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掌櫃對待邵棠的态度非常恭敬。邵棠知道,這是因為紀南那枚私章的緣故。她給高掌櫃的信裡一個字也沒有,隻戳了紀南那一枚私章。但她知道,隻憑這枚印信,她就可以命令高掌櫃做任何事情。就老實不客氣的把馮七這件事交給了對方。高掌櫃略一思索,表示有七八分把握,應該問題不大。邵棠叫了柯三過來,介紹兩人認識,又當着高掌櫃的面給了柯三一隻裝着二十顆寶石的匣子。擺擺手對高掌櫃說:“别跟我客氣,本就是我的私事,一應花費,全由我來出。隻是偏勞你了。”高掌櫃連稱“不敢”,摸不清邵棠的底細,隻當“他”是國内來的貴人,态度益發的恭謹。柯三跟着高掌櫃跑了四五天,終于把事情辦妥了。回來跟邵棠彙報:“七轉八轉的,最後和教坊内務部一個管雜役的管事搭上線了。隻用了兩條小黃魚就搞定了。”“教坊?”邵棠道,“馮七不是樂戶嗎?”“樂戶也歸教坊管,最重要的是……馮三、馮六還在教坊。”“明白了。”邵棠立刻懂了,“隻是……雜役?”“嗯……”柯三情緒有些低落,“她們兩個過得不好……”邵棠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關系,到時候把她們一起弄出來就行了。”柯三眼神有些異樣,似乎有些感動,又似乎有些别的什麼。嘴唇翕動,似乎有什麼話要說。邵棠奇道:“怎麼了?”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沒……沒什麼……”第二日,他們去見了那個小管事。那人姓賀,是個四十多歲的婆子,不過是個管理雜役的小管事,身份低微,連品級都沒有。運氣好趕上馮三馮六在她手下,偶爾便能從慕名想求見馮七的人那裡賺些外快。這次的客人出手十分闊綽,給了她兩條小黃魚。她回去稱了,一條足重一兩的赤金。喜得她老臉生花。待那個跑腿的黑胖子帶了正主兒來,她打眼一看,嗬,好俊的一位,特别是那通身的貴氣,掩都掩不住!她深知這些人之所以會來求她,不過是找不到門路搭上馮七的線而已。但對她這個小人物來說,這都是貴人呐。因此笑得格外殷勤,“咱們得過南裡去,北裡這邊都是姑娘們,樂工們都在南裡那邊。随我來。”邵棠道:“有勞嫂子了。”使個眼色,柯·馬仔·三立刻又上去遞了個銀锞子。賀婆子攥在手裡,笑得更殷勤了。一路引着二人穿過了幾條巷子,還略略介紹了一下教坊的布局。一路走過來,高大華麗的樓閣院落漸漸遠去,房屋的檔次明顯降低。破舊敗落之感彌漫在巷中。邵棠疑惑的看了眼柯三——不是說馮七是那個蕭大郎的禁脔麼,怎麼就住在這樣的地方?邵棠明顯不是第一個有這種疑問的人了。賀婆子笑着解釋:“七哥兒性子倔,蕭大郎幾次想接他出去另住,他都不肯。就一直住在南裡。司樂沒法子,隻能單獨撥個院子給他住。隻是這南裡,自一開始有,便是樂工聚居的地方,又哪裡有什麼好房子。不過矬子裡拔将軍,挑了間整齊的院子給他罷了。”又擺擺手,壓低聲音道:“他那院子,除了伺候他的小厮,就隻有蕭大郎能進。我可不敢領你們去,我先帶你們去見咱們左司樂吧。要見馮七,不過他這一關可是不行的。嗯,你們懂的……”邵棠道:“嫂子放心,定讓他滿意。”見他們這般上道兒,賀婆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引着他們進了一間院子,到廳中坐下。過了一會,帶了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來,介紹說是左司樂。教坊設左右司樂,左司樂,便是教坊的總管事了。左司樂進來寒暄了幾句,說了些場面話,柯馬仔很有眼色的遞過去一隻荷包。