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了,心裡無比的恐慌,一直用手緊緊握着爺爺的手,推着他的身體叫:“爺爺,我家來了,爺爺,我家來了你醒醒别睡了,我去給你做早飯了,爺爺你别睡啊!”這種恐慌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該往何處去,它就一直盤繞在葉爾心裡,越繞越濃,越繞越密,最後就像纖細堅韌的絲,緊緊緊緊地纏住她,勒的她疼勒的她血肉模糊,仿佛要将她的心給切斷了,切成無數個碎片,一片一片撕得粉碎,疼的她那顆心仿佛就不是她的了,仿佛離開了她的身體,又仿佛是她的靈魂離開了她的身體,感受不到任何的知覺,聽不到,看不到,聞不到,最後失去了痛覺。她一直用力推,一直推,可爺爺就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她急了,小時候她常常跟爺爺玩這個遊戲,爺爺裝作睡着了,她一推,爺爺就笑呵呵地起來對她扮鬼臉說:“哎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小葉爾便高興地咯咯直笑。“爺爺你起來啊!”她拉着葉老頭的手,拽着他起身,臉上蓋着的一沓厚厚的黃色紙差點掉下來。四周的人趕緊拉住她,“别讓她拽啊,趕緊拉住她,這哪能拽啊!”葉爾着急地看着四周的叔叔伯伯嬸嬸:“爺爺躺在這裡不舒服,爺爺最喜歡坐後門的搖椅了,我扶爺爺到後門去!”有人見她回來,早早就大聲地喊道:“李奶奶,二子回來了,二子回來了唻!”李老太聽到叫聲哭着從房間裡跑了出來,見到她就狠狠一巴掌扇了過去,接着揪住她的頭發握着拳頭劈頭蓋臉地就朝她的臉她的頭砸了下來,口中哭喊着:“你不孝!你不孝啊!你爺爺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去看你呀,你怎麼丢下你爺爺一個人走啦?他最疼愛的就是你啊,你這個沒良心啊,他死前喊的都是你名字啊,就怕你受一點委屈又怕你将來找不到好婆家啊,天天念叨的就是你啊你這個不孝的東西啊,怎麼就扔下你爺爺一個跑啦!”她一邊哭一邊捶打,不斷地搖着葉爾的身體,手中揪出來一撮一撮的頭發。所有人都阻攔不及,沒想到李奶奶會突然從房間裡跑出來打她。葉爾就像個死人一樣被李老太捶打着一點都不知道反抗,仿佛被打的那個人不是她,也仿佛不知道痛一般,眼睛隻呆愣地看着爺爺,像是在等爺爺起來,每次奶奶打她,爺爺都會攔在她身前,不讓奶奶打她。可是爺爺一動不動,不論李老太怎麼捶打她,頭發揪下一撮又一撮,爺爺依然像沒有聽見一樣,安靜地躺在那裡。衆人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直到反應過來後連忙過來拉扯,李言連忙勸着李老太,企圖将她的手掰開,扶到一邊去,也知道李老太剛失去老伴傷心過度。旁邊的鄰居都拉着勸着,叫李奶奶節哀順變,說:“小孩子不懂事,也不知道爺爺說沒就沒了,現在保重身體要緊,别哭壞了身體什麼的。接着說這孩子确實不懂事什麼的,怎麼能丢下爺爺一個人自己跑出去玩呢?老毛蟲從小最喜歡的就是她了,捧在手裡怕摔着含在口裡怕化了,從小就騎在爺爺頭上長大的。”也有人說,“是啊,我看就該打,你看爺爺去了,她連一滴眼淚都沒有,你沒看到她爸爸哦,那是真哭,哭的傷心哦,唉,從小最孝順的就是昭平了,還有那大孫女和小孫子,一回來就在爺爺跟前哭,哪個不是哭的像淚人似的,就這老毛蟲最疼的二子,一滴眼淚都沒有哦,真是想不到啊!還是個大學生咧,我看書都念到狗肚子裡去了!疼她有什麼用啊,老毛蟲一點福氣都沒享到!”