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禹真人長長的舒了口氣,恭送了師姐。這邊煉陽峰上,沖昕的神識一掃到沖琳,便立刻離開洞府,來到崖邊相迎。“師姐!”他眉眼中少見的流露出笑意,神态間可見親密。此時此刻看起來,像個真正的年輕人了。沖琳見着他,目光便柔和了起來,像母親看到自己的孩子一般。“可好些了?”她落地便問,“我聽沖禹說,火毒一直沒有反噬過了?”“正是,多虧了師兄……”還有五兒,沖昕想。他将沖琳迎進了自己洞府中,請她坐在了上首。沖琳仔細打量沖昕,她有幾個月沒看到他了,此時再看,果然氣色好了許多,她便心下寬慰。沖禹幹的破事兒雖然缺德,卻好歹對沖昕是個好事。有時候,事情總是兩難全的。她雖責備沖禹,卻也知道,對沖禹來說,毫無疑問是把沖昕放在首位的。至于此事對一個凡人幼女來說會是怎樣,他們這些男人啊……大約不會太在意吧。她心下微歎。“适才,在沖禹那裡見到楊姬了。”她微笑道。說完,就看到這個她一手照顧大的孩子,面上繃着,耳根處卻紅了起來。她心中微微一動,想起适才見到楊五時,她衣飾精緻華貴,顯然都是飛線閣的手筆,便含笑道:“你很喜歡她?”在别人面前承認這件事,總覺得很難為情,但沖昕不想說謊。他臉上微熱,但還是應了聲“是”。沖琳看他回答時,眼睛明亮有光,唇邊有溫柔笑意,恍惚回憶起了另一個人年輕時的模樣。愛的時候也是這般溫柔似水,棄的時候又是那般冷漠無情。她沉默了一息,告誡沖昕:“那孩子身負前世功德,今生亦是良善之人。她……年紀還小,我望你好好待她。”沖禹師兄當日也是對他說,讓他好好待楊五。五兒在他心上,不必旁人說,他自然會待她好的。沖昕不禁微感奇怪。“師姐,你可知,掌門師兄如何了?”沖昕關切的問道。一個兩個,都這麼的關心他呢。那個人啊,就是有辦法讓别人信服他,聽他的話,對他死心塌地。沖琳的嘴角,就扯出一抹冷笑。沖昕亦如沖禹一般,頭皮一陣發麻。然他内心裡,着實牽挂沖祁。雖然沖琳早告訴過他們沖祁這次必能破境,但沖祁離大限不到二十年了,不由得他不着急。當年師兄将他帶回宗門時,尚是頭發烏黑的壯年男子,短短十多年間,就衰老成了鶴發雞皮,如同在籍簿司養老的那個李執事一般。修道之人就是這樣,人生中大多數的時間,外貌都維持在青壯模樣,臨到壽限時,才會急速的衰老。所以光憑外貌便知,此人壽限已近。“他許久之前就已經堪破生死,隻差‘情’之一關了。你們再替他着急,難道還能替他破情關不成?”沖琳沉聲道。沖昕無奈,隻能繃着臉低着頭受師姐的訓。他從小聽沖禹給他唠叨師兄師姐間的一段舊怨。隻是他年紀小,近日來才初初嘗到“情”之一字的滋味。隻覺得心中歡喜一人,看她一舉一動都如食新蜜,甜到心底。隻盼她好,盼她平安,盼她喜樂。如沖琳沖祁一般,因愛生怨,因怨成恨的,着實讓他感到費解。最後好不容易恭送了師姐,年輕的道君也如他的師兄一樣,大大的松了口氣。楊五在旃雲峰,一點不浪費時間,幾乎是紮在藏書室裡。沖禹喚她來用飯時都奇怪問她:“怎麼成日泡在那裡?”楊五反問:“我又不能亂跑,除了看書,還能做什麼嗎?”沖禹反駁不了,就不管了。楊五實則在尋找,如何讓她的身體能留住靈力的辦法。沖昕在将三昧螭火送入她體内的時候,是以靈力裹挾着送入。這一點點靈力,便點亮了她漆黑的祖竅,形如給她沒有能量的宇宙充了電。然而當她休息好,再自行入靜自觀的時候,祖竅又是一片漆黑,意味着沖昕輸入的那點靈力,已經消散了。她的身體,留不住他的靈力。她想知道,這是因為沖昕的靈力是外來的,本就不屬于她的緣故?