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歎了口氣,心中知道,這其實也怪不得沖昕。他那個性子,此時必定羞怒交加。她想了想,以沖昕的性子,倒不至于為了不丢臉殺她滅口,但她說不好他會不會就此厭棄她,或者趕她走。算是前功盡棄嗎?枉她還費勁勾引,一力撩撥。由此可見,人若是不能自立,就是靠山山倒,靠水水幹。他要是趕她走,好歹,會多給她些靈石吧?她其實早有籌謀,每個月她都會去通貨司支取一些數目不大的靈石,慢慢攢着。現在其實也算是小有身家了,即便被趕出長天宗,也不至于很快餓死。她坐在那裡,滿腦袋盤算,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反正是過了相當長一段時間,沖禹進來了。一直揉着太陽穴,顯然是剛才安撫沖昕費了不少氣力。還抱怨她:“怎地這麼不小心!”楊五擡眼看他:“他呢?”沖禹微頓,道:“在外面。你先把迎風丹服了吧。”說着,便布下陣法。楊五接過那丹藥,仰頭吞下。很快便倒在了地上。這疼痛與三昧螭火的烈火焚身不一樣,是骨頭血肉強行拉伸的銳痛。這兩年,她已經經曆了十多次,早就習慣。她倒在地上的陣法中,身體蜷縮,咬牙強忍。能看到自己的手不停的痙攣,顫抖。許久之前,她就因為三昧螭火的熬煉,早不會因為這疼痛而昏迷了。視野中忽然出現她熟悉的青色衣角和黑色的鞋子。她閉上眼睛,能感受到他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他在看什麼,在想什麼?是要親眼看看她是如何欺騙他的嗎?疼痛中,她恍惚聽到了一聲歎息。變化隻需要一炷香不到的功夫,當她的身體又一次從平平闆闆變成玲珑有緻,冷汗已經濕透了衣裳。額發汗濕,貼在皮膚上。臉頰是缺了血色的蒼白,看起來柔弱無力。她聽見沖昕的聲音問:“還要做什麼嗎?”沖禹的聲音道:“沒有了,她休息一下子就好了。”沖昕硬梆梆的聲音道:“那我帶她回去了。”那個人便俯身把她抱起,動作僵硬,沒有了往日的溫柔。楊五餘痛未消,身上乏力,便靠在他肩頭。視線裡,能看到他光滑的下颌和凸出的喉結。這些,她都熟悉無比。出了正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冬日寒意還未消盡,楊五衣裳被汗浸濕,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沖昕微頓,立刻以靈力将她裹住,隔絕了寒氣,順手把她的衣裳頭發都弄幹了。回去的路上,她聽見他問:“每次都這樣嗎?”她知道他問的是迎風丹的事,便“嗯”了一聲。沖昕便不再說話,驅動飛劍,一路沉默,流星一般很快就回到了煉陽峰。落了地,他問:“能自己行走嗎?”楊五的力氣基本恢複了,便自己下了地。這才看到,他們原來站在她的院子裡。她轉頭看他,沖昕卻看着别處,道:“收拾東西,搬到我那裡去。”從前,他和她商量過這件事,被她哄着撒嬌着糊弄了過去。現在,她明白,他是在命令她了。這命令,不容她抗拒。她一言不發,進了屋子,片刻後便出來了。有儲物法器就是這點好,搬家方便。沖昕攬住她的腰,騰雲駕霧一般瞬息就到了洞府門口。放下她,他便朝裡面走去。楊五靜靜的跟在他身後。他們穿過大堂,路過了映玉竹,走在長長的廊道裡。兩人的腳步響起了回聲,沉悶壓抑。“以後……”沖昕的聲音忽然響起,“你就住在這裡。沒事的話,少跟蘇蓉他們打交道。”他的聲音聽起來又冷又硬,仿佛回到了他們初相見的時候。那時,他高高在上,不拿正眼看她。楊五擡眼,他的背影她非常熟悉,但……他很久沒有這樣用後背對着她了。