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馬車一路行來,明明也遇到幾個熟悉的人,但他們遠遠便避開了,仿佛他們從未認識過一般。唯有班婳,對她一如往常,甚至還有幾分可憐。她以前讨厭别人可憐她,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看到,可是這會兒才知道,能有一個人可憐她,竟也是難能可貴了。她看了眼容瑕,對他略一點頭,便放下了簾子。這已經不是她能夠肖想的人,與其念念不舍,不如當做自己從未見過這個人,也從未對他動過心。目送着馬車遠去,班婳才恍然想起,康甯的馬車,竟然是由四匹馬拉着,而且那四匹馬看起來毫無精神,像是即将被淘汰的老馬。她皺眉,&ldo;雖說人走茶涼,但是這些人也太過了些,好好一個美人,這才過了多少日子,便被磋磨成了這樣。&rdo;容瑕聽着班婳的話,想起秋獵時,她似乎還跟康甯郡主争吵過,她似乎并不記仇?班婳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于是便小聲解釋道:&ldo;我這個人隻要當場報了仇,就不記仇。一般被我記下的,都是我沒能報複的。&rdo;容瑕沉默以對,忽然覺得……也挺有道理?&ldo;你有還沒來得及報的仇嗎?&rdo;容瑕把手擺在身後,一副正人君子地模樣,但是說出來的話卻絲毫不君子,&ldo;說出來我幫你想辦法。&rdo;班婳眨了眨眼:&ldo;這……是不是不太适合你這種君子來做?&rdo;&ldo;我不是君子,&rdo;容瑕輕笑出聲,&ldo;若是做君子的代價是連自己的人都護不住,我要這君子的名聲有何用?&rdo;&ldo;那我真說啦,&rdo;班婳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沒有人能聽到她的話以後,才掩住嘴小聲道,&ldo;我就不太喜歡謝家、石家、陰家某些人。&rdo;容瑕沒有問班婳,為什麼會不喜歡她的外祖家,而是道:&ldo;謝家行事不周,石家居功自傲,陰家唯利是圖,确實各有缺點,難怪你不喜歡他們。&rdo;身為一個好男人,在女人說不喜歡誰的時候,千萬不要問為什麼不喜歡,也不要說這家人有哪些優點,這隻會火上澆油。聰明的男人,早就明白了&ldo;同仇敵忾&rdo;的重要性,就算跟對方沒有仇,也要挑出對方一點小毛病附和女人。實際上女人比誰都明白那些條條框框的大道理,但這并不代表她喜歡男人跟她唱反調。容瑕的态度很好地取悅了班婳,她小聲道:&ldo;其實他們也不是特别可惡,就是謝宛谕老跟我過不去,石飛仙也一肚子壞水,至于陰家……&rdo;她哼了一聲,&ldo;我懶得說這家人。&rdo;容瑕笑吟吟地聽班婳說話,很快兩人便到了面館。面館鋪面不大,不過裡面收拾得很幹淨,擺設也很用心,每一桌之間都擺着素雅的屏風,讓客人看不到鄰桌人吃飯的模樣。&ldo;這裡沒有包廂,婳婳能習慣麼?&rdo;容瑕隔着衣袖扶了班婳一下的手臂,&ldo;小心台階,這裡有些濕。&rdo;&ldo;容公子,您來啦?&rdo;堂倌看到容瑕,頓時笑容滿面地上前招呼,見他身邊還多了一位天姿國色的年輕女子,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ldo;請往這邊走,您還是吃牛肉湯面。&rdo;&ldo;不,今日給我兩碗青菜湯面,給其他的護衛牛肉湯面就好,&rdo;容瑕想了想,&ldo;再弄幾碟小菜,記得都不可放大油。&rdo;堂倌見容瑕身邊的姑娘穿着素服,頓時明白過來,忙應道:&ldo;您請放心,絕對不會沾上一滴大油。&rdo;班婳與容瑕走到屏風後的木桌前坐下,除了杜九與如意跟着進了這個隔間,其他人都去了另外的隔間。兩人剛坐下,就聽到旁邊有人閑聊,正在說謝家與皇家的婚事。&ldo;你們說,這謝家的姑娘是不是有些邪門,自從她跟二皇子定親以後,皇家就接連出事,大長公主遇刺,惠王夫婦半夜會火燒死,這不是邪門是什麼?&rdo;作者有話要說:容瑕:誰說我是君子?班婳真沒有想到,出來吃碗湯面,也能聽到這些閑話。遙想當初,謝宛谕譏諷她被退婚三次克夫之類的行為,恐怕謝宛谕自己也沒有想到,她也有被人這麼無端猜測的一天。這事情竟然還牽扯到她祖母遇刺一事,班婳皺了皺眉。附近隔間的人說得繪聲繪色,時不時還有人跟着添油加醋,說什麼謝宛谕出生的時候,天帶不祥之兆,又說她八字有多硬,當年老忠平伯夫婦都是被她克死的,證據就是她出生三年後,老忠平伯夫婦就先後病亡。出生三年又不是出生三天,這跟謝宛谕有什麼關系?班婳覺得他們這種想法很奇怪,奇怪得處處是漏洞,偏偏所有起哄的人都有志一同的忽略了這些漏洞。&ldo;兩位貴客,你們的面來了。&rdo;因為不能放大油,連原本的湯底也不能用,廚子費盡心思才做出兩碗看起來色香味俱全的青菜面。