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愛與不愛已經不重要。時間在沉默中過去,馬車颠簸,不知不覺到了目的地,外面傳來侍衛的聲音,雁初松了口氣,先打開車門出去,蕭齊随後也跟着下車,兩個人照上次一樣步行上山。山風清涼,很遠就看到了盧山遲,他這回坐在屋檐下修理鋤頭,顯然是知道二人要來的緣故。雁初上前作禮:&ldo;老将軍好,雁初今日又來看你老人家了。&rdo;&ldo;就你會說話,&rdo;盧山遲瞪她,丢開鋤頭。雁初心知他其實是滿意的,笑道:&ldo;我一片孝心,專程給你老人家帶了好東西來。&rdo;&ldo;哦?&rdo;盧山遲有了興趣,&ldo;是什麼?還不快拿上來。&rdo;蕭齊打了個手勢,不遠處的侍從馬上搬過來一隻陶盆,雁初見狀當即愣住。那并不是她先前準備的那盆海棠,而是一盆極為珍貴的火蕉,形似芭蕉,葉片火紅,焰國名樹。蕭齊面不改色走到她身旁,似是對她解釋:&ldo;那盆海棠無甚稀奇,改日我再尋更好的品種來,我看這火蕉極為難得,老将軍定會喜歡。&rdo;雁初&ldo;哦&rdo;了聲,不甚在意,轉臉與老将軍說話。換花的事二人似乎都沒放心上,盧山遲極有興緻,末了還親自送二人下山,雁處又保證會擇日再來看望,将他哄得更高興。自盧山遲處歸來,蕭齊繼續忙着辦正事,雁初依舊過得平靜,隻是接連一個月都不見蕭炎的蹤影,估計是回霰白山照顧那盆殘花去了,期間雁初又去永恒之間飼過一次花,沒見到西聆君。天色陰陰,秋風蕭瑟,水波澹儋,算是秋季裡難得的節日,河畔,許多女眷趁此機會出來遊玩,三三兩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前面不遠處,一名女子身着紫襦華裙,腰墜玉環,發钗精美,款款而行,氣度大方,身邊跟着四五名穿着不俗的丫鬟,其出身顯然非同尋常。身後,雁初與蕭齊并肩朝前走,也沒帶侍衛。&ldo;在府裡悶得慌,出來便覺開闊了。&rdo;雁初望着河面風景感歎。難得看她高興,蕭齊情不自禁地替她理了下鬓邊被風吹亂的發絲:&ldo;你今後愛出來便出來,多帶些人保護就是。&rdo;保護還是監視?雁初低笑了聲。蕭齊見狀道:&ldo;如今關于你的謠言不少,為了挑起越軍與我的矛盾,想看你出事的人很多,你單獨外出實是危險。&rdo;&ldo;我明白。&rdo;雁初應得敷衍。蕭齊欲言又止,縮回手道:&ldo;那邊有賣桂花餅的,你一向喜歡吃。&rdo;雁初彎腰捶腿,道:&ldo;我走累了,你去給我買吧。&rdo;她已許久沒這樣朝他撒嬌了,歸來的她對他始終保持着疏離,眼前情景與往事重疊,蕭齊一笑,果然朝那賣餅的走去。雁初慢慢地直起身,側臉遙望,景山隐約可見。&ldo;那是個好孩子,老夫委實想不通她怎會變成這樣!她絕不可能通敵,她的家人都是死于戰亂,死在牧風國之手啊!&rdo;原來除了她,還有老将軍明白,江秋影。臨時換花,實是戒備,蕭齊,你以為這樣就防住了嗎?且說前方那名美麗女子也正立于水邊樹蔭裡賞風景,不知怎地腿上忽然被什麼東西撞了下,整個人站立不穩,竟&ldo;撲通&rdo;一聲掉進了河裡!看似一場意外,丫鬟們吓得驚叫呼救,然而放眼四周,往來大都是女眷,焰國女人多不習武,剩的幾個文弱書生不頂事,眼見那女子在水中掙紮,衣飾沉重,非但起來不得,反而離岸越來越遠。正在衆人着慌時,一道纖瘦身影忽然躍入河裡,拉起那女子的手往岸邊帶,不料女子已經嗆了水,見有人來救,一時什麼也顧不得,手腳并用,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将她死死纏住,兩個人都困在了水中。蕭齊沒走出多遠,陡然聽見呼聲,回頭不見雁初的影子,他便知出了事,連忙飛身過來,足尖輕點水面,轉眼間便将二人帶回了岸上。見雁初臉色蒼白,蕭齊立即将那女子丢給丫鬟,脫下外袍披到雁初身上:&ldo;你怎麼樣?&rdo;雁初輕輕喘息,搖頭示意讓他先救人。原來那女子已嗆水昏迷,蕭齊也不好丢開就走,親自過去将人救醒。對方畢竟是大家之女,雖然狼狽,亦不失氣度,虛弱地扶着丫鬟站起身作禮道謝,又問府上何處,蕭齊自是敷衍不答。旁邊雁初笑道:&ldo;定王救了人,還怕别人知道麼。&rdo;誰人不知當朝權臣?那女子愣住。蕭齊不願生事,帶着雁初匆匆走了。一切瑣事不提,轉眼又半個多月過去,使隊終于要起程去冰國,蕭齊顯得很從容,看樣子也料到南王動手的可能性不大,既是焰國境内,此去路線都算定了,不出意外的話,就算牧風國得知後有所動作,派出的護衛隊也足以應付。