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掀衣袂與發帶,西聆君獨坐石棋盤前,卻是執黑白子與自己對弈,面容清晰可見。&ldo;來了。&rdo;聲音無起伏。萬萬想不到他會親自接引,雁初便有些局促,倒比初次見他時更加緊張,袖中雙手也忍不住握起。事實上從知曉他身份開始,她就始終懷着份敬畏之心,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他肯當衆維護實屬意料之外,雁初十分不安,畢竟永恒之間弟子這身份關系太大,擁有這身份,就等于擁有了他的庇護,兩人不算熟悉,他隻是她的救命恩人,唯一的解釋就是,她被一葉花選中,他有理由保證養花人的安全,所以額外關照。&ldo;已有不少人在這裡昏過去了。&rdo;&ldo;啊?&rdo;&ldo;我不介意多一個人。&rdo;雁初再傻也聽出他是在玩笑了,這倒令她很意外,尴尬之下,她連忙松開雙手作禮:&ldo;道門空間移動術果然高明,雁初有幸見識了。&rdo;西聆君擡了下手,瞬間,崖外棧道再現。這個新身份畢竟有益無害,接受庇護才是最好的選擇。她已落到這般境地,有什麼不舍得的?何況對方這樣的身份和地位,還能圖她什麼?雁初想通之後便鎮定下來,徑直去雪洞中喂了花,然後順着棧道返回崖上,想了想問道:&ldo;雁初有一事不解,此花生長緩慢,之前我并未養護過它,怎會長出了花苞?&rdo;西聆君自缽中取出一粒黑子落下,開口道:&ldo;百年前你受傷昏迷,流了太多血。&rdo;雁初恍然。西聆君忽然道:&ldo;你心脈受損,是為冰解術所傷,火療之術雖能在發作時緩解痛苦,卻與冰國術法相克,隻會使你的傷越來越嚴重。&rdo;冰解術?雁初這回真的大吃一驚,心念轉動之間,終究沒有問出口:&ldo;多謝西聆君指點,但事出無奈,隻得從權。&rdo;越夕落的舊疾出現在自己身上,蕭齊就不單是懷疑了,人隻要經曆過更痛,就會發現,這點痛其實不難忍受,這點傷也不算什麼。視線始終緊鎖棋盤,西聆君揮手道:&ldo;去吧。&rdo;看那手又拈起一粒白子,雁初忍不住脫口而出:&ldo;不知雁初是否能有幸知道西聆君名諱?&rdo;修長的手執着白子停在半空,許久才緩緩落下,白玉棋子落定在石棋盤中,發出輕微的一聲響。雁初甚是不安,垂眸道:&ldo;是雁初魯莽了,告辭。&rdo;剛走出幾步‐‐&ldo;鳳歧,西聆鳳歧。&rdo;背後傳來他的聲音。帶着滿腹疑雲,雁初在使者的護送下回到定王府,剛進楓園就有丫鬟報說琉羽在,雁初毫無意外地&ldo;哦&rdo;了聲,走向小樓,等在門外的丫鬟連忙打起簾子讓她進去。見她回來,琉羽站起身。雁初示意衆丫鬟退開:&ldo;夫人駕臨,失禮。&rdo;因鬧出之前的事,琉羽笑得不太自然:&ldo;影妃素來與王上不對,昨日聽她在陛下跟前挑撥,我一時情急……特來與姑娘賠禮了。&rdo;藝如自幼跟着她,最是忠心,她哪裡舍得送走,趁着蕭齊消氣後再三求情保證,新婚不久,蕭齊到底不忍傷她的心,當衆下的命令又不好收回,便含蓄地指點了她兩句,為了留住心腹丫頭,她終于還是主動來楓園賠禮了,如今隻有雁初出面說情最合适。雁初了然:&ldo;定王讓夫人來的?&rdo;柔弱的女人,這麼輕易就被砍去臂膀,卻做得出令人憎恨的事,幸運的是,她得到了蕭齊的愛,不被縱容,但絕對會受庇護。被她料中,琉羽頓時措手不及:&ldo;藝如她……&rdo;斟酌好的話還沒說出口,她忽然聽到了一個字。輕輕的聲音,恰好能讓兩個人聽見,那麼清晰,那麼近,夢魇般緊緊纏上她的心頭,讓她整個人都因恐懼而顫抖。對面,美女蛇在示威:&ldo;你說,我還會讓你的人留下麼?&rdo;&ldo;是你!你沒死!&rdo;琉羽震驚後退,撞上花架,雕着楓葉圖的玉瓶随之摔落,碎片散了一地。丫鬟們詫異,連忙上來攙扶。&ldo;你以為他會信你?&rdo;意識到失态,琉羽在袖中握緊了手,盡量讓自己鎮定,冷笑,&ldo;就算你回來,他還是我的,你動不了我!&rdo;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簾外,雁初神情惬意,不慌不忙地令丫鬟打掃收拾碎片,又在丫鬟的伺候下換過衣裳,用過飯,果然沒多久蕭齊就進園來了。雁初倚着柱子坐在廊間欄杆上,看見他便問:&ldo;夫人沒事吧?&rdo;蕭齊道:&ldo;她是來賠禮的,并無惡意。&rdo;雁初唇角彎起:&ldo;她總懷疑我是王妃,怕是被吓到了,定王是因為這個來問罪?還是在怪我心眼狹窄,不肯接受賠禮?