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久久要去麼?&rdo;楊氏看着那些跳來跳去的男男女女,小聲問道,&ldo;我見好幾個與你交好的姑娘都在跳舞呢。&rdo;顧如玖搖了搖頭,&ldo;不了。&rdo;大嫂沒了,她雖不用整日披麻戴孝,但是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又唱又跳。知道她在想什麼,楊氏也沒有再勸,隻是道:&ldo;不去也好,就陪我說說話。&rdo;&ldo;那母親想說什麼?&rdo;顧如玖放下茶杯,看着楊氏。&ldo;比如說……&rdo;楊氏朝人群中擡了擡下巴,&ldo;你覺得楊家兒郎怎麼樣?&rdo;&ldo;楊表哥?&rdo;顧如玖想起仁厚的楊文霁,點頭道,&ldo;挺好的。&rdo;&ldo;我說的不是他,是楊國公家的公子,&rdo;楊氏仔細觀察着顧如玖臉上的表情,&ldo;你覺得他怎麼樣?&rdo;&ldo;他……&rdo;顧如玖朝人群中看去,此事楊垂文正與幾個公子彎腰伸胳膊跳舞,或許是因為他長得格外好看,所以在人群中非常顯眼,&ldo;不怎麼了解。不過相貌挺出衆。&rdo;她隐約猜到一點母親的意思,隻是在她眼裡,楊垂文隻是一個儀态不錯的美少年,她完全沒有想與對方成親這種事。聽女兒這麼說,就知道女兒對楊家兒郎沒什麼心思,于是楊氏便道:&ldo;我知道了,幾日後楊國公家的茶會,你可要去?&rdo;顧如玖搖頭:&ldo;不了,我在家陪陪大哥。&rdo;楊氏聞言摸了摸她的肩膀,歎息了一聲。在晉鞅看來,京城中的男女比錦州男女心胸更為開闊,在男女忌諱之事上,也沒有那麼多講究。或許是因為世家女兒們都很金貴,所以才會養成如此風氣。他沉默的看着那些跳舞的男男女女,見到楊垂文跳舞時,不小心與幾位姑娘有肢體接觸,忍不住想,這樣的風流人物,哪裡配得上久久?&ldo;陛下?&rdo;周太後見晉鞅一直盯着别人跳舞,以為他也有興趣,&ldo;陛下若是喜歡就去吧,今日君臣同樂,沒有那麼多的規矩。&rdo;晉鞅朝周太後笑着搖了搖頭,端起茶杯輕啜一口:&ldo;我看着就好。&rdo;周太後以為他是因為身體的原因才不去,心裡有些難受,扭頭在劉姑姑耳邊輕聲說了幾句。&ldo;劉姑姑?&rdo;顧如玖見劉姑姑過來,疑惑的放下茶杯,&ldo;姑姑過來,可是有什麼事?&rdo;&ldo;還請縣主原諒奴婢擾您雅性,&rdo;劉姑姑朝顧如玖行禮道,&ldo;太後請您過去陪她說說話,還請縣主賞臉。&rdo;楊氏朝顧如玖點了點頭。顧如玖回禮道:&ldo;不敢,陪太後是臣女的榮幸。&rdo;她站起身,理了理裙擺,便跟在劉姑姑身後朝太後坐的方向走去。&ldo;久久,來坐這裡,&rdo;周太後讓劉姑姑在自己身邊搭了椅子,讓顧如玖陪坐在自己身邊。待顧如玖坐下後,語帶關切道,&ldo;你怎麼瘦了這麼多,可是近來沒有好好照顧自己?&rdo;&ldo;可能是因為最近長高了些的緣故,&rdo;顧如玖摸了摸臉,朝周太後擠出一個笑臉,見她眼中滿是關切,低下頭道,&ldo;家中出了這種事,大哥整個人幾乎快要崩潰,我總擔心他會做傻事。&rdo;&ldo;你這孩子心思怎麼變得這麼重,&rdo;周太後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臉頰,&ldo;之瑀是顧家兒郎,即便現在難受,但也不會做傻事的。你現在正是長身子的時候,整日這麼耗費心神,對身體可不好。&rdo;&ldo;姑母說得這些,久久都明白……&rdo;顧如玖接過宮女呈上來的茶杯,苦笑道,&ldo;可是原本圓滿的家裡,少了一個活生生的人,我心裡總是難受的。&rdo;周太後把一碟糕點放到她面前:&ldo;這是我特意讓禦廚給你做的,嘗嘗吧。&rdo;&ldo;謝謝姑母,&rdo;顧如玖撚了一塊放進嘴裡,隻是這塊糕點還沒咽下去,下面就傳來喧嘩聲。她喝了口水,咽下嘴裡的糕點,便驚訝的朝喧鬧處望去。今日還是太後千秋,又有這麼多人在場,誰會糊塗得在這種場合上鬧事。&ldo;你走開!&rdo;吳冬芸氣惱的推開司馬香,面紅耳赤的看着自己被撕裂的裙擺,&ldo;假惺惺的模樣做給誰看?&rdo;&ldo;吳姑娘,我很抱歉,&rdo;司馬香落落大方的朝吳冬芸屈膝一禮,&ldo;若是你不介意,我陪你去後面換一身衣服。&rdo;她沒有說自己不是故意,也沒有解釋,但是這番舉止放在别人眼裡,卻像是吳冬芸在無理取鬧,而司馬香在理智冷靜的處理問題。&ldo;呵,你陪我去,誰知道若是我跟你一塊兒去了,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rdo;吳冬芸冷笑一聲,把聲音壓低,低到隻有她們兩人能聽見,&ldo;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弄破我的裙角,然後等我動肝火嗎?