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因為外面的那些傳言,石飛仙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出門。石飛仙勉強笑了笑:&ldo;昨日我與幾位小姐妹約好在詩社見面,哪知道她們都有事,所以就把日期挪到了今天。&rdo;石晉擔心她整日悶在家裡出事,能出去走走也好,于是點頭道:&ldo;最近京裡有些亂,你自己要多加小心。&rdo;石飛仙沉默地點頭,她今天跟平日裡常在一起玩的小姐妹說話,發現她們對自己似乎沒有往日的親近,可是面上卻挑不出半點不對,她心裡又氣又難過,可是卻沒法發作。她既恨班婳與那些纨绔子弟胡亂傳謠言,也恨二皇子竟然沒有站出來幫着她說過一句話。天下的男人都是這般,閑暇時覺得你長得好,有才華,便說着愛慕傾心之類的話,可是真到出事了,他們卻一個比一個消失得快。二皇子如此,謝啟臨亦如此。男人……呵。劉半山與大理寺的幾位官員在正廳等了兩炷香的時間,終于等到了石家的人,不過露面的不是石崇海而是石晉。&ldo;劉大人、各位大理寺的大人,今日是什麼樣的吉祥風,把諸位大人都吹來了?&rdo;&ldo;石大人客氣了,我們冒昧打擾石大人,還請石大人原諒。&rdo;互相見過禮以後,石晉請衆人坐下。他見大理寺的官員們神情不自然,劉半山的表情也不太對,便淡淡道:&ldo;無事不登三寶殿,諸位大人有話直說。&rdo;&ldo;下官确實有事相求,不知大人可曾在家中女眷身上見過這種珍珠?&rdo;劉半山打開一個盒子,裡面放着一粒珍珠。石晉皺了皺眉,&ldo;珍珠等物再尋常不過,我身為男子,怎麼會盯着女子身上的東西看,劉大人這話是何意?&rdo;&ldo;石大人誤會了,此物是在刺殺靜亭公一案的主使者嘴裡發現的,&rdo;劉半山似乎絲毫不在意這東西是從死人嘴裡扒出來的東西,&ldo;我們發現這粒珍珠是今年新進的一種蚌珠,整個京城隻有三戶人家買過。&rdo;石晉聞言沉下臉:&ldo;劉大人的意思是說,我們石家也是三戶人之一?&rdo;&ldo;确實如此,&rdo;面對石晉難看的臉色,劉半山半步不退,&ldo;除了貴府以外,買過此物的還有忠平伯府、靜亭公府。&rdo;聽到靜亭公府這個名字,石晉垂下眼睑喝了一口茶:&ldo;既然劉大人想知道珍珠的去向,我就讓下人去查一查。&rdo;大戶人家都有總管事以及分管事,買了什麼東西,東西誰用了,都會有自己的記錄。石晉發了話以後,不到兩刻鐘就有下人來彙報,府裡确實買過這種珍珠,不過這種珍珠雖然難得,但是夫人與小姐嫌它顆粒有些小,便沒有拿來做發钗,唯有小姐前些日子取了一些做繡鞋。聽到繡鞋二字,大理寺的衆人眼神都亮了亮,有一個冒失的官員甚至忍不住道:&ldo;石大人,不知能讓下官看一看這些繡鞋。&rdo;&ldo;放肆!&rdo;石晉重重放下茶盞,&ldo;諸位大人是來羞辱我石家,還是來查案的?&rdo;女兒家穿的繡鞋,怎麼可能拿出來任由這些男人看?&ldo;諸位大人都是飽讀詩書之輩,怎能提出如此荒誕的要求?&rdo;&ldo;石大人請息怒,下官的同僚一時情急,言語上有所冒犯,請石大人恕罪,&rdo;劉半山起身朝石晉拱了拱手,&ldo;請石大人放心,我大理寺有女子任職,我等怎敢冒犯石小姐。&rdo;被呵斥的官員這才反應過來,他忙起身請罪道:&ldo;下官一時口快,沒把話說清楚,請大人見諒。&rdo;劉半山也不等石晉說話,直接開口讓身後一個穿着大理寺制服的女子出來,對石晉道,&ldo;石大人,請貴府的下人帶路吧。&rdo;石晉冷冷地看着劉半山不說話。劉半山微笑着迎視着石晉的雙眼,一言不發。&ldo;看來劉大人早就有備而來。&rdo;石晉冷聲道,&ldo;本官怎不知大理寺還有女子任職?&rdo;&ldo;石大人前幾年在外地任職,恐怕對京城有些事情不太了解,&rdo;劉半山笑道,&ldo;因為我大理寺一些案子涉及到女眷,經過諸位大人嚴密讨論,陛下的多番考慮,便決定選一些出身清白、飽讀詩書的女子到一些部門任職。她們的品級雖不高,不過在很多事情上,她們卻是幫了大忙。&rdo;石晉看了眼那個穿大理寺衣服的女人,約莫三十歲出頭,頭發隻梳了一個很簡單的髻,容貌亦很平凡,隻有眼神十分堅毅,瞧着不像是女人,更像是兒郎。他不想讓這些人進二妹的院子,因為他不清楚二妹是否真的與此事無關。自己的妹妹自己了解,平日裡面上看着還好,可是性子卻十分倔強,很容易鑽進死胡同。