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紫緊張得額頭手心全是冷汗,暗忖,須想個法子闖出去才好。走神的瞬間,楚不複揮手替她擋下一道劍氣。&ldo;大叔,先别輕易動用法力。&rdo;知道他受傷不輕,重紫忙勸阻,說話的工夫又有三道劍氣擦衣而過,幸虧星璨配合得快,堪堪避開。重紫原本一直強迫自己冷靜,誰知眼下形勢兇險,分神不得,根本沒空尋思對策,無計可施之下,終于也開始心神不定了。忽然,有人發出低低的驚呼聲:&ldo;且慢!那不是宮可然,是跟着尊者的小師姐!&rdo;他這一喊,攻勢當即慢下來。&ldo;尊者的徒弟怎會幫萬劫?&rdo;&ldo;……&rdo;重紫愣了下,很快明白他們在顧忌什麼,轉臉看楚不複:&ldo;大叔……&rdo;楚不複搖頭。重紫道:&ldo;出去再說。&rdo;她畢竟與宮可然不同,雖說名義上是南華罪徒,但衆人無不尊敬洛音凡,再也不敢下殺手,可是要因此放萬劫走,又都不甘心,好在楚不複并無要挾的意思,洛音凡的徒弟,當然是他自己處理最好,已有人私下吩咐弟子去請人了。照理說,他要拿萬劫,這種場合應該親自來才對。重紫沉默片刻,忽然大聲道:&ldo;敢問扶生掌門海生道長是否在此?&rdo;須臾,左邊帷幕破開一角,海生現身作禮:&ldo;小師姐安好?&rdo;重紫答禮:&ldo;我沒事,多謝道長。&rdo;海生解釋道:&ldo;我等受尊者之命等在這裡,若他老人家知道小師姐平安無事,必定很高興。&rdo;重紫垂眸笑了下。海生也在留意她,發現她的确不像是被劫持,疑惑之下,不由将目光移向她身後,待看清那人的臉,立時被震得呆住。&ldo;這……你是……&rdo;沒有回答。&ldo;真是你老人家!&rdo;海生卻認出他來,驚喜萬分,&ldo;當年幸蒙仙長指點,貧道方有今日,前些年一直四處尋找你老人家,曾多次去長生宮,始終不知仙蹤何處……&rdo;突然停住。紅發紅眸,鳳目定定地看着他,神色不改,也沒有任何回應。聯系到這次任務,海生面色漸漸變了:&ldo;你……你是……你老人家怎會……&rdo;一别數年,故人重逢,卻已物是人非。昔日名滿天下的白衣仙長變作萬惡魔尊,貧苦青年卻已成為一派之長,小有名氣。兩人又是在這種情形下見面,都五味陳雜,終歸無言。重紫當然明白海生的感受,想自己也曾有過相同的反映,如今面對這種場合,未免更加傷心,可是眼下不容再拖延時間,否則今日必定走不了,于是趁機道:&ldo;道長認得他?&rdo;海生沉默。重紫道:&ldo;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凡夫俗子尚且如此,道長難道真想置他于死地嗎?&rdo;瞬間,漫天黃沙散去,周圍雲層清晰呈現。衆人俱想不到他會無故退出,大驚之下紛紛喝道:&ldo;海掌門,你要做什麼!&rdo;楚不複趁機帶重紫掠到其中一人面前,那人哪裡肯放他走,竟咬牙橫劍不讓,想要重新布陣,楚不複皺眉,毫不遲疑拍向他的天靈蓋。&ldo;楚仙長,莫傷仙門弟子!&rdo;背後傳來海生的聲音。手掌方向忽變,那人悶哼了聲,跌落雲頭,另一人見狀連忙俯沖下去将他接住,再回頭看時,楚不複已攜重紫沖出包圍之外,禦風去得遠了。&ldo;海生!&rdo;&ldo;慚愧,貧道回去向尊者請罪。&rdo;……天色漸明,拂曉風來,雲層底下冒出兩個人,一個穿黑衣的美貌女子,正是陰水仙,另一個竟是披着黑鬥篷的亡月。&ldo;我說怎會這麼容易被你得手,果然洛音凡有後着。&rdo;&ldo;他既要捉拿萬劫,為何不親自來。&rdo;&ldo;徒弟在萬劫手上,來掌斃她不成,他早已料準那海生的事,做得天衣無縫,竟騙過了所有人,&rdo;帽沿被風掀起了些,露出蒼白的臉和秀高的鼻梁,&ldo;誰說洛音凡無情的,原來他隻對徒弟有情。&rdo;陰水仙臉一冷。亡月笑道:&ldo;這回他卻料錯了,魔劍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rdo;陰水仙暗驚。幾次看下來,萬劫的法力似乎越來越弱?亡月拉緊鬥篷,轉身:&ldo;走吧。&rdo;楚不複因為強行動用法力,傷勢加重,回到萬劫之地便沉睡了整整三日,醒來後,言語舉止又恢複了尋常模樣,對這次的事竟再未提起半句,好象已經忘了。