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黑得早,燈籠一點點燃起,對比外面繁華的大街,王府中是如此冷落。雁初轉回身看着背後的人,嫣然一笑:&ldo;定王。&rdo;夜色中,深邃的輪廓也變得有點模糊,蕭齊站在燈影裡一動不動,呈現出奇異的平靜:&ldo;都好了嗎?&rdo;雁初微笑點頭:&ldo;好了。&rdo;蕭齊輕輕地&ldo;哦&rdo;了聲:&ldo;那就好,如今你可以好好養着身體了吧。&rdo;對于她突然失蹤又突然出現,他并沒有多問。&ldo;這些日子你為我擔憂,我已聽說了,多謝你。&rdo;雁初撫摸窗棂,一縷黑發被夜風吹起拂在臉上,&ldo;這樓上還是很少有人來。&rdo;蕭齊看着她的手出神。當年建這座小樓,樓上房間是空出來放物件的,平日極少有人注意,一次她玩心大起,在這樓上躲了整天,看他着急尋找,最後他出動手中所有暗衛,幾乎找遍了京城每個角落,回來卻發現她坐在欄杆上望着他笑,後果可想而知,她被他狠狠地&ldo;罰&rdo;了,服的藥裡被加了幾味珍貴的但很苦的藥材。本是屬于兩個人的甜蜜記憶,她故意這麼一提,他焉能不記起?他把回憶埋葬,而她偏要将它們挖出來。明知道她在利用他的内疚,為何每次還是如她所願了?蕭齊收回視線,罷了,他也懶得去想其中緣故:&ldo;蕭炎在宮裡。&rdo;&ldo;我已經知道了。&rdo;雁初咬了咬紅唇,扶住他的手臂低聲央求,&ldo;他救過我。&rdo;蕭齊機械地開口:&ldo;好,我帶你見他。&rdo;目的達到比想象中順利,雁初喜悅地松了手:&ldo;謝謝你。&rdo;望着他的鳳眸仍是晶晶亮,卻還會不會有一分真心?他的妻子,心裡惦記的是他的弟弟。蕭齊低頭看看手臂上被她扶過的地方,轉身欲下樓,走到樓梯口又停住,道:&ldo;如今的蕭炎不比當初,陛下那邊你自己小心。&rdo;沒等他離去,雁初就重新倚回了欄杆上。這終歸是傷人也傷己的一件事,縱然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可也曾日日相伴,那時她已隐約察覺到不對,幹出假裝失蹤這種人性的事,不過是刻意地想知道他有多在意她而已。曾經付出的最美好的感情早已千瘡百孔,他想彌補,也盡力在彌補,可惜兩敗俱傷的結局早已注定,負她,尚有餘地,負越家,不能原諒。府中這幾日很平靜,對于琉羽再次自作主張的行為,蕭齊不僅沒有處置,而且連責備也沒有,隻不過他真真正正将琉羽冷落了,不僅從未回過房間,更不讓琉羽見他的面。蕭齊也沒進楓園,偶爾派侍者送些珍貴藥材過去,都是對雁初的傷有好處的,雁初沒有客氣,全部讓丫鬟留下,卻從來不用,倒是西聆君所授的内功她一直堅持在練,每練上一個時辰便覺手腳發暖,全身舒适。這套内功簡直就是針對冰解術專程為她而創的,研創出這麼複雜的内功,需要花費的時日絕對不少,他應該是從很早之前就開始了。遺忘的過去,不為人知的真相,想要知道,又害怕知道。除夕至,京城雪飛,焰國人喜熱不喜寒,今年除夕天氣偏偏奇冷無比,還不知道外面凍死了多少流民。國事歸國事,宮中照例舉辦除夕宴。傍晚時分,蕭齊帶着雁初乘車入宮,至宮門前下車,二人由侍者引着步行進去。至殿外,雁初快走幾步,上前攙住蕭齊的手。蕭齊側臉看看她,神情溫和:&ldo;冷嗎?&rdo;雁初含笑答:&ldo;不冷。&rdo;蕭齊替她拉了拉衣襟,然後才帶着她走進殿門,迎着衆多異樣的視線,雁初低眉,順從地跟在他身旁,不少大臣過來作禮招呼,早有侍者等着迎接,很快将二人引入座中。樂聲婉轉,舞姬們輕擺柳腰一個個在面前晃過,蕭齊面不改色與幾位大臣談笑,雁初一杯一杯為他斟酒,他便一杯一杯地飲,來者不拒。百年前那個除夕也很冷,她犯了心疾,他獨自進宮來赴宴,坐在桌旁一直心神恍惚,既擔憂她的病情,又有那麼絲惆怅,若是那美貌妻子此時陪在身邊,定然能教所有人羨慕……僅僅是瞬間的念頭,他很快想起另一個女人,那個柔弱的女人救過他的命,不求名分跟着他,他更應該記挂才是。百年光陰,恍如一夢,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除非時光倒流,否則每個人都必須承擔後果。