上她送給我的手表去參加party！你有見過有人戴兩隻手表的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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