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陛下這裡還缺什麼好東西?&rdo;顧如玖道,&ldo;是我在家中書庫裡找到一本孤本,上面說了這種茶可以止咳潤肺,凝神靜魂,我就想辦法弄了些來。這些送進宮前,我已經喝了一段時日,确實有些效用。陛下先喝着試試看,若是有用的話,我就再多準備一些。&rdo;家中祖傳的方子,顧如玖雖然不能送出來,但是送做好的東西還是可以的。&ldo;我讓師妹費心了,&rdo;晉鞅當即便讓宮女撤下自己正喝着的茶杯,讓人換上顧如玖送來的茶葉。&ldo;陛下,&rdo;何明有些擔心的看了眼晉鞅手中的茶杯,長顔縣主送來的東西,未經查驗皇上就準備入口,這……&ldo;這茶的味道雖然不太好,不過勝在有用,&rdo;顧如玖仿佛沒有看到何明的這點小動作,端起新換上來的茶盞先喝了一大口,然後笑着道,&ldo;陛下可不要嫌棄它味道不好,就任性不喝。&rdo;何明見長顔縣主杯中的茶水少了一截,頓時知道方才做的動作不太妥當,不然長顔縣主這種世家貴女,怎麼會如此毫無儀态的大口喝茶。隻是這會兒長顔縣主怎麼想,他卻是顧不上的,他最害怕的還是陛下出事,到時候他們乾坤宮上下都要跟着掉腦袋。晉鞅看了何明一眼,學着顧如玖的樣子喝了一大口,笑着道:&ldo;師妹送來的東西,便是再苦,我也會好好喝的。&rdo;顧如玖眉梢微顫,這話怎麼聽着有些不對味呢?不過還不等她細想,晉鞅突然又猛咳起來,她見他咳得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何明還老老實實的站着,當即也顧不上什麼忌諱,上前輕輕拍着晉鞅的後背。&ldo;上次在泰和别宮見到你的時候,還沒咳得這般厲害,怎麼又嚴重了些?&rdo;顧如玖等他不咳了,端起茶讓晉鞅喝幾口潤喉嚨,&ldo;禦醫來看過了嗎?&rdo;&ldo;禦醫每隔幾日都要過來請脈,并沒有看出什麼大問題,&rdo;晉鞅朝顧如玖笑了笑,&ldo;都是老毛病了。&rdo;&ldo;你才多大,還老毛病,&rdo;顧如玖抛出這麼一句,話出口後就意識到自己這話太随意了些,她頓了頓,見晉鞅仍是笑得溫柔,仿佛生病的不是他似的,歎口氣道,&ldo;還請陛下保重身體,不然會有很多人擔心的。&rdo;晉鞅見她眉頭輕皺的模樣,點頭道:&ldo;好,我以後會注意的,你别不高興了,嗯?&rdo;顧如玖避開他的目光,往旁邊退了一步,笑着道:&ldo;您能這樣想就好,姑母說,讓我們去康泉宮用午膳,現在快到午時,您就别光顧着政事了。&rdo;晉鞅放下茶杯,&ldo;我原本也想今日去母後那裡坐坐,不如現在就過去吧。&rdo;站在角落裡的何明跟了上來,顧如玖看他一眼,笑着沒有說話。出了乾坤宮大門,顧如玖提起剛才在門口遇到白賢的事情,雖然别的什麼都沒說,但至少幫白賢在晉鞅面前刷了一下存在感。&ldo;他前些日子有事情沒有辦好,我正在讓他思過,&rdo;晉鞅道,&ldo;師妹若是喜歡他伺候,等下就召他到康泉宮。&rdo;&ldo;既然他犯了錯,就讓他好好思過吧,&rdo;顧如玖搖頭道,&ldo;我可不想插手這種事。&rdo;見她把話說得這麼直白,晉鞅既無奈又好笑:&ldo;放心吧,也不是什麼大錯,我也沒打算一直不讓他當差。&rdo;&ldo;那也應該是你的事,因為我幾句話,便把人召回來像什麼事?&rdo;顧如玖仍舊搖頭,&ldo;你不能因為我随意改變主意,不然日後我再不敢跟你說這些了。&rdo;她倒不是特别害怕惹上麻煩,隻是不想讓晉鞅因為自己,改變原本計劃好的事情。這樣……會讓她過意不去。兩人到康泉宮時,膳食已經準備好了。周太後看到他們,招呼着兩人坐下洗手,然後對晉鞅道:&ldo;我還想着等下讓人去請你們過來,沒有想到你們倒是先來了。&rdo;&ldo;姑母囑咐我的事情,我怎麼會忘,&rdo;顧如玖笑着接過宮女呈上來的手帕擦幹手,&ldo;就是剛才在紫宸殿多說了幾句話。&rdo;周太後見晉鞅隻是低頭微笑,面色還好的模樣,隻好讓宮侍開膳。午膳用完後,顧如玖沒有準備久留,起身向太後與皇帝告辭。&ldo;怎麼今日這麼急?&rdo;往日顧如玖進宮,即便不留宿,也是要待到傍晚才離開,像今天這樣,可不太多見。&ldo;這幾日跟着幾位先生上課,今日能來宮裡,還是母親特意代我向幾位先生請的假,&rdo;顧如玖無奈解釋道,&ldo;今日先生們雖然給我放了假,可是明日還要交功課上去。