時近深秋,院内花木凋殘,葉飛無數,往來的丫鬟侍者們都換上了夾衣,行色匆匆,婆子們拿着笤帚滿面愁容地打掃那滿地落葉,目睹這般景象,未免有幾分凄涼之感。暖閣中,琉羽與一名男子對面坐在窗間說話。&ldo;大哥特意來與妹夫道謝的。&rdo;&ldo;謝什麼,原是一家人,大哥不必與他客氣。&rdo;&ldo;想不到妹夫待你這樣好,&rdo;秦川琉林歎道,&ldo;當初你執意跟着他,我還擔心他不能給你名分,讓你受委屈。&rdo;琉羽莞爾,吩咐丫鬟捧上個鑲銀木盤,上面放着兩件暗紋錦面的夾袍:&ldo;天涼了,我替大哥做了兩件衣裳,大哥帶在路上穿吧。&rdo;秦川琉林笑道:&ldo;大哥無妨,你倒是該給妹夫做幾件。&rdo;琉羽臉一紅,嗔道:&ldo;使隊快起程了,我送大哥出去。&rdo;兩人出了暖閣往園外走,丫鬟們捧着衣裳跟在後面,單看那一高一矮兩道背影,真真切切是一片兄妹情深,在冷冷秋風中更加溫馨動人。雁初獨立于竹林的陰影裡,看不清臉色,扣住竹幹的手指越來越緊。兄妹情深啊……她也有哥哥,朝中聲名遠揚的玉面小将軍,比秦川琉林優秀百倍不止,在她心中,他是戰無不勝的存在,是最護她最疼她的兄長,她想什麼要什麼,他都能為她辦到,出嫁那日,他親手為她戴上花簪,戴上最華美的火花冠,吉時到,他還遲遲舍不得放她走。是她,讓他為雲澤家征戰沙場,是她,為一個背叛自己的男人害死了他。記憶中的最後一面,她親手為他披上銀色戰袍,蕭齊第一次當着衆人的面擁住了她。直到現在,她才終于明白蕭齊那番舉動的含義。部下拼死搶回那冰冷殘破的屍身,她抱着他昏死過去,葬送了越家,葬送了自己,半隻腳踏在死亡線上,她拼命掙紮着活回來,得到的理由竟是&ldo;奸細換信&rdo;,奸細,多好的借口!&ldo;兄長的忌日要到了。&rdo;冷不防身旁有聲音響起。真正的皇者,單是那目光落在身上,就有種如負千斤的壓迫感,雁初自回憶中驚醒,禁不住退開兩步,愕然。&ldo;西聆君?&rdo;枯黃竹葉紛紛落下,淺藍的衣袍在秋風裡起伏,俨然成了這蕭瑟秋景中最美麗的一抹明淨。偏巧雁初今日也穿了身淺藍色衣裳,乍看上去幾乎一模一樣,隻袖口和下擺處多了兩三道細細的水紋。他看着她點頭:&ldo;嗯,這件衣裳不錯。&rdo;雁初尴尬了,如今她總能從他的話中聽出暧昧,在有了那樣的關系之後,再次面對他,她不能不緊張在意,甚至有種羞恥感,不願回想那場□裸的交易,更想不到他會主動找來。&ldo;圖可有看不懂的?&rdo;從提出要那張圖開始,雁初就擔心他會懷疑,惟有保持鎮定,恭恭敬敬地曲膝作禮:&ldo;都看明白了,多謝西聆君。&rdo;西聆君道:&ldo;别打焰邪元君的主意。&rdo;聽到警告,雁初反而松了口氣:&ldo;我明白。&rdo;上次不慎讓使者看到與蕭炎親密,她就一直在擔心,他那樣的人,絕不會喜歡占有過的女人跟别的男人親密。西聆君點頭,收回視線道:&ldo;走吧。&rdo;雁初遲疑了下,試探性地問:&ldo;聽元君說,西聆君與他的交易隻是一年?&rdo;&ldo;嗯,是一年。&rdo;他與蕭炎的交易是一年,那就是說,一年後蕭炎本來就不用再受他的限制,她卻為此白白地送上門去與他做了場&ldo;交易&rdo;,再想到他故意不說,要了她的身體,雁初隻覺有苦說不出。更令她想不到的是,他不僅承認了這種丢身份的事,而且毫無愧色。後園乃女眷出入之地,雁初謹慎地帶路,盡量避開人順小路往楓園走,然而她很快就發現這種擔心是多餘的,偶爾有侍者丫鬟過來,還未看清兩人就全倒了下去,他負手徐徐而行,如入無人之境。這算是公然帶着奸夫在&ldo;丈夫&rdo;的後園行走?雁初有種報複的快意,很想笑出來。進園門,整片楓林映入眼簾,由于焰國氣候偏暖的緣故,葉片仍多呈綠色,西聆君見狀頓了下腳步,眼神難得柔和幾分。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雙生錦+番外 觸手,十八厘米,是笨蛋 在戀綜遇到豪門前夫了 修仙紀元,我卷哭了所有人 三國:我在蜀漢朝九晚五 論以貌取人的下場 明日如我 我死後,仙尊為我入魔了 奔月 小凰不是仙/神啊 還珠之太後金安 何為賢妻+番外 盛世權寵 從洪荒開始逍遙天地間 古穿今之女俠駕到 這麼玩居然也可以 公子變敗家子+番外 老婆你好+番外 重紫+番外 我見觀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