這些事這些人這些話仿佛都與葉爾無關,她就那麼傻呆呆地看着爺爺,直到混亂中被李奶奶一拳擊中頭部,因為送推之力一下子摔在地上,李言接之不及,眼睜睜看她腦袋和水泥地之間發出咚一聲巨響,一時間又是心疼又是焦急,她還發着高燒呢。她隻覺得腦袋裡仿佛有一個地雷炸開了似的,暈暈乎乎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她睜大了眼睛想看清楚爺爺,手握在爺爺手上。爺爺說,她是爺爺的貼身小棉襖,爺爺現在這麼冷,她就用自己的手來溫暖爺爺,爺爺就不冷了。她看着爺爺,嘴角輕輕上揚,開心地笑着,眼前終于從一片白霧轉化為黑霧,爺爺的影像在腦中越來越淡,越來越淡,淡到後來就和黑霧融在了一起。李老太被衆人拉開坐在正堂的椅子上依然在撕心裂肺的哭,一遍一遍地喊着:“你怎麼不去死啊!你死了我們都幹淨了,你幹嘛要害你爺爺啊!老頭子!”很多人都被李老太哭的心酸,知道葉老頭坐了十多個小時的火車去看孫女,孫女卻追着别人把爺爺一個人丢下,一時間對葉爾的責怪都達到頂點。見她還在那趴着,都口氣不善地兇道:“還在那趴着,還不快起來,你爺爺要收棺了!”說完伸手就過去拉她,拉着她往旁邊一甩,被李言接住。這些人都是村裡長輩,李言作為小輩不好喝斥,隻皺着眉沉聲道:“她還發着高燒,你動作輕點。”那人剛好諷刺,待看到葉爾的臉色吓了一大跳,之間她雙目緊閉,面色青白,整個人已經燒的不醒人事。吓得他趕緊對李老太喊:“四姐四姐,别哭喽,快來看看你家二子是怎麼回事?剛剛個是打重喽,現在怎麼一動不動,我看是不是打到哪裡昏過去喽?”“讓她死,她死了才好哦,我養這個不孝的丫頭幹什麼哦,她爺爺死了她都不在身邊我還要她幹什麼哦,養她什麼用啊!”李老太坐在正堂椅子上拍着大腿哭嚎,李爸看到女兒這樣吓了一大跳,連忙跑過來看,一摸她額頭:“我地個天唻,這頭燙的都能燒死人了,快快快,趕快給我擡進房裡去,趕緊去喊醫生!”“是不是沖撞到了?”“真是邪門咧,是不是她爺爺不高興她不孝找她來咧!”有鄰居的三姑六婆這樣猜測。村中有名望的長輩一看她手背上挂鹽水時尚未撕去的白色膠布,心疼地說:“你們一個個嘴巴啊,就沒一句好聽的,這孩子恐怕是生了病從醫院裡趕回來地,這手上針眼和膠布還是新鮮的,你看這上面血,估計也是她着急之下拽地,手拽成這樣流了這麼多血都不曉得疼,你們看看她的手,血還沒結痂呢,發燒燒成這樣你們都不曉得心疼,還在這裡說風涼話,這孩子從小多可憐你們都不曉得啊!”旁人一看,果真如此,也都不說風涼話了,一個個的都說:“也是,從小就這丫頭孝(孝:農村對孝順的簡稱),買給老毛蟲地補品挺他講都是用她獎學金買地,老毛蟲天天在我們耳邊講!”“行了行了行了,都别講了,趕緊到徐村把劍鋒(醫生的名字)叫來,别燒的哪裡怎麼樣了就不好了!”村裡德高望重的老人又說。衆人應是,李爸摸着她的額頭,着急地對李奇喊,“奇奇,快,快去徐村将徐醫生叫來,跑快點!”李奇看着二姐那樣也有些害怕,二話不說,連忙跑出去喊一聲。葉爾是連夜趕回來的,此時天已經墨黑墨黑的,農村裡的馬路都沒有路燈,除了李家村頭老李家燈都是亮的之外,周圍還是昏暗的一片。李村到徐村也不過沒一會兒,劍鋒老醫生便被李奇給請來。劍鋒老醫生也六七十歲了,衣缽都傳給了他的兒子。他上前摸了摸她的頭,啧了下嘴:“怎麼這麼燙啊?這别把人給燒傻了!”然後趕緊從醫藥箱裡掏出注射器和一些藥瓶,将針頭放在鋁制的金屬盒裡交給李爸說:“快用頂開的開水把它燙一燙!”然後手腳利落裡用醫用小剪刀從一個透明的大玻璃瓶夾出一塊棉花絮,對着葉爾的額頭擦拭起來。擦完臉,又叫其他人都出去,對李媽媽說:“把她衣服都解開,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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