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這都是何必呢…”彩虹剛想要勸阻。“打住啊,不許替你爸說話,否則今晚沒飯吃。”母親制止彩虹往下說的勢頭,賭氣的把剩下空碗筷收起來,邊往廚房走邊念叨,“離得時候簽字那麼幹脆,現在倒是找你當說客了。我跟他吵吵鬧鬧十幾年,早都受夠了你爸。現在好不容易擺脫,誰要再跳到火坑了。”“唉,你們大人的世界,我不懂,是吧。”彩虹搖搖頭,幫她把沒說完的念叨講出來。早上有課,彩虹沒敢多耽誤時間。他匆匆吃完早飯,走出房間,在樓道裡碰到住在同一層的鄰居。鄰居搬來已經快兩年了,可彩虹根本沒跟他見過幾次,隻知道住在那邊的是一家三口。這會遇到,他吓了一跳。那位鄰居胡子拉碴,黑眼圈濃重,形容枯槁憔悴。鄰居看到彩虹,像是沒看到似的,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般從他身邊擦過去。下樓時,聽到街坊鄰裡朝着那位鄰居離開的方向指指點點,小聲議論。“造孽啊,聽說他媳婦先天性心髒病,到大城市住院治了兩年,結果手術出現意外,人說沒就沒了。”“他家孩子好像讀初中吧?還那麼小,就沒了媽,以後怎麼辦啊,真是可憐人…”“你們操心太多了吧?那是個男的,媳婦沒了也就難過兩三天,轉頭就能再找個新的。”“你這話說的…啊,彩虹去上學啊。”“嗯,你們早。”彩虹不想聽這些家長裡短的話,朝他們揮揮手,輕快的跑下樓梯走出單元樓。迎面吹來的風有些冷,照在身上的陽光卻暖融融的。他打開停在旁邊車棚裡的自行車鎖,搓搓手扶住冰涼的車把,迎着朝陽一騎絕塵。“停,這段你們演得都有點問題。”葉陌把劇本卷成筒狀,假裝喇叭喊停他們。邱南重新爬上樓梯,幾位演員聚在一起,聽導演分析。電影剛開始拍攝第一幕,整個劇組還在磨合期。請來的群演都是空有演員夢,之前一直沒機會實現的,所以非常缺乏演戲經驗,最開始跟不上正常。隻是葉陌說‘都有問題’還是讓人驚訝。副導問旁邊的攝影,“他以前挑過邱南的刺嗎?”“沒,都是往天上誇的。”攝影老老實實回答。葉陌先把群演的毛病講完,讓她們之後表現的自然些。而後轉向安城,盯着他的臉摸了摸下巴,“你演的不像是個喪偶的人。”“情緒不到位?”安城忙問,“我是不是應該有哭戲?”“不是,你演的太浮誇了,簡直像是為了悲傷而悲傷。”葉陌翻出剛才的回放給他看,“所以你的難過隻是流露表面,一眼看過去就是為了演戲,所以故作悲傷。”邱南和安城聽到這話,同時靠過去。後者仔細體會揣測,試圖從葉陌的話中領悟到什麼。而邱南擡頭望着葉陌,抿緊了唇。雖然‘喪偶’這種場景用來描述之前的事,不算太準确,但邱南知道,葉陌肯定懂那種感覺。葉陌沒注意邱南的視線,專注的跟安城分析,“你的眼神不夠難過,握拳的手也太刻意了。這種時候你需要的不是恨意,而是突然失去全世界的無力感。”“所以要什麼樣的眼神?”安城問。“放空的。”葉陌攤開手,拉開距離,“什麼都不要想,因為這一刻,你的全世界都塌了。”安城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帶着葉陌的提示到旁邊調整狀态。安排完其他人,總導演把目光投向剩下的那個,“邱南。”“嗯,”邱南淡淡的應了聲,“我有問題?”“你身上的少年感很棒,跟不同人對戲也很自然,沒有受到外界的影響,完全融入了角色中,幾乎是跟普通的大學生差不多。但是…”葉陌話鋒一轉,用卷起來的劇本拍了下桌子,指責道,“你太帥了,普通大學生沒有這個樣子的!”邱南:……其他人:……這算是個什麼毛病?沒事找事,想打架嗎?“我剛才化妝的時候你應該看到,化妝師已經盡力了。如果你對我的造型不滿意,可能你隻能換演員了。”邱南平靜的看着他,聲音沒有任何起伏。“這些我都知道。可是劇本裡彩虹的設定,就是普通平凡的大學生。你長得這麼帥…”葉陌皺着眉,憂愁的說,“剛才已經有人想跟我搶男朋友了。”邱南沒有對此作出評價,他雙手環抱,冷漠的注視着葉陌。剩下的人有經驗,知道這肯定又是一碗狗糧的前奏,唏噓的搖搖頭,識相的散開該幹啥幹啥,把空間留給這對不分時間地點,瘋狂秀恩愛的貓男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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