&rdo;司馬香眼皮顫了顫,沒有說話。&ldo;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吳冬芸脾氣火辣,說話做事不留人臉面,但不代表我腦子不好,&rdo;吳冬芸擡了擡下巴,朝皇帝坐着的方向望了一眼,&ldo;想借着我在皇室面前露臉,也要看看自己是誰。我若是有個秋後即将處斬的兄長,這會兒就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哪兒都沒臉去。&rdo;&ldo;吳姑娘,不小心弄破你的裙子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但請你不要辱沒我的家人。&rdo;司馬香提高音量道。&ldo;瞧瞧這種手段,&rdo;吳冬芸不屑笑道,&ldo;你好歹也是司馬家的姑娘,用這種方法也不嫌丢了家族顔面?司馬家幾百年盛名,恐怕就毀在你這一家子人手裡了。&rdo;司馬香緊咬下唇,一雙美目沉沉的看着司吳冬芸沒有說話。&ldo;偏僻地方來的就是偏僻地方來的,即便是披着司馬家的皮,也做不到司馬家的氣度,&rdo;吳冬芸冷哼道,&ldo;就你這點手段,我還看不上眼。&rdo;說完,也不看司馬香的臉色,拎着裙擺就走開。有了這場鬧劇,原本還在跳舞的男男女女也樂不下去了,于是三三兩兩的坐回了位置上。司馬香藏在袖子裡的手緊緊的攥着,直到指甲刺破掌心,她才慢慢松開手,回頭朝司馬家大太太坐的方向看去。司馬家大太太面上帶着笑,看不出喜怒,隻不過她此時正偏頭與身邊一位夫人說話,看也未看司馬香一樣。周太後看完這場鬧劇,低頭小聲對顧如玖道:&ldo;久久,你要記着一個道理。真正聰明的人要學會看戲,不要去做那演戲的人。&rdo;顧如玖淺笑着點頭。&ldo;這個姑娘可惜了,雖然有幾分機敏,可是養在司馬家三房,算是養廢了,&rdo;周太後搖了搖頭,&ldo;好好一個女兒,不想着教養她心胸儀态,反而讓她小小年紀便有這般手段,實在不像是世家做派。&rdo;這場鬧劇在别人眼裡或許可能是意外,但是對于在宮中生活多年,見慣各種手段的周太後來說,這就是一場司馬香自導自演的鬧劇。司馬家想送姑娘進宮她是知道的,且不論她根本不想司馬家的人入宮為後妃,即便司馬家隻是普通世家,但是像司馬香這樣的姑娘,也不太适合進宮的。&ldo;她這般美貌,實在不該……如此。&rdo;顧如玖雖然對司馬家三房的人沒有好感,但是也不能睜着眼睛說司馬香相貌不好。周太後搖頭:&ldo;再好看的男男女女,也會有變老變醜的一天。&rdo;&ldo;長得美的人,到老也應該是美老人,&rdo;顧如玖說到這,鬼使神差的朝晉鞅看去,&ldo;比如說陛下這樣……&rdo;晉鞅見顧如玖在看自己,雖然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但仍舊回了一個溫和的笑容。見到這個笑,顧如玖心想,所謂秀色可餐,也不過如此了。39、鬧出這種尴尬事,在場諸位夫人顧及各家顔面,便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吳家太太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雖然還勉強維持着幾分笑意,但是誰都看得出她不太高興。在京城中,吳家雖然比不上司馬家與李家顯赫,但也是望族,并且在祖籍樊州也很有威望,底蘊十足。吳家的姑娘都被養得十分金貴,所以眼見自家閨女被司馬家三房姑娘算計,吳家太太心裡自然高興不到哪兒去。好在她記得今日是太後千秋,于是生生把這口氣咽了下去。一直都沒怎麼開口的李吳氏突然細聲細氣的笑道:&ldo;司馬夫人家的這位侄女,可真是難得一見的标志人。&rdo;司馬家大房太太出身十分清貴,乃是秦林州鄭家,秦林州鄭家祖上出過很多史冊留名的人物,鄭氏的父親是大豐諸多文人推崇的名士,所以盡管鄭家人如今仍居秦林州,但是鄭氏在女眷中卻非常有威望。李吳氏開了這個口,鄭氏心裡雖然清楚對方是有意嘲諷,卻仍舊笑容得體的應對:&ldo;是三房教養得好。&rdo;這話一出,在場諸位夫人頓時心如明鏡,大房這是對三房心存不滿了,若非如此,怎會輕飄飄的說這麼幾句話,就把李吳氏的話按下不提了?楊氏冷眼看着李家與司馬家的矛盾,低頭吹了吹杯中水面上的茶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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