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通聽聞自己被王妃召見,心裡雖有些疑惑,但是腳步卻不慢,一路疾行到門外,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才揚聲道:&ldo;小的木通求見。&rdo;&ldo;進來吧。&rdo;木通從這聲音裡聽不出息怒,埋頭便走了進去,等行完禮才發現王妃手邊的那件袍子,心裡咯噔一下,王妃這是知道了?眼見木通變了臉色,華夕菀也不擺什麼王妃的譜兒,讓他起身回話:&ldo;我瞧着王爺袖擺處開了線,王爺的衣服向來有陣線上的人打理,定不會出現這種失誤,所以我料想可能有人在外沖撞了王爺,想了很久,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就召你來問問。你昨天跟在王爺身後伺候,可知道是怎麼一回事?&rdo;木通能說什麼,說自己不知道,那就是自己這個奴才不稱職。好在這事也不是沒法說的,他略一思索,便把事情原原本本說清楚了。&ldo;昨日從宮裡出來,王爺本想去某個鋪子取件東西,誰知走到半路上,竟有位小娘子的籃子勾壞了王爺袖角,&rdo;木通見王妃神情如常,便又接着道,&ldo;這位小娘子的針線鋪子就在旁邊,就用針線縫補了一二。&rdo;這話說得雖是實話,卻也省略了該省略的,比如說這位小娘子面如嬌花,身如扶柳,聲如黃莺。又比如說,小娘子躬身替王爺縫補袖子時,無意間透露出她是個喪夫的寡婦。木通雖是個太監,也不得不承認那個小娘子是個難得的尤物,偏偏她身上還找不到半分豔色。華夕菀聽完後點了點頭,把衣服交給白夏道:&ldo;把衣服收起來吧,王爺為人雖然儉省,但是這縫補之物,還是不要讓王爺上身了。&rdo;&ldo;是,&rdo;白夏屈膝,接過外袍看了眼躬身站着的木通,轉身出了門。木通額頭冒出細汗,身為奴才,他沒法跟王妃說,這個小娘子形迹可疑,可是這麼站在這,頂着王妃的注視也挺吓人。&ldo;雖是她劃破王爺的袖袍,不過也隻是無意,更何況她還替王爺縫補好袖袍,&rdo;華夕菀從軟榻上站起來,扶着橙秋的手走到木通跟前,&ldo;不如你替我拿二十兩銀子給這位女子,畢竟年紀輕輕的女子喪夫獨居也是不易。&rdo;接過紅纓送來的二十兩銀子,木通領命退下,出了院子後才松口氣,看着手裡白花花的二十兩銀子,他朝地下看了一眼。拿着銀子來到昏暗的密室,木通看了眼四周,問道:&ldo;昨兒晚上送來的那個女人招了沒有?&rdo;&ldo;回木總管,人已經招了,&rdo;一個穿着褐色短打的男人把一張口供遞過來,&ldo;這個女人竟是盛郡王府派來的。&rdo;木通擺擺手,沒有去接那張口供:&ldo;人還活着麼?&rdo;&ldo;這可不巧,剛剛沒了氣兒,這……&rdo;男人有些驚慌,昨天王爺還下命令說隻要能撬開那個女人的嘴,就生死不論,現在木公公問人活着沒,難不成是王爺改了主意?可這人都沒了,他拿什麼給?&ldo;沒事,我就是來問問,&rdo;木通把銀子扔給男人,&ldo;這些銀子拿去,給女人找口薄棺葬了,這是王妃的恩典。&rdo;這些銀子那個小寡婦是用不上了,不如買些香蠟紙錢,讓她下面有些錢花,争取下輩子投胎做人長些眼睛。&ldo;小的記下了,請木總管放心,小的一定辦好這事。&rdo;男人笑眯眯的接過銀子,聽到王妃二字時,神情鄭重了些。木通擺了擺手,也不想待在這昏暗的屋子裡,出來後才長舒一口氣。這女人也算倒黴,用這種手段來接近王爺,當年老王爺的那些妾侍也玩過這些手段,王爺能對這種女人有好感麼?更别提王爺性子多疑,這一查就查出盛郡王府,這女人能活下來才奇怪。盛郡王有野心他是知道,隻是沒有想到對方竟然玩這種手段,和太子讓人玩的那些手段也沒什麼差别,隻是前者隐晦,後者太過明顯而已。要真比起來,誰也不比誰高貴,就連他們家王爺也是玩過一些手段的。所以權勢這東西就是誘人,誰在乎得到前用了什麼手段呢,最重要的就是誰得到了最後的勝利果實。衣袍事件就這麼輕輕拿起又放下了,晏晉丘下朝後,華夕菀沒有跟他提這件事,他也沒有問起。兩人一起用過午膳,然後換上赴宮宴的衣服,乘上王府的馬車朝宮中趕去。親王與親王妃正經出門,就有符合他們身份規格的依仗,所以兩人乘坐的馬車從街道經過時,道路兩旁的老百姓都紛紛避讓開來。掀起車窗簾子一角,看着四散開來的百姓,華夕菀有些恍然的想,大概這就是權利的誘惑力了,衆人恭謹退讓,而自己卻仍舊高座中央。一路上也有别的人家車駕路過,但是見到他們出現後,都紛紛避讓開來,擺出了恭敬的架勢。