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這裡,就不怕他跑了,老夫人忙道:&ldo;先生說哪裡話,老身當真信得過先生。&rdo;說完令白小碧近前,拉起她的手,笑得慈祥又和藹:&ldo;好丫頭,這些日子委屈了你,是我那孫兒太不争氣,害你孤苦無依,改日我叫他給你賠禮。&rdo;父親慘死,賠禮就算了?白小碧暗暗咬牙,迅速看了溫海一眼,沒說什麼。有心籠絡不太奏效,老夫人忍了不悅:&ldo;叫你來,是讓你今夜跟先生去辦一件事。&rdo;臉上笑容可親,那雙眼睛裡的冷漠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白小碧看得心驚,忙垂了眼簾,這明明就是在命令,除了去還有别的選擇麼,她肯定有大事要自己幫忙,所以客氣些罷了,隻不知對于财雄勢大的範家來說,究竟還有什麼地方用得到自己的?老夫人果然拍拍她的手,放柔了聲音:&ldo;若這件事辦好了,将來你就是我們範家的小姐,我從此拿你當親孫女兒待,保你往後衣食無憂。&rdo;衣食無憂,當初他們跟朱全也是這麼保證的吧?白小碧暗自冷笑,順從地點頭:&ldo;但憑老夫人吩咐。&rdo;見她順從,老夫人這才滿意:&ldo;早知道你是個乖巧聽話的孩子。&rdo;然後松開她的手,恢複素日的威嚴與冷靜,警告:&ldo;這件事誰也不許說出去,如若叫我聽到一絲風聲,必定剝了你的衣裳賣到窯子裡!&rdo;哼了兩聲:&ldo;别想着逃,就算逃出門井縣,我們範家也有法子把你抓回來!&rdo;白小碧忙答了聲&ldo;是&rdo;。老夫人點頭,語氣再次變得柔和:&ldo;要當小姐還是丫頭,你是個聰明孩子,也不用我多提點。&rdo;轉向溫海:&ldo;白天的時候老身已經照先生說的,吩咐他們備好了,先生可要多帶幾個人幫忙?&rdo;溫海道:&ldo;此事兇險機密,這丫頭命硬所以能去,外人知道得越少越好,我先帶她上山行事,你們隻需派幾個信得過的人在山下等候,待今夜子時一過,寅時便是吉時,正宜下葬。&rdo;老夫人答應。溫海扣着扇柄,起身:&ldo;時候不早,走吧。&rdo;沒有月亮,天已經全黑了,憑着範家的權勢,二人領着十幾名白衣家丁順利出了城,到山腳之後,溫海便吩咐衆家丁留下,隻帶着白小碧朝山上走。燈籠映照山路,他走在前面,步伐平穩,白小碧提着燈籠吃力地跟在後頭,她很少走山路,此刻走這麼快未免辛苦,往常爹爹總說猜不透的人最可怕,如今總算親身體會到這感覺,不知為何,面對神秘的溫海,她心裡總是莫名存着幾分畏懼,因此不敢開口叫他等,隻得咬了牙跟緊。終于,二人趁夜登上山腰,站在彩蓮池邊,白天寬闊的池面在夜裡顯得更加空闊,被黑暗籠罩,看不到對岸。白小碧喘息,擡手拭額頭上的汗。溫海顯然沒注意她,拂衣上了一葉小舟:&ldo;上來。&rdo;這船是他讓範老夫人預先準備下的吧,白小碧暗忖,腳底也不慢,聽到命令就提着燈籠敏捷地跳上船,小船受外力影響,微微晃了晃,她急忙矮了身子,抓緊船沿。黑沉沉的水面,燈籠的光線最遠隻能映照一丈之内。溫海輕輕将腳一跺,小舟竟緩緩離開岸,無槳而行。白袍微微起伏,初看如禦風仙人,再看又如王公貴族,縱然是背對着這邊,挺直的身形依舊令人不敢逼視,白小碧又驚又佩服,方知朱全所言不假。小船直飄到池塘中央,停下不動。溫海立于船頭,不轉臉吩咐:&ldo;先把袋子打開。&rdo;他怎麼讓船移動的?白小碧一直在留心觀察,結果仍一無所獲,聞言忙四下掃視尋找,果然見船内角落有個鼓鼓的袋子,心道剛才隻顧看他,竟沒留意,忙過去試着拖動,發現十分沉重,打開一看,裡面竟裝着滿袋子生石灰,好奇之下她小心翼翼道:&ldo;用這個做什麼?&rdo;溫海仿佛沒聽見。白小碧尴尬,知道他是故意,索性賭氣提高聲音:&ldo;我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做什麼,溫公子怎的帶我來?&rdo;溫海終于開口:&ldo;掌燈你總會。&rdo;白小碧噎得不說話了。&ldo;帶你出來,自然是有話要說,&rdo;溫海看她一眼,有了笑意,&ldo;可有賣身契在範家?&rdo;白小碧碰了釘子還沒回神,愣了半日才明白他是在問自己,照實答道:&ldo;沒有。&rdo;本是被範家搶來的,隻是範小公子不肯平白放人,礙着他們的權勢,不敢不留在範家做活。