他忘了,重紫卻沒忘,為此一直不理他。現在身邊隻剩下他,她更加不能眼睜睜看他去冒險,逃得了這次,還有下次,倘若有一天連他也不在身邊了,又将怎樣難過?柳絮點點飛過,身後忽然有了腳步聲,顯然是故意發出來的知道是誰,重紫也不回頭:&ldo;好些了嗎?&rdo;一襲黑衣映入眼簾,楚不複在她面前蹲下。見他氣色不錯,根本看不出受過傷,重紫這才放了心,她一直覺得魔族療傷方式很奇怪,仙門還要吃藥,他居然隻是睡覺。楚不複搖頭微笑:&ldo;好了,别鬥氣,大叔撫琴給你聽。&rdo;重紫哪裡理他,走進屋關上門,坐了片刻才漸漸冷靜下來,她其實也知道自己這氣生得沒道理,可到底還是忍不住,屢次為了宮可然以身犯險,他根本沒将自身安危放在心上,這麼下去,遲早會出事。門外真的響起琴聲。沒有大喜大悲,初時平和中正,可是越到後面,竟生出很多牽絆,有許多事放不下的樣子,就像她此刻的心情,被欺負,被誣陷,被誤會,被……很多時候她簡直想一死了之,可是終究沒有。死,就什麼都不記得了。他放不下什麼,宮可然?明知道她無情,他還要傻傻地去救,若非有陰水仙和海生,他此刻未必能回來。萬人咒罵,宮可然本是應該維護他的那個,誰知道……或許對他來說,能時刻見到她就足夠了吧?這就是真珠姐姐說的&ldo;情愛&rdo;?這兩個字裡到底有多少辛酸苦辣,總歸隻有自己最清楚。付出再多又如何,不愛的依舊不愛,愛的依舊受傷。除非,不再愛。重紫白着臉,緩緩站起身,打開門。一縷紅發垂在額前,當初的殘酷化作無限凄涼,雙眉微蹙,遲疑之色挂在眉尖,舉棋不定的模樣,帶得琴聲如此低郁,不能釋懷。重紫默默走到他身邊坐下。不知不覺,天色漸晚。暮雲暗卷,池上煙生,晚風拂柳,倦鳥歸巢。重紫靜靜地聽了許久,回過神,望着那越鎖越緊的眉頭,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觸摸:&ldo;大叔。&rdo;琴聲忽然止住。&ldo;過兩年我送你回去。&rdo;回去?重紫呆了半日,臉漸漸發白,盯着他喃喃道:&ldo;大叔,說什麼?&rdo;他看着手底琴弦沒有回答。重紫咬了咬唇,忽然大聲道:&ldo;我明天就走!&rdo;沉默片刻,他擡臉:&ldo;過兩天吧。&rdo;&ldo;不了,師父會生氣,我要回南華請罪。&rdo;重紫迅速站起身,跑進屋關緊了門。琴聲徹夜未歇,至天明,才帶着最後一絲羁絆,如晨霧般消散。重紫也整整坐了一夜。他說會保護她,可到頭來還是要趕她走?他不喜歡她留下來陪伴?他對她這麼好,純粹是可憐她吧。因為太向往溫暖,因為他們的好,導緻她很容易習慣依賴他們,為了他們,她可以忍受所有委屈,卻不能忍受他們的離棄,她畢竟不是亡月,有太多想要留住的東西,不能那麼肆意。可是現在,不棄她的,惟有星璨。或許,習慣就好。昆侖冰牢,似乎也沒那麼可怕,至少在那種地方,不會有顧慮,不會被猜忌,更不用擔心被誰趕走。想通之後,重紫開門走出去。晨風吹動蔥茏楊柳,如飄動的綠霧,柳下站着個人,背對這邊,負手而立,一如初見時那般溫潤,黑衣,紅發,華美的護肩和腰帶……短短一夜,仿佛已經隔了數年,明明什麼都沒變,重紫卻幾乎不認識他了。&ldo;大叔?&rdo;&ldo;恩。&rdo;&ldo;我……走了。&rdo;楚不複聞言轉身,朝她點點頭:&ldo;走吧。&rdo;重紫略覺後悔,半晌垂首道:&ldo;我可能要去昆侖,以後不會再見面,大叔自己多保重。&rdo;楚不複&ldo;恩&rdo;了聲。重紫默默站了片刻,終于擡步朝魔宮大門方向走。兩腿分外沉重,好象不是自己的,經過他身旁時,忽然間竟變得僵硬,再不能移動半步。重紫擡臉望着他。&ldo;大叔還有話對你說。&rdo;重紫失望氣悶,别過臉。楚不複似乎看透她的心思,微笑着摸摸她的腦袋:&ldo;先聽大叔說,這些話你須記着,找時機禀明尊者。&rdo;他轉臉看着池塘新生小荷葉,過了許久才又開口,聲音飄渺:&ldo;九年,可能……是十年前吧,這些年被魔氣迷了心神,我已記不太清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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