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貫溫潤,罕有這般冷淡偏激的時候,不光是小花妖被吓了一跳,連太子的神色都不由微滞。張了張口想要說話,望着面前的弟弟那一雙帶了隐隐寒意的雙眼,卻又把原本的話給咽了回去,隻是緩緩攥緊了拳,垂了視線啞聲道:“三弟……”“二哥,你應該也是知道的——我不在宗牒上,宮中本沒有三皇子,這世上也沒有林淵。”穆羨魚淡聲應了一句,側過頭極輕地笑了笑,眼中竟隐隐帶了些厭倦漠然:“為了在事實上也達成這個結果,他們幾乎用了所有能用上的手段。除了你,在宮中又有誰不心心念念着想要我的命?甚至是我嫡親的外祖父,是生了我的父皇……可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既然我是什麼所謂祿存臨世,又為什麼所有人都要一股腦地要我死才罷休?”他話音裡的淡漠叫太子心中猛地縮緊了,本能地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搖了搖頭急聲道:“三弟,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父皇他其實——”“父皇他其實什麼?”穆羨魚轉頭望向他,緊追不放地追問了一句。太子卻隻是無奈地抿了嘴,搖搖頭苦笑着歎了口氣,屈指狠狠敲在他額頂:“臭小子,你吓死我了……有什麼事想問就直接問,何必這麼跟你二哥演戲?好好的話不肯好好說,非要平白叫人心裡難受不成?”“不是我一定要叫二哥難受,是我就算叫您老人家難受了,也照樣連一句話都沒能問得出來。”穆羨魚終于再演不下去,搖搖頭輕笑出聲,一把将太子的手扒拉開:“我自認為演得挺像的,二哥你一開始也确實是被我給吓着了,究竟是哪兒出了破綻?”“你演得倒确實是頗為逼真,隻可惜沒能瞞過你們家的小徒弟。”太子輕笑着搖了搖頭,沖着他懷裡的小家夥努了努嘴,含笑緩聲道:“人家墨止除了最開始的時候被你吓了一跳,後面就什麼反應都沒有了,居然還有心思玩兒撥浪鼓——我就不信一個能叫你這麼捧在心上的孩子,會對你的那種反應無動于衷……”沒想到居然是自己的反應漏了餡,小花妖錯愕地睜大了眼睛,讪讪放下了手中的撥浪鼓,滿懷歉疚地一頭紮進了小哥哥的懷裡:“先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沒事沒事,隻要沒吓到你就好——方才我還一直擔心,想着萬一吓到了你該怎麼哄呢。”一對上小家夥眼淚汪汪的眸子,穆羨魚就又立時沒了脾氣,淺笑着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放緩聲音安慰了一句。太子在一旁眼睜睜看着自己從小哄到大的弟弟居然半點兒心思都沒分給自己,隻覺着油然生出了幾分從未有過的凄涼來,一貫從容不迫的神色也隐隐出現了幾分裂痕:“三弟——我是知道弟弟大了不中留,也知道男生外向的。可你也不能這麼當着二哥的面,就有了媳婦忘了哥吧?”作者有話要說:氣到亂改俗語!(つДt)聰明了“二哥,你都已經這麼大一把年紀,就不要跟着摻和了。”沒想到太子的口封的這麼嚴實,居然連這樣都沒能把那些往事詐出來。穆羨魚卻也沒了什麼好聲氣,不耐地揮了揮手,便把自家二哥給無情地轟到了一旁:“我最近總是覺得,有不少的事好像除了我每個人都知道——可是又何必要瞞着我呢?父皇不說也就罷了,連二哥你都不肯告訴我……”“不是二哥不願告訴你,是有些事确實隻能由父皇來開口。”太子拍了拍這個弟弟的背,好脾氣地哄了一句,頓了片刻才又道:“其實這一次,我不光是替父皇來打個前站,更是來接你回去的。在聽說虎豹騎出動之後,父皇震怒,收了高家的兵權,派我來江南——叫我接你回京參與春獵……”“二哥——你确定這一段話是說給我的?”穆羨魚正拿撥浪鼓逗着懷裡的小家夥,聞言便訝異地擡了頭,匪夷所思地輕笑道:“我覺得我不該有這個待遇才對——再說了,就算父皇這些年已一步步将皇權與軍權回攏手中,以老國公的性子,又如何便會心甘情願被收了兵權?