溫海點頭:&ldo;那便好。&rdo;他問起這個,莫非是真打算救自己出去,想和範家要人?白小碧急忙道:&ldo;我爹爹被他們害死了,我要先報仇……&rdo;溫海淡淡道:&ldo;在範家不出去,就能報仇麼。&rdo;白小碧沉默許久,喃喃道:&ldo;你會懲治他們嗎?&rdo;溫海沒有理會。明知他不喜歡多嘴的,白小碧還是忍不住問:&ldo;我們這是要做什麼?&rdo;溫海道:&ldo;等時辰到,起棺。&rdo;白小碧震驚,半晌才道:&ldo;棺材難道在這池塘裡?&rdo;這麼寬這麼深的池塘,又沒有記号,别說起出棺材,就是找到也難,何況隻有兩個人。溫海猜到她的心思,看向水面:&ldo;蓮花開處,就有棺材。&rdo;蓮花?白小碧立即跟着轉臉看,遲疑:&ldo;這池塘裡……真的會開蓮花?&rdo;黑水沉棺本是無意問出來,卻分明有懷疑他的能耐的意思,話剛出口,白小碧就知道又說錯了,讪讪地移開話題:&ldo;聽說起棺材是要親人在場的,範家就不擔心嗎。&rdo;溫海不答。範家人不擔心,自然是很相信他了,先前認定他在哄騙範家,白小碧更加擔心,低聲問:&ldo;你……不怕被他們發現麼?&rdo;溫海這回瞟了她一眼。見他并無生氣的意思,白小碧壯着膽子:&ldo;那天是我胡說的,倘若他們知道被溫公子騙了……&rdo;&ldo;騙?&rdo;溫海打斷她,&ldo;我為何要騙。&rdo;白小碧呆了半日,道:&ldo;猛虎下山,是真的?&rdo;黑夜中,溫海擡眸朝對岸望:&ldo;猛虎下山,必有佳穴,靈氣所聚,遷遺骸于此,可保子孫顯貴,重權在手,位極人臣。&rdo;白小碧大急:&ldo;這樣不就是幫他們了嗎?&rdo;溫海點頭:&ldo;朱全不聽我的話,所以自食其果,這是他的報應,區區百姓如何與官鬥,惹惱範尚書,他又能逃去何處,而今之計,隻有先助他逃出範家。&rdo;事實與想象相去甚遠,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擊碎了白小碧所有的幻想,報仇的希望破滅,心頭湧上濃濃的失望與氣憤,為他不分是非曲直,懼怕權勢,為虎作伥。她喃喃道:&ldo;可他們那麼壞,我爹……&rdo;溫海打斷她:&ldo;範家氣數果真已盡,自有敗落之時,你不必再說。&rdo;白小碧默然。民不與官鬥,他本事再大,到底不是神仙,怕得罪範尚書也在常理之中,何況是自己無能報仇,怎能苛求别人,他能救朱全出去便好。正在難過,忽見溫海朝水裡丢了件東西,水花過後竟卷出個旋渦,小船劇烈搖晃了下。白小碧沒反應過來,吓了一跳,慌得扣住船沿:&ldo;你……&rdo;溫海打斷她:&ldo;别動!&rdo;同時,白小碧隻覺手底一震,燈籠熄滅。陡然而來的黑暗讓眼睛難以适應,伸手不見五指,白小碧一動不敢動,溫海也沒出聲,甚至不知道他究竟還在沒在船上,周圍陷入可怕的沉寂。有水聲響起。難道他下水去了?白小碧正這麼想着,一丈開外的池面就亮起了兩點紅光。光芒起先很微弱,映着黑沉沉的池面,就如同夜空中的兩粒星星,大約過了一盞茶工夫,才漸漸地越來越亮,離船也越來越近,紅如江上漁火。蝦!白小碧終于看清那是什麼東西,吓得呆住。從未見過這麼大的蝦,每隻約有兩尺長,通體火紅,長長的須,打着轉兒在水裡浮遊活動,原來方才的水聲正是它們弄出來的。驚異之下未及反應,耳畔就響起細細的風聲,眨眼間兩支黑色的小箭釘入巨蝦腹内!白小碧猛地轉臉,隻見溫海高高立于船頭,神态平靜,似乎什麼也沒做過。半晌,巨蝦的屍體沉了下去。光芒熄滅,黑暗如潮水般再度将小船包圍,白小碧微微戰栗,忍不住往後縮,半夜三更,彩蓮池四周根本沒有别人,方才應該是他親手擲出小箭,竟不用弓,何等腕力!先前隻當他和朱伯伯一樣,頂多是最高明的地理先生,想不到本事這樣大,怪不得能無槳行船,往常聽爹爹說世上有種人修習内力,飛花拈葉都可傷人,厲害的甚至徒手取人性命,最常見的就是皇宮大内高手,如今他也能使出這等功夫,太可怕了!周圍的光線似乎又開始亮起來。發現異樣,白小碧立即回神,直直盯着船下黑沉沉的水面,漸漸瞪圓眼睛張大嘴巴,露出驚怖之色‐‐柔和的亮光自水底透出,有什麼東西正在緩緩顯現出來,輪廓越來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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