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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頁(第1頁)

慕玉道:&ldo;你說呢。&rdo;重紫搖頭。慕玉拍拍她的額頭,微微一笑:&ldo;因為,你是重紫啊。&rdo;重紫還是莫名。慕玉輕輕将她自身上推開,再安慰幾句便催她回去,同時囑咐少來祖師殿,以免被人看見告狀生事,重紫依依不舍離去了。重華宮大殿上,洛音凡端坐主位,旁邊幾上放着盞熱茶,燕真珠在下面客位,生性大方的她此刻顯得十分拘謹不安,坐得規規矩矩畢恭畢敬,雙手緊扣椅子左右兩邊扶手,一副受寵若驚、随時都準備要站起來回話的模樣。尊者往常極少與弟子說話,更别提專程請弟子來紫竹峰做客了,可見是因為重紫的緣故,愛屋及烏。茶漸溫涼,燕真珠兀自興奮,洛音凡也拟好了開場白。他似随口道:&ldo;我聽重兒經常念起你。&rdo;燕真珠&ldo;唰&rdo;地站起身,回道:&ldo;蟲子……師叔天性單純,待人真誠,我很是喜歡她,所以走得近些。&rdo;洛音凡點頭:&ldo;坐着說吧。&rdo;燕真珠依言坐下。半晌,洛音凡又問:&ldo;最近修行進展如何?&rdo;老套的長輩對後輩的客套話,燕真珠仍聽得熱血沸騰,&ldo;唰&rdo;地又站起來:&ldo;尚且順利,勞尊者記挂。&rdo;洛音凡道:&ldo;若有疑惑,可以問我。&rdo;尊者這麼關心自己?燕真珠激動得熱淚盈眶,連應了兩個&ldo;是&rdo;。洛音凡示意她坐。燕真珠重新坐下。洛音凡交遊廣闊,經常會客,可是細細算來,這還是頭一次懷着特殊的目的與人套近乎,難免有些不自然,半晌又道:&ldo;成峰那孩子資質也還好,近年已有小成。&rdo;成峰是燕真珠的夫婿,見他誇贊,燕真珠再次站起來謙道:&ldo;尊者謬贊。&rdo;洛音凡隻得吩咐:&ldo;不必多禮,坐着說話吧。&rdo;燕真珠第三次坐下,心裡暗暗疑惑。不對,大大的不對勁!向來少言寡語的尊者居然主動關心起這些瑣事,一改往日淡漠的形象,親切的态度怎麼看怎麼詭異,實在令人費解!當然她也明白,此番洛音凡專程找她絕不是想聊天,因此更加緊張‐‐不愧是尊者,說話都暗藏玄機,就是揣測起來太困難了……這邊洛音凡說着些無關緊要的事,心裡其實也很尴尬,自己幾時變這麼八卦了?終于,他決定長話短說,鎮定地切入正題:&ldo;重兒是小孩子,這些日子纏着你,想必給你添了不少麻煩。&rdo;弄清是為重紫,燕真珠反而松了口氣,擦擦汗:&ldo;尊者說哪裡話,重紫師叔很好。&rdo;洛音凡道:&ldo;雖說重兒輩分比你高,但她年紀小,見識不及你多,有許多事是她不懂的,我平日太忙,還望你閑時能多指點指點她。&rdo;燕真珠忙道:&ldo;真珠自當照應,不須尊者吩咐。&rdo;洛音凡輕咳了聲,含蓄道:&ldo;或有心結,也要勞你指引,萬勿使她存了雜念,耽誤修行。&rdo;解惑應該是師父分内之事吧,哪有讓徒弟找别人的?燕真珠聽得奇怪,隻是不好多問,滿口答應。洛音凡取過幾上茶杯,移開話題:&ldo;前日我聽說你在修分身訣。&rdo;燕真珠答道:&ldo;正是。&rdo;&ldo;修到第幾重了?&rdo;&ldo;才到八重。&rdo;&ldo;分身訣能修到八重已是不錯,可以暫且擱下,轉修其他術法,&rdo;洛音凡輕輕揭開杯蓋,随口問,&ldo;目前所修何術?&rdo;此話既出,擺明了是破例指點的意思,也算看在小徒弟的份上。哪料到,本該興奮的燕真珠聞言卻面露尴尬之色,據實回答:&ldo;陰陽和合,房中雙修之術。&rdo;洛音凡原本正将茶往唇邊送,聞言那手不由在半空僵了一僵,接着又鎮定地繼續,輕輕啜了口茶,再不緊不慢将茶杯還原至幾上,面不改色:&ldo;罷了,你既忙于修煉,重紫的事不急,過些時候再說吧。&rdo;再忙也不可能大白天雙修,燕真珠趕緊道:&ldo;其實沒什麼忙的,重紫師叔若……&rdo;洛音凡打斷她:&ldo;她近日修行甚緊,你且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rdo;就這樣?他今天叫自己來就是喝茶聊天?燕真珠滿頭霧水離去。空空的大殿最近突然變得冷清,所有東西都透着股子涼意,似乎連案椅的色彩也比往日冷了很多,洛音凡面無表情站起身,揮袖撤去椅子茶幾,走到寬大的書案前坐定,照常提筆處理事務。&ldo;師父。&rdo;熟悉的人影匆匆出現在殿門外。洛音凡微微點了下頭。