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她也就在康泉宮見過兩次晉鞅,雖然每次晉鞅都親自送她上馬車,但是她來去匆匆,哪裡想過晉鞅竟會有種心思?&ldo;聽說這的确是陛下的意思,&rdo;楊氏見她這副有些不敢置信的樣子,歎息道,&ldo;我跟你父親想過了,若是你不願意,我們就找理由把皇室的親事推了。反正這件事除了我們、胡家以及太後、陛下外,并無其他人知曉。&rdo;&ldo;您且容我想一想,&rdo;顧如玖怔怔的站起身,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皇室開了這個口,又怎麼可能輕易的推了?母親為了安撫她的情緒,把話說得這麼輕松,但她并不是無知小兒,哪會不清楚這裡面的厲害關系?家裡其他人見她這樣,都有些不忍。胡氏小聲道:&ldo;小姑覺得陛下為人如何?&rdo;&ldo;他……待我極好,&rdo;顧如玖沉思片刻,&ldo;從不以身份壓人,細心體貼,便是兄長你們待我,也不過如此了。&rdo;顧存璟聞言面色微變,他早就看出陛下對自家妹妹特别好,但是那時候他隻以為是自家妹子長得可愛,惹得陛下心生了幾分師兄妹情誼。更何況那時候他覺得陛下待妹妹也沒這方面心思,怎麼到了這會兒,竟不是師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了?胡氏聽到顧如玖這麼說,面色稍微緩和些許:&ldo;可見陛下待你是真心誠意的。&rdo;隻是這份真心誠意能維持多久,兩年?五年?或者十年?嫁到皇室,雖然能讓家族榮耀,可是以他們這樣的人家,何需犧牲小姑去得這份榮耀呢?&ldo;侯爺,夫人,康泉宮的劉姑姑來了。&rdo;一個下人來報。&ldo;快請,&rdo;顧長齡愣了一下,示意讓府中大管家親自去迎接。劉姑姑進了正院,見顧家上下都在,先是朝衆人行了一禮後才道:&ldo;奴婢厚顔來侯爺府上讨杯茶喝,侯爺跟夫人可不要嫌棄。&rdo;&ldo;劉姑姑客氣了,&rdo;楊氏笑着道,&ldo;您來了,寒舍隻會掃榻相迎,又怎麼嫌棄?&rdo;說笑了幾句,劉姑姑才把話說到了正題上:&ldo;奴婢此次來,是為了接長顔縣主進宮的。&rdo;楊氏聞言猶豫了片刻:&ldo;太後相邀,本不該辭,隻是不久後便是小女及笄之禮,這恐怕……&rdo;&ldo;請夫人放心,太後此次隻是請縣主小住兩日,過幾日便送縣主回來。&rdo;劉姑姑知道楊氏的顧慮,便細心解釋起來,&ldo;縣主及笄禮,太後因身份問題不能親自前來,所以才特意請縣主到宮中小住,還請侯爺與夫人理解。&rdo;劉姑姑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楊氏若是再推辭,那就有些不近人情了,她略思索片刻後,偏頭去看女兒,讓她自己拿主意。&ldo;臣女也有好些日子不曾見到太後,&rdo;顧如玖緩緩笑着,&ldo;既如此,我便去叨擾姑母幾日。&rdo;&ldo;不叨擾,叨擾,太後就盼着您呢。&rdo;劉姑姑見顧如玖點了頭,心中一喜,面上的笑容也輕松起來。待顧如玖帶着丫鬟去自己院子收拾行李,劉姑姑才對楊氏道,&ldo;奴婢此次來,還有一事想與侯爺與夫人提一提。&rdo;楊氏看了眼不說話的丈夫,知道他礙于自己男子身份不好開口,便仍舊自己出頭道,&ldo;姑姑請盡管說。&rdo;&ldo;如今陛下的孝期已過,立後一事,便再不能拖延了。&rdo;劉姑姑朝楊氏與顧長齡屈膝一禮,&ldo;還請侯爺與夫人能同意這門親事。&rdo;一直沒開口的顧長齡說話了:&ldo;雖說姻緣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要講究個緣分,&rdo;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ldo;陛下乃是仁愛之君,我們顧家自然是希望有這樣一位乘龍快婿。隻是日後需要互相扶持的是他們年輕人,不是我們這些老輩,所以事情成與不成,也該看看他們小輩的意見。&rdo;顧長齡這話不算委婉,劉姑姑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這門與皇室的親事,他們顧家長輩沒什麼意見,關鍵在于長顔縣主願不願意。早聽聞顧家疼女兒,但是疼到這個地步還真不多見。若是别人家遇到這種好事,早就點頭答應,哪裡會像顧家這般?&ldo;我去看看久久收拾好沒有,免得讓姑姑久等。&rdo;楊氏起身朝劉姑姑笑了笑,轉身往内院走去。到了女兒居住的院子,楊氏見東西都已經收好了,拉着女兒的手道:&ldo;無需顧慮太多,萬事還有我們。