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
太子遇刺,上皇龍顔不悅。渾厚的聲音不怒自威,大殿百官紛紛屏着呼吸,不敢出一口大氣。
“愛卿是說刺殺太子的團夥說着流利的東方口音,可身上藏着的刺青卻是西南大堰的手筆?”
宮海道答:“回禀上皇,刺青是大堰的習俗。大堰男子成人時,都會在胳膊和腰間刺青。”
上皇沉默片刻,“林兒,此事你如何看?”
一個手持朝尺,鼻正唇薄,身着朝服的青年應聲從百官中走出行禮:“父皇,兒臣以為刺殺太子一事事關重大,萬不可僅憑這一點物證人證便妄下結論。”
“死人永遠最誠實。”上皇将手上奏折一放,“我華嚴同東方聯姻在即,事關多國安危,卻有人蓄意破壞,緻我華嚴太子于水火之中。”
“如皇兒所言,此事慎重,衆官都給孤回去好好想想,三日後再議。”
“是!”
……
下了朝,溫書時間,宮海道問顧幽林:“不知大皇子對此事如何看待。”
顧幽林思索片刻,“老師,學生以為是大堰想要挑撥我華嚴同東方的關系,所以才會冒充東方人行刺二弟。”
宮海道一捋長胡,“恐怕沒那麼簡單。”
顧幽林躬身一行禮:“請老師賜教。”
“常言道,借刀會殺人于無形之中,殿下要學着看事不要隻看表面。”
宮海道拿起筆,在紙上淺淺一畫。
“我華嚴位于東部,與北部東方,西南大堰三足鼎立,邊界也多臨小國。西南大堰雖野蠻豪橫,常欺我邊界百姓,卻還沒有那個向我們宣戰的膽量。以前衰落的東方近幾年倒是發展迅速,吞并了周遭幾個小國……大皇子看這張地圖。”
顧幽林恍然大悟:“東方與華嚴接壤的地方變得越來越多,所以老師的意思是說……背後操控之人就是想打破三足局面,攪混這潭水。”
“大皇子很聰明。”宮海道放下筆,“首先,謀劃這件事的人一定十分明了上皇的野心。換句話說,大堰多次騷擾華嚴邊境,此番無論刺殺太子的人是誰,上皇都想要借機向大堰施壓。”
“況且看上皇态度,‘死人永遠最誠實’,也就表明上皇的決心之堅決。畢竟長幼有序,左右大皇子才是長子。”
“大皇子征西北勝利班師回朝,朝中對大皇子的呼聲也高。加之上皇早已準許太子太傅告老還鄉。”
宮海道語重心長總結:“太子癡傻,終究隻是個空殼,無法繼承大統。上皇連太子太傅都請回家中,這中間便是對大皇子的考驗。大皇子要沉住氣,要抓住機會,也莫要急于求成。”
顧幽林行禮,“老師,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二弟既為太子,将來繼承大統,學生便竭盡全力輔佐他……學生征西北也不過是為了邊境和平,百姓安居樂業,替父皇解憂。學生從未想過逾越代替。再說老師也說長幼尊卑,學生左不過也是庶子……”
“大皇子!”
顧幽林此話一出,宮海道“騰”地一下站起來,胡子都在發抖,“帝王之座上從來沒有兄友弟恭,大皇子這樣想,其他皇子也會這樣想嗎?”
“三皇子,四皇子,八皇子,哪個皇子沒有坐上王位的心?不過是還沒有大皇子這樣的機會。”
“老臣說句不中聽的話,若是大皇子不趁機抓住這個機會除掉其他人,日後被其他人抓住機會,那被除掉的便是大皇子。”
“老臣為了大皇子殚精竭慮,冒着聖怒的大不韪替大皇子拉攏人心。”
“就算大皇子不為自己和老臣着想,也該替自己的母妃想想。舒貴妃為了大皇子和五公主被中宮壓了這麼多年,受了多少委屈。如今局勢将要順風,大皇子非要放棄,眼睜睜看着舒貴妃繼續受苦?”
顧幽林想到表面恭順是賢妻良母的典範,實則唱着紅臉挖牆腳欺壓舒貴妃的中宮,胸腔裡便擠滿了怒火。
他趕忙扶宮海道坐下,替宮海道斟了一杯茶。
“老師息怒,是學生不對。”
“學生謹遵老師的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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