即使有人跟他說,二妹為了讓班婳再守三年孝,不讓班婳嫁給容瑕,所以雇人去殺靜亭公,他也會相信這事有幾分可能。越是這麼想,他越是不能讓大理寺的人進門,至少這個時候不行。但是他不願意,不代表劉半山會放棄。這件案子不是小事,若是五天之内查不出來,到時候他們不用得罪石家,自己就先倒黴了。更何況這次的案子還牽涉到成安伯的未來嶽父,無論如何他都要查個水落石出。&ldo;石大人,我等是奉旨查案,您不要讓我們為難。&rdo;&ldo;這話說得倒是有些可笑,劉大人難道是奉旨來搜查我們石家麼?&rdo;劉大人反問:&ldo;既然貴府問心無愧,又何懼我等?&rdo;&ldo;此話實在可笑,&rdo;石晉沉着臉道,&ldo;難道你們去謝家、班家查案的時候,也是這般态度?&rdo;&ldo;石大人您多想了,&rdo;劉半山皮笑肉不笑道,&ldo;忠平伯、靜亭公并沒有拒絕下官等人的要求,把珍珠的來源去脈說得一清二楚,并沒有半分隐瞞。&rdo;大理寺的人紛紛為劉半山捏了一把冷汗,這是要直接跟石家人杠上了?&ldo;公、公子,福樂郡主來了!&rdo;一個小厮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臉上帶着沒有散開的驚慌。石晉從椅子上站起身:&ldo;你說誰?&rdo;&ldo;福、福樂郡主。&rdo;小厮想起福樂郡主帶來的那些侍衛,就覺得一陣陣膽寒,這哪裡是來拜訪,是來砸場子的啊。石晉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外面傳來喧嘩聲,一個穿着碧色裙衫的女子快步走了進來,臉上還帶着未消的怒意,&ldo;石大人,我這個不速之客上門拜訪,你不會不歡迎吧。&rdo;她走路如風,手執馬鞭,身後還跟着佩刀的護衛,不像是來拜訪,更像是來找麻煩的。就在大理寺的人以為兩邊會打起來的時候,哪知道石晉竟然沒有動怒,而是語氣溫和道:&ldo;郡主有話坐下慢慢說,您能來鄙府,在下十分歡迎。&rdo;班婳在椅子上坐下,&ldo;京城衆人素來愛說我這個人蠻橫不講理,既然我是蠻橫慣了的人,石大人就不必跟我講這些虛禮。我聽說貴府買了一批珍珠,但是卻不想大理寺的人去查看,這是為何?&rdo;&ldo;郡主,下官以為這事存在誤會,&rdo;石晉勸道,&ldo;舍妹一個弱女子,若是傳出她的衣物被大理寺查驗,對她始終不好。郡主亦是女子,想來應該理解女子的不易。&rdo;&ldo;石大人怕是忘了令妹曾經做過的事情,既然身為女人不該為難女人,為何她當初又要為難我?&rdo;班婳迎視着石晉的雙眼,&ldo;既然石大人不願意讓我們去查看,那也可以,隻要石大人立下誓言,說明此事絕對與令妹無關,那我二話不說,直接離開貴府。&rdo;石晉看着班婳尤帶怒火的雙眸,閉了閉眼。四年以前,他喜歡上了一個鮮活的少女,可是這個女子已有未婚夫,失落之下他自請去邊關,直到去年他才從邊關回來。而他想象中應該嫁為人婦的女子,仍舊獨身一人,但是卻比四年前更加鮮活,更加美豔,耀眼得讓他不敢多看一眼。現在這個即将嫁給别人的女子,第一次如今認真的看着他,但是眼中卻沒有任何情意,隻有憤怒與恨。他以為四年前的心思早已經化為過往,然而隻要看到她,就會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他曾經有過的那份心思。&ldo;郡主……何必如此咄咄逼人?&rdo;石晉歎息一聲,&ldo;此事本與石家無關,你如此冒然而來,若是找不到半點證據,你日後又該如何自處?&rdo;&ldo;為了家人冒失一場又何妨,若是我錯了,我願意當着全京城所有人的面給石家上下道歉,&rdo;班婳冷笑,&ldo;我不怕丢人,隻怕家人受到傷害卻找不到罪魁禍首。&rdo;石晉怔怔地看着班婳,半晌沒有出聲。&ldo;你竟是如此……&rdo;如此荒誕,如此不講規矩,天下怎會有這般女人?石晉的心被複雜難言的情緒壓迫得喘不過氣來,他看着班婳,問出了一句他不該問的話。&ldo;你這樣做,想過成安伯怎麼看你嗎?&rdo;世間有幾個男人能夠接受這樣的女人?世俗的眼光,他人的言論,都是破壞夫妻感情的帶血刀,每一刀都能插進心口,疼得流血流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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