&rdo;&ldo;母親放心,女兒明白。&rdo;顧如玖對楊氏笑了笑,挽住楊氏的手臂,把頭靠在她的肩頭道,&ldo;你們對我這麼好,我又怎麼舍得讓你們的好付諸東流?&rdo;楊氏拍了拍她的後背,無聲的笑開。劉姑姑把顧如玖接進宮後,就去向劉太後複命,然後把顧長齡與楊氏的話,原原本本的講給了周太後聽。周太後聽完以後不怒反笑,&ldo;顧家人就是這種性子,這麼多年,楊氏也沒怎麼變,難怪能教養出久久這樣的丫頭。&rdo;說完這些,她對劉姑姑道,&ldo;你去把顧家的話說給皇上聽,并且告訴他,看在我跟他的母子情分上,不管他與久久的事情成與不成,都不能因此遷怒于顧家。&rdo;劉姑姑看了周太後一眼,心中無限複雜的情緒最終化為沉默,&ldo;奴婢這就去。&rdo;西配殿中,顧如玖打量着這間她曾經住過的屋子,這裡打掃得十分整潔,裡面的擺設物件也是按照她當初習慣的樣子擺放着,仿佛從未動過,隻等着她來住下。&ldo;你們慢慢收拾着,我過去給太後見禮,&rdo;顧如玖帶了寶綠與秋羅以及兩名宮女往主殿走,剛到門口就見劉姑姑從裡面出來,劉姑姑給她行禮後,她微微側身避開半禮,往裡走去。劉姑姑站在原地,等到顧如玖進入後,才繼續往前走,還沒走出幾步,就聽到裡面傳來太後愉悅的笑聲。雖然不知道長顔縣主說了什麼,但是太後心中有多高興她是能分辨出來的。太後如此喜愛長顔縣主,大概這真的就是所謂的緣分吧,劉姑姑心裡這般想着。劉姑姑到紫宸殿時,晉鞅正在看各地上報的旱澇情況,聽到劉姑姑來了,他放下手中的東西,讓人把劉姑姑請了進來。&ldo;奴婢見過陛下,&rdo;劉姑姑笑吟吟的朝晉鞅行禮後道,&ldo;今日太後邀長顔縣主到宮中小住,所以請您午時陪太後一起用膳。&rdo;&ldo;姑姑不必如此多禮,&rdo;晉鞅擡手虛扶一下,眼神微亮,&ldo;師妹好些日子不曾進宮,她瞧着可還好?&rdo;&ldo;瞧着似乎比往日瘦了些,也高了些,&rdo;劉姑姑見陛下仍舊端正站着,仿佛不為所動但是卻眼露擔憂的模樣,仍舊笑着道,&ldo;不過人卻是越□□亮了,今日在侯府上見到縣主時,奴婢都差點看得失儀了。&rdo;聽到劉姑姑這麼一說,晉鞅心情又好了起來,把手背在身後笑着道:&ldo;師妹這是把先生與師母的優點都長到自己身上去了。&rdo;在他看來,師妹皮膚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眉毛彎彎的,頭發黑黑的,再沒有人比她更好看了。眼見陛下這會兒心情好,劉姑姑就趁勢把顧家以及太後的意思說給了他聽。她原本還擔心陛下會動怒,誰知聽完她的講訴後,陛下竟開口誇起顧家來。&ldo;顧先生的話甚是有理,&rdo;對于顧家,晉鞅有心重用,其中有部分是久久的原因,但是更多的卻是顧家的作風以及顧家人的能力。作為帝王,他想要的臣子是有能力卻不愛惹事,又重情義的人。一個人若是連自己的家人都不愛,又怎麼指望他去愛天下百姓?一個人若是為了榮華富貴,連自己的孩子都能舍棄,那麼在利益權勢的吸引下,他就有可能做出更多膽大包天的事。顧家今日的這個答複,讓他恍然有種不愧是顧氏一族,果然顧氏一族的感慨。為明君者,唯盼得遇良臣。當年顧先生甘願為了京城百姓,頂着巨大壓力給他上報地動一事,他就知道,顧氏一族心存着天下百姓。時隔兩個月再見顧如玖,盡管晉鞅定力再好,也忍不住在用膳的時候,多看了顧如玖好幾眼。偏偏隻有他自己認為掩飾得極好,旁邊的周太後幾乎快看不下去了。&ldo;陛下,&rdo;用完膳後,周太後揉着額頭道,&ldo;我現在有些困,你帶久久在宮中四處走走,她也有好些日子沒有在宮裡好好看看了。&rdo;兒子,為娘隻能幫你到這了。&ldo;請母後好好歇息,兒子一定好好招待師妹。&rdo;晉鞅回了周太後一個燦爛的微笑,上前扶着周太後起身,把她送到後殿内室門口,才松開手。&ldo;陛下,世間得到真心的方法唯有一個,&rdo;周太後回頭看着自己這個向來都很懂事的孩子,&ldo;那就是真心換真心。&rdo;&ldo;多謝母後,兒子明白。&rdo;晉鞅朝周太後作揖。&ldo;明白就好,&rdo;周太後擺了擺手,&ldo;你自去吧。&rdo;左右即便人站在這裡,心還待在前殿呢。此時的顧如玖在觀賞手裡的茶杯,這個茶杯手感細膩,杯型完美,就連杯面上的花紋也極為漂亮精緻,簡直稱得上是藝術品。碧綠的茶葉漂在杯中,配着白色的瓷底,帶出幾分清幽來。茶還未飲,便已有三分雅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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