須臾,南王與南王妃到,殿内氣氛霎時一變。南王今日身披墨鳳朱氅,領口還鑲着圈極為罕見的、僅産自雷澤國的墨狐毛,頭上一支紅瑪瑙長簪,也裝飾着墨狐毛,随着步伐悠悠晃動,襯着黑色鬓發與眉梢笑意,竟透着幾分墨狐的味道,狐中王者,冷酷,魅惑,就這麼簡單至極的裝束,無端令人感到眼前一亮,旁邊精心裝飾過的南王妃反倒被忽視了。可巧二人的座位就在蕭齊對面,南王入座後眼睛就沒離開過雁初,南王妃則冷冷地移開了視線假裝不見,好在時辰已到,焰皇攜皇後盛裝露面,立在階上受群臣拜賀後,雙雙入座。殿外焰火燃起,殿内歌舞愈急,君臣其樂融融。蕭齊忽然起身朝上道:&ldo;既是佳節,陛下何不将元君請來同樂?&rdo;焰皇瞟了南王一眼,顯然很滿意蕭齊的建議:&ldo;元君生生世世守護焰國,功不可沒,理應請他老人家來。&rdo;歌舞自動停止,殿内沉寂下來。沒有人去請,可是片刻之後,輕微的腳步聲就響起了,如同敲在心上。雁初擡起臉看。熟悉的身影,黑袍垂地,近于女相的臉,膚色蒼白,微微卷曲的長發半散着,幾縷垂下額前,長睫蓋住了眼睛,隐約可見裡面紅色的邪惡的眸光。他邁着優雅的步子走到焰皇身邊站定。微抿的薄唇不再有弧度,他整個人垂眸站在那兒,神情冷漠,不見生氣,也不見慣常的笑意,渾身散發着妖異邪魅的氣息,已是真正的惡魔。殿内僅餘呼吸聲,對于焰邪元君,焰國人都懷着敬畏之心,想當年文朱太祖攻下京城,為奪皇印,幾百高手死在元君手裡,眼下在這大殿之内,他若要殺誰,恐怕也沒人攔得住。衆人不約而同地、悄悄地将視線移向南王,暗中為他捏了把汗,南王妃也輕輕咬住唇,桌下雙手握緊了繡帕。南王神色如常,起身請奏道:&ldo;元君是焰國功臣,臣弟鬥膽,請皇兄為他賜座。&rdo;焰皇爽快地準了,幾名侍者立即搬來小幾等物,将座位設至南王身旁,衆人見狀都倒抽了口冷氣,南王妃臉色越發蒼白。南王好像并未察覺危機,微笑着坐下,示意侍者為蕭炎斟酒,然後舉杯道:&ldo;元君守護焰國皇印多有功勞,文朱成錦理當先敬一杯。&rdo;焰邪元君的身份非常人可比,他親自敬酒也說得過去,然而蕭炎隻是看看面前的酒不動,并不賞臉,緊張的氣氛頓時變得尴尬起來。南王毫不在意,自己飲盡杯中酒。焰皇終于開口笑道:&ldo;王弟一番心意,元君何必推辭。&rdo;蕭炎這才微微擡眸,端起酒杯。成功打壓南王氣焰,焰皇神情愉快,待要說話,忽聽一個聲音響起:&ldo;雁初也極敬重元君,想敬上一杯酒,懇請陛下恩準。&rdo;雖說蕭炎是被她放出來,焰皇一怒之下曾打算對她下手,但如今那條多餘的火靈已被解決,壞事變成了好事,想永恒之間肯插手也是因為她的緣故,焰皇心情頗好,點頭準了:&ldo;元君轉世雲澤家,論起來也是定王的兄弟,有何不可。&rdo;雁初離座,捧着酒杯走到蕭炎面前。面對她這番舉動,蕭炎沒有任何反應。他還認不認識她?雁初緊緊盯着面前的容顔,以保證沒有放過任何細節,然而那蒼白的臉上全無表情,連一絲細微的變化也沒有,無懈可擊。許久不見動靜,雁初又上前兩步:&ldo;元君。&rdo;長長的睫毛顫了下,就在衆人将心提到嗓子眼的時候,蕭炎伸手接過了酒。手碰到酒杯的瞬間,團團白霧自杯中冒起!轉眼間,他再次轉動手指,酒杯底朝天,不見有半滴灑落下。何等可怖的力量!殿内響起清晰的抽氣聲,衆人駭然,唯獨旁邊南王神色不辨,;冷眼看着雁初。焰皇笑容越發深了:&ldo;元君何必戲弄雁初姑娘。&rdo;震懾的目的達到,他也不好做得太過,連忙下令重啟歌舞,衆人勉強賠笑,殿内氣氛這才稍有好轉。舞袖帶風來,俊顔無波,唯有那額前鬓邊的長發随之顫抖,看上去更加淩亂。雁初在他面前站了片刻,默默地退回席中。留意到蕭齊身旁隻有她,焰皇也意外,想蕭齊必是為安撫越軍才如此,眼下自己又是最依仗越軍的時候,不如助他一把,于是笑問:&ldo;怎的隻來了雁初姑娘,不見定王夫人?&rdo;蕭齊回道:&ldo;夫人偶染風寒,故而未來,陛下恕罪。&rdo;焰皇聞言便安撫他幾句,又吩咐太醫去看,皇後也立即賜下金珠補品與琉羽,蕭齊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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