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知道,究竟是哪個與她有過恩怨的人,敢在這個關頭給她送東西。連石家都不敢做的事,她哪來的膽子這麼做。包袱解開,裡面沒有死老鼠,也沒髒東西,隻有一個水囊,幾套不顯眼的四季衣服,一包幹糧,還有一個小荷包,她伸手捏了捏,裡面放着的有可能是銅錢與碎銀子。車内女囚豔羨地看着石飛仙手裡的包袱,這裡面的東西準備得真齊全,衣物料子好不說,甚至連女人貼身衣物,還有每月裡需要的那東西,都準備了幾條,可見準備包袱的人是花了心思的。天涯相隔,從此恩怨一筆勾銷。真正與她有過恩怨的那些人,有幾個能有這般膽量,安排護衛送這些東西來?往日她根本不會多看一眼的東西,此刻卻成了她唯一能擁有的。她的家人,她的朋友,愛慕她的男人,都避她如蛇蠍,唯有此人,竟是做了别人不敢做的事。片刻後,她眼前模糊一片,眼淚順着臉頰滑過,落在了包袱上。&ldo;駕!駕!&rdo;駿馬在大街上飛馳,路邊的行人紛紛避讓,心裡想着,這又是哪位貴人心情不好,跑出來縱馬飛奔了。不過這些人有錢,就算鬧市縱馬罰銀一百兩,他們也願意。有錢人的世界,他們普通百姓不懂。石晉騎馬出了城,在四周找尋了一遍,卻沒有看到妹妹的身影。他回頭找到看城門的衛兵,&ldo;今天發配到西州的女犯出城沒有?&rdo;被問話的是個新上任的護衛,他見問話的人錦衣華服,氣勢逼人,不敢隐瞞,忙開口道:&ldo;兩個時辰以前,就已經出城了。&rdo;&ldo;兩個時辰前?&rdo;石晉抓住護衛的衣襟,&ldo;不是說午時才押送犯人出城嗎?&rdo;&ldo;公、公子,在下并沒有聽到這個說法,&rdo;護衛見這位公子形容癫狂,不敢惹得他更加生氣,小心翼翼道,&ldo;在下接到上峰的文書,說的是辰時上刻有一批女囚被發配到西州。&rdo;&ldo;辰時……&rdo;石晉怔怔地松開護衛,一時間竟有種天旋地轉之感。&ldo;大公子!&rdo;石家的護衛追了過來,&ldo;相爺說,請您立刻回去。&rdo;&ldo;滾開!&rdo;石晉踢開離他最近的護衛,冷臉瞪着這些護衛良久之後,整個人仿佛失去了神魂般,&ldo;你們自己回去,我四處走走。&rdo;&ldo;公子……&rdo;被踢的護衛從地上爬起來,急切道,&ldo;相爺說了,萬事不可沖動,您的言行影響着整個家族。&rdo;石氏一族,除了石崇海這一脈以外,還有很多依附在石家羽翼下過活的分支,若是石崇海倒台,石家羽翼下的所有人都要跟着倒黴。石晉渾身一顫,他苦笑一聲,牽着馬便往城内走,看也不看這些護衛一眼。自從出生,他便被父母耳提面命,要以家族為重。大姐嫁給了太子,二妹也被父母養歪了性子,就連他也要嚴格按照父親的意思辦事,不然便是不孝,拿整個石家的榮華富貴開玩笑。背負着這樣一個家族,太累了。他走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着四周來往的行人,竟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路邊有個小姑娘牽着父親的手,然後耍賴讓她父親抱,她父親低頭說了什麼,便把小姑娘抱在了懷裡,小姑娘高興地摟住了父親的脖子,臉頰邊的酒窩可愛極了。這樣……才算是家人吧。石晉站着原地,直到這對父女走遠以後,他才收回視線。轉頭見一個年邁的老太太在賣絹花,他忽然起了幾分憐憫,掏出一把銀錢把對方整籃子花都買了下來。&ldo;公子今日怎麼是一個人?&rdo;老太太把籃子跟花都遞給他,笑容溫和,&ldo;您的未婚妻沒有與你一起嗎?&rdo;石晉聞言愣住,這位老婦人是認錯人了?他見這老人頭發花白,臉上的皮膚猶如蒼老的樹皮,也不好跟她解釋,笑了笑就接過籃子提在了手裡。&ldo;老婆子我在這裡賣了很久的花,再沒見到有幾個人比公子還要俊俏,&rdo;老太太把銀錢小心翼翼地裝進荷包,&ldo;您下次再來買,老婆子就免費送你,這些花不值當這麼多錢呢。您上次送的錢太多,老身回去買了一小塊地,如今家裡的日子也有盼頭了。&rdo;&ldo;老太太,你認錯……&rdo;&ldo;正說着,人就來了,&rdo;老太太臉上的笑容更加溫柔,&ldo;你的未婚妻是個好姑娘,面帶貴人之相,你們在一起肯定會有後福的。&rdo;石晉順着老太太的視線望了過去。班婳騎在馬背上,身上穿着一件素色裙衫,裙衫上繡着素白的雲紋,頭發挽成了百合髻,美而嬌憨。石晉怔怔地看着班婳,心中被絲絲縷縷的苦意占滿。在班婳朝這邊望過來時,他狼狽地收回視線,剛好石家的護衛追了上來,他把花籃遞給一名護衛,扭頭爬上了馬背。