&rdo;秦川琉羽确認了她的身份,因為那個字所代表的含義,可惜她早就料定了秦川琉羽不敢告訴蕭齊,讓那個女人日日活在驚恐裡,不做出點傻事也不行啊。蕭齊道:&ldo;她此番是有些糊塗了,聽信丫頭挑撥,你何必與她計較。&rdo;雁初站起身:&ldo;她糊塗,可以不必計較,我必須承受陷害,這就是定王要說的話?&rdo;蕭齊道:&ldo;我不是這個意思。&rdo;雁初道:&ldo;我隻知道藝如陷害我,險些令我死于影妃之手,若留下她,以後豈不是誰都敢對付我了?夫人有定王庇護,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我月雁初沒那麼好性,有仇必報,藝如絕不能留。&rdo;蕭齊看着她,有點失神。這種剛強的個性,當家的手段,連言語中透出的愛恨都一樣直接。據紅葉報來,縱然夜間使喚,她也從未叫過&ldo;晚楓&rdo;之名,性格喜好與夕落有不同也有相同之處,反而令人難以判斷。能知道西聆君的名諱,可見她與永恒之間有關系不假,但以永恒之間的能力,從冰流裡救回一個人就更容易了。蕭齊沉默片刻,語氣不覺變得柔和了:&ldo;讓琉羽來求情,是我思慮欠妥,我會将藝如送走。&rdo;雁初重新坐下,随手摘了兩片楓葉把玩。蕭齊看着她的動作道:&ldo;夕落也喜歡這樣。&rdo;雁初惱怒:&ldo;她是她,我是我,我不記得什麼了。&rdo;蕭齊見狀反而抿嘴一笑,轉移話題:&ldo;我希望你能跟我去見一個人。&rdo;雁初想也不想就反問:&ldo;我要是不去呢?&rdo;蕭齊道:&ldo;無妨,自然要你願意才去。&rdo;雁初盯了他許久,&ldo;噗嗤&rdo;笑了:&ldo;看在你肯維護我的份上,我就聽你一回,說吧,要帶我見誰?&rdo;&ldo;盧山老将軍,越将軍的結義兄弟,多次與越将軍出生入死并肩作戰,在越軍中極有威望,&rdo;蕭齊略作停頓,道,&ldo;他算是夕落的叔輩,夕落在世時經常提起他。&rdo;雁初不解:&ldo;盧山老将軍名聲不小,但聽說他多年前就已不在軍中任職了。&rdo;&ldo;他老人家喜清靜,不願外人打擾,住的地方自然僻靜些,&rdo;蕭齊道,&ldo;如今他也是越軍中唯一熟悉夕落的人,你若能去,或許會令他老人家高興,畢竟你跟夕落太像了。&rdo;&ldo;他對你娶夫人之事不甚滿意?&rdo;雁初領悟,&ldo;我要逗他老人家高興,最好讓他知道你并沒忘記王妃。&rdo;蕭齊顯然已習慣她的毒舌:&ldo;明日如何?&rdo;雁初想了想道:&ldo;我腿上傷還有些疼,過兩天吧。&rdo;用過晚膳,楓園就入夜了,由于園内往常不曾住人的緣故,燈籠設得很少,雁初也沒有要求添加,等紅葉細心地伏侍她睡下,熄了燈,房間裡頓時漆黑一片。不多時,外面就下起了雨,窗外楓林沙沙作響,夾雜着雨打池面的聲音,送至枕畔,更顯凄清。天氣變化,心口又開始作疼,雁初閉目。西聆鳳歧。震驚仍未散去,不是因為這個名字得以确認,而是心疾的真相實在太意外,自己因先天不足而沉睡多年,蘇醒後卻留下了心疼的毛病,父親隻稱是先天心脈有損,不停地請名醫來瞧,哪知竟是被冰解術所傷,據說此乃極地冰國的失傳古術,父親為何要隐瞞?疼得難受,雁初待要用火療之術,忽然想起白天那番警告,不由打消念頭,轉為思考即将發生的事,以此分散神思。這一天總算來了,步入虎穴,終于接近了目标,眼下越軍控制在蕭齊手中,誰也不會因為容貌就相信一個女人,更不知道哪些人已被蕭齊拉攏,貿然行動隻會打草驚蛇,惟有得到他們最尊敬的人的承認,才擁有最大的把握,那個人就是盧山老将軍。然而,這是一場監視下的見面,隻要露出半點蛛絲馬迹,危險的絕不僅僅是她,老将軍對蕭齊沒有戒心,他身邊的消息渠道應該早已被蕭齊控制了,蕭齊沒對他下手,卻将其下落隐藏多年,如今肯帶她去,自然是有把握杜絕一切意外。她有所圖謀,他未必不是在試探,一場危險的較量。無論如何,即将知道老将軍的下落,這就是個好的開始,也是她回到雲澤家的目的,一個等了百年的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觸手,十八厘米,是笨蛋 三國:我在蜀漢朝九晚五 小凰不是仙/神啊 在戀綜遇到豪門前夫了 何為賢妻+番外 明日如我 古穿今之女俠駕到 論以貌取人的下場 公子變敗家子+番外 奔月 這麼玩居然也可以 盛世權寵 雙生錦+番外 老婆你好+番外 還珠之太後金安 修仙紀元,我卷哭了所有人 我見觀音 重紫+番外 從洪荒開始逍遙天地間 我死後,仙尊為我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