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淺笑着應了一句,打量着面前清秀的少年,便滿意地輕輕點了點頭:“不錯,不愧是整個谷裡資質最好的一個。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你大概已到了化形期的巅峰了罷?”他這話兩人卻是誰也沒能聽懂,茫然地對望了片刻,墨止便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先生沒有教過我修煉的功法,我是按照我本身的根脈傳承來修煉的,可是我的葉子和花跟尋常的白芷長得不一樣,所以後面的修煉就沒有辦法繼續下去了……”“每次遇到你們這些植物化身的精怪,我都不大能适應你們的措辭。”住持不由失笑,望着小家夥緊張到隐隐發白的面色,卻也不忍再逗他,輕咳了一聲沉吟道:“既然他沒有告訴你,怕是一時也不想你知道。修行的事最講究的是随緣,你還是順其自然,或可水到渠成也未可知,何必要太過心急呢?”原本還期待不已的小花妖聽了這幾乎千篇一律的答話,目光便瞬間黯淡了下來,卻也不敢反駁,隻是失落地低了頭不吭聲。穆羨魚輕輕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擡了頭正色道:“舅舅,我這一次帶着墨止過來,其實就是想請教舅舅這件事——墨止說他若是不能進階,便難以控制妖力,到了花期時難免會開花……”“對了,他們花妖還得開花——這可比獸妖還叫人頭痛得多。”住持卻是才想起來這麼一回事,恍然撫掌應了一句,再望向自家這個據說連半縷花香都受不住的外甥,眼中便帶了些意味深長的笑意:“我大概明白了……隻是這件事确實急不得,仙妖進階皆有機緣,不像是修煉隻需水到渠成那般簡單。你們的機緣未到,他開花我是沒什麼辦法了,不過叫你不打噴嚏的法子,我倒是有一兩個,不知你意下如何?”作者有話要說:因為發現化形之後是男孩子,所以先生難過地跑掉了!(つДt)想過了一聽見住持提起打噴嚏的事,小花妖的臉上就驟然羞得通紅,本能地往穆羨魚的背後挪了挪,顯然還在為自己的功力不足而愧疚不已。穆羨魚熟練地把小家夥從背後提溜進懷裡攬住,安撫地拍了拍,含笑點了點頭道:“那也不錯——若是舅舅真能叫我不打噴嚏,其實也和從墨止這邊想辦法差不多,總歸是把我們最大的一個困境給解決了……”“這算什麼困境。你們兩個真正要遇到的難關,其實還在後頭呢。”住持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淡淡笑了一句。墨止忽然想起了先生曾經講過的故事,神色便不由微變,緊張地一把扯住了小哥哥的衣袖:“舅舅,真的會有老和尚來把妖怪都抓走嗎?先生說妖怪和人是不能夠在一起的,隻要被發現,就會被好多特别厲害的高僧和道人打回原形……”“這倒也不至于。那家夥最喜歡講那些道聽途說的故事來吓唬初涉人世的小妖怪,其實哪來的那麼多有閑工夫的和尚道士,滿天下不要錢地幫着人除妖呢?”住持淺笑着擺了擺手,望着面前依然不改天真純稚的小花妖,眼中便帶了些極淡的感慨之色:“妖怪一旦化成人形,後天的引導就極為重要。小家夥到現在還這麼單純——小魚,看來你一直把他照顧得很好。可也不要處處都護得太過了,總要叫他自己去見一見這個世界的另一面,不然若是将來有一天你們兩個分開了,他是難免要受人欺負的。”“我不和小哥哥分開!”墨止原本聽得還懵懵懂懂,一聽了最後一句,眼眶便倏的泛了紅,一把抱住了穆羨魚的手臂,用力地搖了搖頭。聽着小家夥的聲音幾乎已帶了哭腔,穆羨魚心中卻也止不住地軟成了一片,忙把人攏在懷裡安撫地揉了揉,放緩了聲音哄道:“好了好了,沒事的,沒事——不分開,一直都不分開。我們先聽舅舅把話說完,好不好?”“人妖畢竟殊途。