如果,他不打算趕她走的話……楊五停住了腳步。沖昕也停住了腳步。他低下頭去,袖角被三根細細手指輕輕捏住。他恍惚,此情此景……似曾相識。但他不想回頭,他不想看她。他現在還記得一個時辰前,她在他懷裡縮小的模樣。細白皮膚上斑斑紅痕,在及笄了的她身上,糜豔绮麗,在年幼的她身上,觸目驚心。他一想起這幾天他把她圈在小乾坤裡,對她做的那些事,就羞憤欲死。他覺得自己禽獸不如,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她。他又羞又怒,卻沒有任何人可以去指責。為了他,沖禹師兄那樣不喜出門的人奔波了兩年,足迹橫跨大陸,隻是為了找一個能為他引毒的人。一竅不通的純陰之體,萬中無一。他能找到一個,已經是幸運。偏她年紀這樣小。若要等到她及笄,他要等上七八年。三昧螭火日夜灼烤,便是他想等,他的身體經脈也未必能等得了。若沒有她,他的經脈怕就真的被燒廢了。是為了他,師兄才不得已出此下策。他們這樣的名門正派之人,最不願做這種有損陰德,有幹天和之事。為了他,師兄才德行有虧。說起來,這是他虧欠師兄的。他這股羞怒之意憋在心裡,也不能朝楊五發。這件事裡,最最無辜可憐之人,便是她了。他原就心疼憐憫她不得不替他承受三昧螭火焚身之痛。現在才知道,兩年前,她原來才是那麼小的年紀,就……被迫在他身下承了人事。他現在想起來,簡直羞慚欲死。洞中靜得落針可聞,她揪着他的袖角,兩個人沉默的站在那裡,誰也不說話。這種靜讓沖昕心裡愈發的躁。他動了動,想扯回自己的袖角。她手指纖細,卻攥得很緊。他有些惱,抿緊嘴唇,依舊不說話。僵持了片刻,他覺得不對,回過身去。卻看到她垂着頭,淚珠一顆顆的,落到地面上,摔得粉碎。她忍受螭火焚身之苦的時候沒有哭,她忍受血肉骨骼催生之痛的時候也沒有哭。現在,她攥着他的袖角,默默的流淚……沖昕蓦地就後悔了。他隻顧着自己的心情,卻沒想過她。兩年前,她來到他身邊時,安靜話少,行動拘謹恭順。現在想想,那時她那麼小,又必是受過師兄的恫吓。行動間戰戰兢兢,小心翼翼,自是因為不安和恐懼。後來她變得開朗活潑起來。想是因為漸漸與他熟稔、親密,漸漸把自己當作是他的人,把他視作了依靠。可現在,她垂頭落淚的樣子,比兩年前更加無助。他對自己的羞惱,對她的逃避,讓她内心不安,惶恐害怕了嗎?沖昕的心裡,就感到一陣心疼。楊五心裡默數着。再數十秒,他如果還不來抱她,她就自請離去吧。一個人若厭了你,初時或許還能忍耐你。但若日日相見,又能忍你多久?與其在這裡被他厭惡嫌棄着,不如請他放自己離開吧。他是個性情純厚之人,趁現在他對她還沒有厭惡到底的時候自請離去,他大約還會很慷慨的給予她一定的物質補償。她終于從十默數到了零,他依然沒有像從前那樣将她擁入懷中。她心中不由微哂。看吧,那些從前說過的話,許過的諾,那些絲絲縷縷、黏黏密密的情意,也不過就是如此。傍晚時,還不肯放開她的唇,還滿眼都是沉溺,現在,他就連看都不願多看她一眼了。她知道這事揭破,實在醜陋難堪,令人厭惡。但他的選擇就是,和他的親親師兄和好如初,由她來背負所有這些難堪、厭惡和遷怒嗎?她放開了那袖角。沖昕的手卻突然伸出,反握住了她的手。下一瞬,她被他抱在了懷裡。“别怕……”他輕撫她的背心,低低的安慰,“你别怕……”楊五的臉貼着他堅實的胸膛,怔住。“是我不好,我不是在生你的氣。你不要害怕。”他低聲道,“以後你還是在我身邊,就像從前一樣。懂嗎?我會照顧你,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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