重紫連忙走進來,滿臉期待喜悅之色:&ldo;師父叫我?&rdo;洛音凡将視線移回書劄上,避免與她對視,淡淡道:&ldo;怎不去修靈台印,要偷懶麼?&rdo;頭一次見神仙般的師父有這種不淡定的神情,重紫疑惑地轉動大眼睛:&ldo;師父吩咐我早些回來,因怕耽擱,故而不去。&rdo;察覺到她的注視,洛音凡恢複平靜:&ldo;真珠近日修行甚忙,不要總去煩她。&rdo;重紫&ldo;哦&rdo;了聲,瞟見旁邊那杯茶水已半幹,下意識就上前去取:&ldo;我重新沏……&rdo;瞬間,杯中茶滿。重紫緩緩縮回手,愣在那裡。洛音凡嚴厲斥道:&ldo;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為師這些年都白教導你了麼!與其在這些瑣事上費心思,不如勤奮修行,多練練靈台印,今後也免了為師記挂,天生煞氣雖能助你,卻更能害你,實不可取,更不該心存僥幸,倘若再這麼随心所欲使出來,不加以控制,他日難免堕入魔道!&rdo;重紫聽得懵了,呆呆地望着他。&ldo;堕入魔道&rdo;?師父還是在怪她控制不住煞氣?看那雙大眼睛裡快速升起受傷的神色,洛音凡自悔說重了,欲言又止,半晌道:&ldo;下去吧。&rdo;重紫垂首,默然退出大殿。接下來兩個月,洛音凡态度仍無絲毫好轉,就算偶爾出殿見到她,也隻随口吩咐幾句便離去,那已經不像是生氣,而是一種有意疏離的感覺,師徒二人關系變得前所未有的生分。從未覺得他這樣遙遠過,重紫成日發呆,一顆心患得患失,未有片刻安甯,為他的疏遠,也為這次出行中遇見的那些事情。她很聽話地沒有去找燕真珠,燕真珠卻主動找到了她:&ldo;這麼久不來,把姐姐忘了?&rdo;重紫解釋道:&ldo;師父說你很忙啊。&rdo;自那日從紫竹峰回來後,燕真珠一直都在琢磨洛音凡的用意,最後得出結論:重紫此行必定遇上了意外,導緻心結,所以尊者才委以重任。此刻難得逮住重紫,她當然不會留意話中問題,直言問道:&ldo;你可是有什麼心結解不開的?&rdo;重紫莫名:&ldo;什麼心結?&rdo;燕真珠拉着她坐下:&ldo;我們離開後,你在林和城是不是遇上什麼意外了?&rdo;意外?重紫沉默許久,忽然道:&ldo;我見到萬劫了。&rdo;燕真珠愣。重紫不安地拉她:&ldo;真珠姐姐……&rdo;燕真珠回神,急忙握住她的手:&ldo;怪不得,是不是被吓到了?有沒有傷着……&rdo;&ldo;我沒事,&rdo;重紫搖頭打斷她,低聲道,&ldo;可是,他很像我見過的一位大哥呢,那位大哥似乎……姓楚。&rdo;燕真珠看了她半晌,道:&ldo;他本姓楚,沒人告訴你麼。&rdo;接着歎了口氣:&ldo;他入魔之前,正是名滿仙界的長生宮首座弟子楚不複啊!&rdo;最不敢想的事情被證實,重紫隻覺腦海裡瞬間變作空白,喃喃道:&ldo;長生宮?咒仙門?&rdo;燕真珠點頭。重紫臉色更白了。沒有人告訴她,萬劫曾是長生宮弟子,沒有人告訴她,他本姓楚。他們,會是同一個人?一模一樣的臉,曾經溫柔的微笑,變作今日的殘酷暴戾,那個像神仙一樣拯救她的哥哥,那個海生道長念念不忘的恩人,竟會是人人害怕痛恨的魔界至尊?燕真珠道:&ldo;他百年前出道,當時就很有名了,位居長生宮首座弟子,十年前仙門大會上我曾見過他。&rdo;&ldo;記得那日,他穿的身白衣裳,站在那兒就像月亮,在場的仙子們一大半都被他迷住了,我離得太遠,沒看清他的相貌,旁邊有人問是誰,我就順口答是重華尊者,後來才知道弄錯,他原來叫楚不複。&rdo;見過他的人,無不傾倒于他的溫柔,他的美。回憶當時的場景,燕真珠忍不住笑道:&ldo;要說誰能比尊者,怕隻有他了,聽說他不僅仙術了得,脾氣也是第一好的,尊者一直很贊賞他。&rdo;重紫發呆:&ldo;是嗎。&rdo;燕真珠道:&ldo;當然,所以上回我才問你,他長成什麼樣,可惜……&rdo;歎氣。&ldo;八年前,仙門三千弟子受命護送魔劍歸南華,欲行淨化,他跟長生宮老宮主也在其中,仙門無有不放心的,誰知路過陳州時,三千弟子一夜慘死,惟有他活着,卻入了魔,因此被仙門追殺尋仇,他又不肯交出魔劍說明緣故,這些年更殺人不眨眼,數萬人死在他手上,逆輪生前乃天魔之身,将大半魔力封在那柄魔劍裡,想是他得了劍上魔力,魔氣入心,當真萬劫不複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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