還是她的身體,的确就無法存留靈力呢?功夫不負有心人,她在沖禹的藏書室裡徘徊幾天,真的查到了點東西。最後确認,是後者。說到底,還是靈竅的問題。修士們即便在不修煉的時候,體内的靈力依然是以緩慢的速度,在靈竅之間往複循環的,就如同血液在血管裡流動一樣。靈力生生不息,如同活水。而不能修煉的凡人,體内無有循環,活水便被截斷,蒸發消散。沖昕的靈力進入她的體内,就是因為沒有靈竅形成循環,才很快就消散了去。其實她之前甚至考慮過是否能通過雙修之法,從沖昕那裡獲取靈力。對沖昕,她其實很有幾分把握。如果能通過雙修之法使她踏入修行之道,她相信他是會願意助她的。但現在看來這條路注定是走不通的。楊五的内心,不是不失望的。這一次重新長大後,沖禹觀她體質,通透純淨的程度已經可以媲美煉氣修士,便知自家的小師弟是如何舍得瓊果來喂養她。他細觀楊五,當初初到宗門時黑不溜秋的姑娘,養到現在已經膚白如雪,嬌豔若花。小師弟年紀尚輕,又是童身初破,會一時被迷住也是人之常情。隻是,此事隐情若是揭破,小師弟那張臉……怕是撐不住。沖禹一想到沖琳說沖昕必得氣得“十年不與你說話”便頭皮發麻。反複叮囑楊五切勿要露出破綻。此事事關楊五切身利益,不用他說楊五也會小心應對的。不過訛他一批丹藥是必然的了。還從他的藏書室裡卷走了不少書,她了解的東西多了,疑問也更多了,需要查詢更多的資料。回到煉陽峰的時候,乾坤袋是滿滿的。到底是最低級的儲物法器,慢慢就開始覺得空間不夠用了。才将将靠近煉陽峰,就被沖昕踩着飛劍,從灰灰背上将她掠走。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數日不見,沖昕雖不到如狂的程度,卻也按捺不住想更早見到她。他的劍向來是極快的,便是以灰灰的速度,都沒來得及閃避就目瞪狼呆的看着楊五被他掠走了。灰灰隻能在心底“啧”了一聲,自去玩耍了。“道君,再來一次!”楊五按緊扣在她腰間的男人的手臂,大聲道。沖昕嘴角微翹,摟緊她,如飛鴻掠影一般以極高的速度在三維空間中畫出螺旋前進的軌迹。灰灰速度再快,到底不如他。楊五最喜歡體驗這種失重、俯沖、拉升。可惜還沒玩得盡興,就被沖昕拖進了洞府中……直到厮磨親熱的夠了,沖昕才肯放開她,卻沒有“做正事”的打算。“再歇一天。”他說。“歇了好幾天了啊。”楊五怪道。但她每次從旃雲峰調養回來,氣色都特别的好,肌膚恍若新生。沖昕不忍她一回來就受苦,攏了攏她的發,道:“沒關系的,再多歇一天。”卻又不放她走,非要她留在這裡。天都還亮着呢!但是熱戀中的年輕男孩就是這麼黏人。楊五無奈,進去了小乾坤的湖裡遊泳,她在旃雲峰幾天也的确得運動一下了。沖昕修煉完畢,睜開眼,看見楊五趴在草甸上,小衣背後的帶子全都解開,敞着後背,在做陽光浴。沖昕無語。這是他始終無法理解的她的一個怪癖——曬太陽。好不容易養成一身這樣雪白的皮膚,不怕再曬黑嗎?楊五非但不怕,還想拉着他一起曬,奈何沖昕一直不肯。“膚白不好嗎?”他不解。基本上,整個修真界無論男女,皮膚白都是最最正常的審美了。“但是太白了啊。”楊五道,“男孩子,膚色深一點才好看。”什麼叫“男孩子”?沖昕不虞。他長這麼大,就沒被人稱呼為“男孩子”過。莫非她說的是别人?他的眉頭擰成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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