班婳嘗了嘗,味道雖然不算好,但是比她在府中吃的那些東西也不差了。她也明白湯面的湯底最重要,熬的肉湯底不能用,這面的味道就會被毀一半。容瑕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道:&ldo;抱歉,本來我想讓你出來吃點東西,哪知道湯底換了,味道便不好了。&rdo;&ldo;不,這面很勁道,&rdo;班婳搖了搖頭,&ldo;做面的師傅應該用了巧勁兒。&rdo;容瑕聞言笑了,&ldo;這家湯面館,湯與面是拿手絕活,聽說是從薛州那邊搬進京城的百年老店。&rdo;&ldo;薛州?&rdo;班婳覺得這個地方有些耳熟,但也僅僅是耳熟了,她連薛州在東南西北哪個方向都沒有弄清楚。&ldo;對,薛州盛産麥子,很多薛州人都擅長做面,這家傳承了幾百年的做面手藝,自然比我們京城的面地道。&rdo;容瑕見班婳喜歡店裡配的小菜,便讓杜九去叫堂倌,讓他們再送兩碟上來。&ldo;所以說女人嘛,生辰八字不好,還有個克夫克家人的命,就該去尼姑庵裡好好待着,何必留在家裡禍害人。&rdo;說謝宛谕閑話的人,似乎被其他幾個起哄的人吹捧得有些得意忘形,竟是忘了謝家在京城中的地位,連這種話都說了出來。班婳把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扔,解下腰間的馬鞭,起身便拉開了附近那個隔間的屏風。屏風拉開以後,她看到說話的是幾個二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這些男人作書生打扮,身上袍子漿洗得半舊不新,他們面前的桌上除了幾碗清湯面以外,沒有擺配任何的小菜。班婳冷笑:&ldo;我還以為是哪幾個了不起的朝中重臣在此處高談闊論,原不過是幾個窮酸書生在誇誇其談。既然你們是讀書人,自然應該明白何為禮,何為德。古人有言,君子不避人之美,不言人之惡。你們在此處拿女子的事情說笑,無讀書人之才,亦無做人之德,難怪也隻能坐在這個地方說說酸話,不能為陛下分憂,不能為百姓解惑。&rdo;幾個書生見班婳一個女人竟然把屏風都拉開了,還嘲笑他們是窮酸書生,當即又羞又惱,尤其是剛才高談闊論的人,他起身冷聲道:&ldo;我們讀書人的事,你一個粗鄙女人知道什麼,我乃當朝秀才,你還不快快向我們賠罪?&rdo;&ldo;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擔得起我向你賠罪?!&rdo;班婳一鞭子抽在桌子上,木桌表面頓時出現一道深深地痕迹。幾個書生吓了一大跳,離班婳最近的一個讀書人緩過神來,就要伸手去奪鞭子。班婳冷顔斥責道:&ldo;這是當今陛下送給我的鞭子,我看你們誰敢過來?&rdo;過來奪鞭子的書生頓時吓得動也不敢動,他們見這個小姑娘身上穿着不顯,連脂粉都沒用,所以方才并沒有覺得這個小姑娘身份有多了不起。現在再細看,又覺得這個小姑娘處處不簡單,而且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直言自己鞭子乃皇上所贈,連賞這個字都沒用,可見此女的身份不簡單。幾位書生心裡暗暗後悔,他們都是京城的落第秀才,平日裡無所事事,手中的銀錢又不寬裕,便聚在一塊說說閑話打發時間,哪知道會遇上貴人。看這位貴人的态度,似乎與謝家有交情,這可如何是好?&ldo;不知姑娘乃哪家貴人?&rdo;一個看起來相貌最為周正的年輕秀才站出來,朝班婳行了一個大禮,這會兒他們也不覺得女人如何了,便是行禮也是行得極為謙恭,唯恐得罪班婳半分。&ldo;我是哪家的與你們有何幹,我見世間大多讀書人都是飽讀詩書,知禮仁善的君子,為何爾等也是讀書人,言語卻如此刻薄,讀書人的顔面,都被你們這些人給敗壞了幹淨。&rdo;班婳雖然極不喜歡謝宛谕,但這并不代表她喜歡聽這種話。說這些話的人,與當初說她克夫的人,隻怕是同樣一群人。他們以嘲笑女人為樂,仿佛這樣就能顯得他們更高貴,也能顯出他們的不凡來。圍在四周看熱鬧的人中也有一些讀書人,他們之前還覺得班婳對讀書人有些無禮,但是聽到班婳誇了世間大多數讀書人以後,又覺得這個女子恩怨分明,果敢大氣,是一位值得稱道的奇女子。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東方不敗之暖陽+番外 穿成年代文深情男配後 永璂記+番外 錯先生 穿成總裁蚊子血[穿書]+番外 草原牧醫[六零] 綜漫公主殿下 肥宅影後萬人迷 皇長孫的團寵日常 妃嫔這職業+番外 直播兇宅開壇,還說你不是天師! 遷徙後,我修仙了 八寶妝+番外 穿成爽文女配 娛樂圈演技帝 我可不止是導演啊 穿唐後,導師和我面面相觑 重來一次+番外 [娛樂圈]臨淵羨魚 彪悍軍嫂,一手爛牌打上人生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