左司樂接住一捏一掂,猜出是一條五兩的大黃魚,面露喜色。嘴上卻說:“馮教習還在上課,我去給二位通禀,隻是見不見,卻不是我說了算的了。”這都是屁話。從來賀婆子帶來的人,馮七就沒有不見的。他和賀婆子兩人一搭一唱,借着馮七的名字賺外快,已經是熟練工種了。邵棠微微一笑:“有勞了。”站在那裡氣度萬千,愈發襯得旁邊的黑胖壯像個跟班兒。兩個人便在屋中等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屋裡也沒有漏刻,反正過了大約挺長一段時間,也沒見着馮七來。這天已是二月晦日,天氣回暖不少,已經有了些草長莺飛的模樣。奈何屋子裡卻是又濕又冷。邵棠雖不畏寒,卻也覺得不舒服。瞧着柯三一副神神在在的模樣,再瞧瞧屋外明媚陽光,想着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就信步走到外面。邁過門檻,站在階上,沐了一身陽光,頓時便溫暖了起來。邵棠不由得眯起眼,迎着陽光微微仰起臉,享受了片刻春日的暖煦。睜開眼,便看見了馮七。柯三說馮七,風華絕代。柯三說馮七,聚天地靈氣于一身。柯三說馮七……邵棠左耳進,右耳出。她對馮七的人不感興趣,她隻是想要他的琴曲,從中牟利。然而直到此時,她才知道,大嘴巴的柯三,說的原來都是真的。她睜開眼,看到那個人,就知道他是馮七。馮七,一身白衣。并不是電視劇中華麗飄逸的白色絲綢,而是沒有染過色的厚重的原色麻衣。穿在他身上,一點也沒有臃腫的感覺。隻讓人覺得拙樸無華。他邁過門檻,從沉暗的陰影走進明媚陽光,不過三步。邵棠卻覺得時間如此漫長,漫長到她可以目不轉睛觀察每一個細節。他衣袖擺動的樣子。他輕提下擺的樣子。他微抿的嘴唇。他鬓邊的一絲碎發。他眼底的一片漠然……這男人,他所到之處本應該百花齊放,光華萬千。卻因為他眉間的一點陰郁,眼底的一分淡漠,一院春光便再沒了明媚暖煦,隻餘下滿院的寒意料峭。而直到隔着小小的院落與那雙漠然的眼睛對視了許久,邵棠才突然感受到胸腔裡窒息的感覺——她竟然不知不覺的屏住了呼吸。她深吸口氣,正要說話。“七~~~哥~~~~~~”一個龐然大物從屋裡沖出來,連滾帶爬的撲過去抱住馮七,哭得像死了娘。邵棠:“……”馮七僵住,眼底的漠然也染上絲困惑,片刻後那漠然也有了些微的融化:“……小明?”邵棠:“……”好吧,雖然知道柯三的大号叫作柯明,可是“小明”……聽了還是很有便秘的感覺。而且,【趙秋山也是一身白衣,馮七也是一身白衣,音樂家們還真是偏好白衣啊!是不是“一襲白衣”特别有範兒呢?】阿璞:【不,是因為本地的律法規定,如樂戶這樣的賤籍,隻能穿白、青、灰等幾種有限的顔色。】邵棠:【呃……原來是這樣。好像我們古代也有類似的規定。為什麼明明是不同的位面,卻有着這麼相似的地方啊?】阿璞:【等一下……找到了!《位面的相似性——論位面壁壘和因子的相互滲透》。翻譯成你的母語大約四百萬字,要讀嗎?】邵棠:【不、不用了!】那邊馮七已經把自己從熊抱裡解救了出來:“你怎麼來了?”柯三抽抽搭搭地:“我、我來看你……”馮七的眸中有了一絲暖意,輕歎一聲,看向邵棠:“這位是……?”“阿邵……是我的、我的朋友……”柯三抹着眼淚,“我們是來……”“在下邵棠,字……子喬,”邵棠截住柯胖子的話頭,臨時給自己編了個字。看了看一院的陽光,想想屋子裡的陰冷,幹脆對着院中的石桌石凳做個“請”的手勢,“我們坐下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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