小墨止,你可知道你家小哥哥至多就隻有百歲之壽,過了百年之後,便要過忘川渡輪回,喝了孟婆湯轉世投胎的?”一個是自己親眼看着長大的外甥,一個是自己親眼看着化形的小妖怪,住持的心中卻也不由生出些慨歎來。望着眼中已漾起水色的小花妖,還是輕緩地将這一句話說完了,才終于放下了手中的念珠,靜靜等着他的回應。墨止眼中雖帶淚意,卻仿佛并不顯得如何無措慌亂,抿緊了唇擡起頭,俨然是早已有過了自己的思索:“我可以跟到忘川河去——我去求孟婆婆把我熬進湯裡,這樣小哥哥轉世之後就還會記得我。等那個時候,我再去找他,再和他要一個盆……”雖然都早已經盡數想好了法子,可一想到小哥哥終究還是有一陣子會離開自己,小花妖的眼淚就止不住地吧嗒吧嗒往下掉,扯着小哥哥的袖子抽噎個不停。穆羨魚從來都不知道小家夥自己居然已經想到了這麼遠,聽得既覺心酸,卻又莫名止不住地勾起了唇角。連忙把人攏進懷裡耐心地拭幹了淚,含了笑緩聲道:“我還真不知道,孟婆湯裡居然還能加白芷……要是真有來世,小哥哥就去開一家陶坊,專門給你燒盆睡。想要什麼樣的就做什麼樣的,要多少就做多少,好不好?”“是了,我怎麼又忘了你是個花妖,還偏偏是個作料成精的……”住持扶了額啞然失笑,忍不住搖了搖頭,又望向面前這兩個尚且茫然的後輩,略一沉吟才又緩聲道:“既然你們自有法子,那便不說這個了——你們兩個的緣法,是在墨止化形之前便已定下的。而你們兩個命中注定要遭的一劫,也是從定下緣法的那一日,便已注定了要承受的。天機不可洩,我隻能提醒你們兩個,墨止是木,你是魚,你們都是依托着水而生,所以隻要有水在,便是你們的生門。而一旦近了可引火之物,便注定要有一場劫難。可記清了麼?”兩人對視一眼,卻是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那一片林子裡的事。墨止的臉色不由微白,穆羨魚攏着他的手也略略緊了兩分,定了定心神才緩聲道:“不瞞舅舅——其實我們兩個已遇過了一次引火的東西了。我們這一路是被人追殺過來的,在從城北的莊子出來之後,我們便遇到了虎豹騎的攻城弩。攻城弩上面,浸得盡是桐油……”“虎豹騎?”住持神色微動,始終平靜慈悲的雙目中蓦地閃過一道利芒,卻又歸于一片更深刻的悲憫與慨歎,擡手輕輕按上了穆羨魚的額頂:“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父親到底還是沒能走出這一場魔障……小魚,這些年來你過得也很不容易罷?”“倒也還好,無非是出門的時候被個石頭銅獸砸上一兩次,每次過一次生日就要大病一場,走走路就不小心掉到了湖裡之類的……”穆羨魚淺笑着搖了搖頭,神色依然是一片淡然,聲音卻已帶了幾分極罕有的輕顫。感覺到小哥哥的心緒波動仿佛前所未有的激烈,墨止卻也不由緊張了起來,跪直了身子用力抱住他,學着他的樣子輕輕撫了撫小哥哥的背。穆羨魚低了頭望向那一雙幹淨透亮得叫人心動的眸子,眼裡便又浸潤過些許溫然和緩的笑意,輕輕撫了撫小家夥的額頂,含笑搖了搖頭:“沒事的,不過是想起了些往事,早都已經過去了。”“是高家對不住你。你沒有做錯過任何事,卻始終都要遭受着這樣的無妄之災,這件事原本就不該這樣輕輕揭過——高家早晚會給你一個交代,如果父親不給你,便由我來替他給。”住持緩緩搖了搖頭,語氣蓦地沉了下來,仿佛有某種極決然的氣息一顯即逝,卻隻一轉眼便叫人無處尋覓,再定睛看時,已又是那一位慈悲而超脫的得道高僧:“隻不過——如此看來,墨止的力量比我預料得還要更強些,居然已經足以替你們擋災……若是我不曾料錯的話,這一次若不是墨止忽然做出了什麼破格的舉動,你們兩人隻怕都有性命之危,是與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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