更不要說是因為我了,因為毀了一架攻城弩倒還差不多……”“攻城弩自然也是原因之一……”太子無奈地輕歎了口氣,本能地承認了一句,眼中卻忽然閃過些許訝異:“不對——三弟,你怎麼會知道那攻城弩被毀了?宮中得到的消息也隻是丢了一架攻城弩,無論京城内外都遍尋不得。這東西本就是攻城利器,萬一落到賊人手中,隻怕遺患無窮,所以父皇也是震怒不已,要外祖父至少也要給出個解釋才行。可外祖父甯願交出兵權認罪,也無論如何都不肯開口……”“你們自然找不到,因為那架攻城弩被我給燒了——不過要是回去得及時的話,鐵鑄的弩頭倒是應該還在咱們家莊子外的那片林子裡頭。”穆羨魚搖搖頭輕笑一句,又輕輕揉了揉墨止的額頂,垂了視線緩聲道:“那時候若不是墨止及時發現了攻城弩,隻怕我們都要葬身在那一架弩機之下。擔心殺手還會在回去的路上等着,我們不敢停留一路向前,卻還是沒跑出多遠就被虎豹騎追上,箭雨齊發,如果沒有神鬼之力,我注定不可能活得下去……”太子終于聽他說起了路上的險情,隻覺胸口緊得幾乎喘不上氣,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沉默半晌才低聲道:“三弟,回宮裡來吧。我們同吃同住、同入同出,我就不信他們還能如何朝着你下手……”“這就算了,你還是跟我嫂子同入同出去,我可沒有兄弟間做那種事的興趣。”穆羨魚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毫不留情地将他拂開。太子愕然了半晌才終于反應過來自己這個弟弟都在外頭學了些什麼,又好氣又好笑地擡手作勢欲打,卻被墨止踮着腳攔住了手臂:“二哥,不要打小哥哥了,先生說老是打腦袋會變笨的……”太子被他這一串混亂的稱呼給繞得頭暈不已,卻也隻能哭笑不得地收了手,望向了一旁好整以暇的弟弟:“這話是你教給他的?”“不是我,他自己家裡還有一個先生。”穆羨魚不由輕笑,把立了功的小家夥攬進懷裡,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背。又擡了頭望向太子,搖了搖頭緩聲道:“二哥,我在宮中待不下去的,這樣注定不是辦法——其實我原本以為躲到江南就沒事了,老國公一路派人連追帶趕地把我給轟到江南,大抵也該是這個用意。可我卻沒想到,我才到了這裡,你居然也跟了過來,甚至連父皇開春也要來……照這個勢頭,我是不是應該再往南跑得遠些才行?”“不要胡鬧——再往南面氣候潮濕,又多瘴氣,你的身子受不住的。”太子無奈地望着面前倔起來誰都管不住的弟弟,極輕地歎了口氣,卻也隻能放棄了把這個弟弟給綁回京城的念頭:“也罷——你若是喜歡江南,就在這裡待着也無妨。左右章家也在這邊,多少也能有所照應……”“這倒未必。”穆羨魚搖了搖頭,輕笑着無奈道:“二哥,你大概還不知道——雖然老國公一路追着我們,我們卻也是追着線索一路過來的。那個茶餅的出處就是章家,要不是你在那裡占着地方,我們今天或許就殺過去質問他們了。”“茶餅是章家的?”太子目光忽然一凝,蹙緊了眉尋思了半晌,卻還是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可凡是章家進貢的東西,都會有特定的标記,府裡也有專人記錄——如果是他們送的茶餅,不可能連查都查不到……”“二哥,我其實到現在都沒大弄清楚,那茶餅究竟是打什麼地方來的,送到宮裡做什麼,你本來又應該把它給誰。”穆羨魚神色卻也跟着凝重了下來,望着太子正色道:“我其實是不愛喝茶的,你一向隻飲雨前茶,這個我也知道。這茶餅送上來,不該是沖着我們兩個人的才對,你把它攔下來偷偷給了我,是因為它能除濕潤肺有養生之效,可如果你不攔下的話,它原本是應該送到誰那裡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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