&rdo;周太後聽她這麼說,頓時明白過來,點頭道:&ldo;既如此,你便去吧。&rdo;久久到了這個年齡,是該學管家理财等庶務了。&ldo;正好我也要回紫宸殿,就陪師妹走一段吧,&rdo;晉鞅站起身,起身朝周太後行禮後,就準備送顧如玖出去。周太後見他想要獻殷勤,還裝作一副順路的模樣,擺了擺手,表示眼不見心不煩。兒大不中留,随他去吧。&ldo;陛下,&rdo;顧如玖在準備與晉鞅分開走的時候,停下腳步看着晉鞅,&ldo;雖然這話我說出來有些越矩,但若是不說,我的心裡卻難受。&rdo;晉鞅看着她,等着她接下來的話。&ldo;臣女早說過,這個天下早晚會在股掌之間,但是天下重要,你自己也同樣重要,&rdo;她朝晉鞅深深一福,&ldo;請您為了自己,為了天下,一定要好好顧惜身體。&rdo;在她口中,他在前,天下在後。晉鞅彎腰隔着衣袖扶起她,鄭重點頭道:&ldo;師妹放心,朕定會記着你的話。&rdo;說完,他笑了笑道,&ldo;朕也說過,日後定不會讓師妹擔心。&rdo;顧如玖聞言便笑了:&ldo;君子一言九鼎,帝王金口玉言,可要說到做到。&rdo;等顧如玖坐上馬車,馬車緩緩前行,消息在長長的宮道後,晉鞅臉上的笑意才漸漸淡下來,轉身對跟來伺候的宮女太監道:&ldo;回吧。&rdo;回到紫宸殿,晉鞅見一個太監正在打掃禦案,開口道:&ldo;退下,不用打掃。&rdo;太監惶恐不安退到一邊,不明白往日一直好好的,怎麼今天陛下突然不讓他碰禦案了,是他哪裡做得不對?晉鞅拿起禦案上的茶罐,捧在掌心看了良久後才道:&ldo;把這個茶罐放到朕的内室去。&rdo;&ldo;是,&rdo;一位近身伺候的太監小心翼翼的捧着茶罐,就像是捧着個價值連城的寶貝,小心翼翼的往内室的方向走去。接下來的日子裡,一切都很好,朝上風平浪靜,周邊國家也都老老實實,直到兩個月後,錦州突然傳來了誠王的訃告。原本平靜的朝廷,就像是沸騰的開水,再度熱鬧起來。41、在誠王訃告傳到顧家之前,楊氏正在府中接待親家母胡夫人,二人未出閣前雖然關系一般,但是胡家與顧家關系向來不錯,兩人嫁人後,這些年因為夫家的關系常常往來,倒也生出了幾分情意。加上她們的兒女感情好,胡氏嫁到顧家後,楊氏待她猶如親女般,倒是讓胡太太這個做母親的,對顧家觀感越來越好。這次幫着皇室跑着一趟,她猶豫思考了很久,若不是太後幾次召她進宮,她還真不想點這個頭。顧家把女兒養得有多金貴她是知道的,吃穿住行皆跟男兒一般,有時候甚至比養兒郎還要用心。現在皇室想把人家閨女娶進宮裡做皇後,這……皇帝再好,不也得要三宮六院?顧家這般疼愛孩子,真舍得讓孩子受這般委屈?可是皇室開了這個口,顧家即便再不願意,也要謹慎考慮。越想越覺得自己這次來是做了一個惡人,所以胡太太在顧家坐了小半個時辰,也沒把來意說出來。&ldo;親家母,我這次來,實際上也是受人之托。&rdo;眼見時間一點點過去,胡太太隻好硬着頭皮開口了。&ldo;你我兩年乃是世交,有什麼話是不可說的?&rdo;楊氏早看出胡太太有心事,見對方一直不說,她也就沒有開口問。&ldo;這……&rdo;胡太太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猶豫着開口道:&ldo;久久丫頭,明年就要及笄了吧?&rdo;楊氏心中暗暗好奇,難道楊國公家還沒放棄,又讓她這位親家過來幫着說好話了?心裡雖然疑惑,楊氏面上卻笑道,&ldo;可不正是如此,近來我正把她拘在家裡,好好學一學理事之道。&rdo;&ldo;你們家女公子機敏聰慧,這些庶務小事,定是一學就會,你莫要太過嚴苛了,&rdo;胡太太半是說笑,半是認真的誇獎了顧如玖幾句,眼見楊氏臉上笑意正濃時才道,&ldo;隻可惜我那侄兒無緣求娶到你家姑娘,不然也能親上加親。&rdo;&ldo;久久那孩子被我跟她父親寵得過了,養成個天真爛漫的性子,加之現在又年幼。所以不能與楊國公家的公子結親,亦是我顧家之憾。&rdo;楊氏這話說得有幾分真心,她對楊國公家的公子還是頗為欣賞的,應該說這京城中,有适齡女兒的人家,大多都把楊垂文列為女婿候選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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