有些人,既希望見到,又害怕見到,便不如不見。然而事與願違,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班婳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ldo;姑娘好,&rdo;賣花的老婦人在懷裡掏了掏,摸出一根紅繩,&ldo;這是老身在月老觀求來的,姑娘若是不嫌棄,便收下吧。&rdo;老人的手很粗糙,掌心有着厚厚一層老皮,但是這條紅繩卻很鮮豔。班婳不知道這根紅繩在老太太身上放了多久,她跳下馬背,收下紅繩後,對老婦人鄭重地道了一聲謝。&ldo;您太客氣了,祝您與好心的公子早日成婚,白頭偕老。&rdo;見這位漂亮的小姑娘沒有嫌棄自己送的東西,老婦人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意,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在看到班婳的那一刻,石晉就知道剛才那個老婦人把他認作了容君珀,不過她認錯了他,卻沒有認錯班婳,可見在她心中,印象最深刻的還是眼前這個把一條不值錢的粗劣紅繩放進懷中的女子。&ldo;方才……她認錯了人。&rdo;石晉對班婳行了一個禮,&ldo;抱歉。&rdo;&ldo;與你無關,&rdo;班婳爬上馬背,語氣有些淡淡,&ldo;石大人帶這麼多護衛出門,是要做什麼?&rdo;石晉嘴唇動了動,想起獨自上路去西州的妹妹,回頭看了眼馬背上放着的包袱,心中苦意更重。班婳也看到了那個包袱,眉梢微挑:&ldo;辰時就出了城,你現在趕過去,能找到什麼?&rdo;&ldo;福樂郡主,請不要誤會,我們家公子并沒有去找二小姐。&rdo;石晉身後的護衛見石晉沒有說話,怕這件事鬧出麻煩,忙開口解釋。&ldo;你是什麼東西,主人家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rdo;班婳美目一掃,立刻瞪得那個護衛不敢說話,&ldo;便是去送個東西又怎麼了,就算是死囚斬首前,還能吃上幾口家人送的飯呢。堂堂相府,竟是小心到這個地步,實是可笑。&rdo;石晉看到了班婳眼中的譏諷,不自覺開口道:&ldo;我以為是午時……&rdo;就連昨日他派去打聽消息的護衛,也說是午時才會送女犯出城。在找不到二妹身影那一刻,他就知道是父親騙了他。那個被滅口的人是惠王舊部,父親害怕了,他不敢拿整個家族去賭,所以連給妹妹送行都要避諱。可是妹妹從小到大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苦,她身上什麼東西都沒帶,往後的日志該怎麼熬?&ldo;身為兒郎,隻有手上的權利足夠做出決斷的時候,才會有人在意你說了什麼,&rdo;班婳淡笑,&ldo;石公子真是一個好兒子。&rdo;石家的護衛聽到這席話皆呐呐不敢言,轉頭見自家公子不說話,隻能乖乖地閉上嘴。忽然,石晉對班婳作揖道:&ldo;福樂郡主所言有理,在下受教。&rdo;班婳眉梢抖了抖,她剛才說什麼?她就是随便諷刺了石晉幾句而已,他是受刺激了?偷眼瞧石晉,對方好像并不是在開玩笑。面對如此認真的人,班婳有些不自在,找了個借口,便告辭了。走出一段距離後,班婳回頭一看,石晉似乎還在盯着自己。她扯了扯袖子,忍不住想,這石晉……該不會是恨上她了吧?&ldo;郡主,&rdo;班婳的一個護衛小聲道,&ldo;您該回去用飯了。&rdo;班婳歎口氣,朝城門望了一眼:&ldo;嗯。&rdo;京城少了石飛仙這個京城第一美人,仍舊沒有什麼變化。二皇子沒有變化,謝家沒有什麼變化,就連那個曾經說要求娶大業第一美人石小姐的艾頗國王子,也仿佛忘記了這件事,仍舊以傾慕大業文化的借口,留在了大業京城。對于天下來說,這不過是個女人而已,再美也隻是一個有了罪名的女人,他們以談起她為恥,又怎麼會承認自己戀慕過這樣一個&ldo;佛口蛇心&rdo;的女人?一日後,皇帝的嶽父,皇後的父親成國公誕辰。雖然班家人身上還帶孝,但是成國公府卻再三表示不在乎這些俗禮,連發了幾道請帖,請班家一定要登門坐一坐。對方如此熱情,班家人再推辭不得,班婳便換上了一件素色繡銀杏裙,銀杏寓意吉祥,去參加壽誕剛好合适,剛好顔色也不打眼,适合尚在孝期的她穿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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