華夕菀突然想起成婚前,她在此處避讓過端和公主的車駕:&ldo;我記得成婚前的一個多月左右,曾在此處避讓過端和公主的車駕。聽聞那時端和公主與其他女眷們踏馬觀春回來,隻可惜我坐在車裡,看不到外面是什麼樣子。&rdo;&ldo;明年我帶你去,&rdo;晏晉丘道,&ldo;京郊外有個馬場,景緻也不錯。&rdo;華夕菀想着騎馬會磨大腿,于是搖了搖頭:&ldo;我就想想而已,還是算了吧。&rdo;這種人不想動,心已飛遠的毛病,還有個通俗的名稱,叫懶病。她估計自己這輩子是沒痊愈的希望了。馬車進宮後,兩人便下了馬車,步行到太後的福壽宮,把備好的禮物送給太後,就陪着老人聊起天來。鑒于太後是個顔控,所以每次晏晉丘與華夕菀出現,她都格外的高興,每次必須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兩人上下打量一番,确定容貌水平沒有下滑後,才心滿意足的招呼兩人喝茶吃點心。三人聊了一會兒後,盛郡王夫婦也來了,一番客套後,才又各自坐下。不知道是不是華夕菀的錯覺,她總覺得侯氏的面色有些不對勁,猶豫一番後,才開口道:&ldo;堂嫂面色似乎有些蒼白,可是身子不适?&rdo;&ldo;多謝堂弟妹關心,&rdo;侯氏笑得格外甜蜜,用手絹掩着嘴角道,&ldo;最近胃口不太好,所以用得小了些,今日太醫來把脈,說是讓我少費神,隻安心養胎便是。&rdo;&ldo;原來是有喜了,這可是大好事,恭喜恭喜,&rdo;華夕菀面上的笑意頓時明顯了幾分,随即笑道,&ldo;堂嫂這可不厚道,這種天大的好事,竟也不告訴我們一聲。&rdo;&ldo;原是想着讓人來告訴大家的,隻是想到下午要入宮,就幹脆等進宮後親口告訴大家,也算是我們一番誠意。&rdo;侯氏眼角眉梢都是喜意,眼底滿是柔和之意。華夕菀見她這個樣子,知道她是在期盼這個孩子的到來,原本心裡那點怪異之處,也就放下了。侯氏隻比她大幾個月,現在不過剛剛十七歲,肚子就已經懷了一個,不知生産的時候,會不會遭些苦頭。&ldo;有孩子好,有孩子好,&rdo;太後笑得囑咐了幾句,讓侯氏平日多加小心。不過因為太後膝下沒有孩子,所以她說的時候,就格外的謹慎。&ldo;說來,你們兩個成婚也有好幾個月了吧,不知什麼時候傳喜信呢?&rdo;太後高興過後,就把問題扔到了華夕菀與晏晉丘的面前。這種問題華夕菀不知該怎麼說才好,倒是晏晉丘接過話道:&ldo;皇祖母,王妃她年輕尚小,我倒是想等到她十八歲以後再考慮要孩子,這樣對她身子也有好處。&rdo;太後聞言點了點頭:&ldo;你考慮得很周全,這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腳踩在生門,一腳踩在死門,多注意些也好。&rdo;她算了一下華夕菀現在的年齡,有些遺憾道,&ldo;雖說等個兩年時間有些長,不過這樣更穩妥些,倒也挺好。&rdo;華夕菀有些無語的看了眼晏晉丘與太後,在盛郡王妃懷孕當頭,說這個話是不是略不厚道?想到這,她特意看了晏伯益一眼,發現他神情如常,仿佛懷孕的不是自家老婆似的。華夕菀摸了摸鼻子,嫁給這種男人可真是愁人,這種表現實在太欠扁了。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甯願大大的手榴彈=3=感謝悠悠軒、淺夏兩位大大的地雷=3=晚安~43、秀恩愛侯氏仿佛對太後說得話沒有在意,反而笑着道:&ldo;皇祖母,我看以顯王爺對顯王妃的愛重,隻怕是舍不得她受半點苦的。&rdo;&ldo;這樣好,這樣好,&rdo;太後笑眯眯的看向晏晉丘,&ldo;女人一輩子不就圖過個好日子,為人夫君者多疼愛一點,也是對的。&rdo;侯氏垂下眼睑,笑容依舊:&ldo;皇祖母說的是。&rdo;華夕菀看了看侯氏,又看了眼笑得滿臉褶子的太後,學習到了一個新技能,那就是以不變應萬變,任你千般手段,我自巋然不動,實在是上策。她覺得自己需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太後這種千年老狐狸的手段,她至今還捉摸不透,這位經常不按理出牌,有時候還會來個突然襲擊,讓人防不勝防。隻希望這位對晏晉丘的喜愛是真的,不然她什麼時候被坑一把,恐怕連怎麼被的坑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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