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手拿起竹刀,嚓地一切,切下巴掌大小的一方,放入木盤。“說來簡單,但想做得好,每一步都要做到極緻。好比這塊,為何好?”修長的手指一翻,指尖多了一枚針,舉到一尺高的地方松開,銀針墜落,穩穩地插入了豆腐中。“晶白細嫩,遇針不碎。”竹刀如風,每一下、每一頓、都極具韻味。不一會兒,便将豆腐雕成了一朵白玉蓮花。雙手未停,翻攪着另一隻小碗,将一朵真正的荷花搗碎,澆入蜂蜜,混成粉色後,将汁澆在豆腐蓮花花瓣的尖尖上。如此一來,豆腐蓮花上也泛呈出了逼真的漸粉色。再取來幾片荷葉,剪入盤中。将剩餘的荷花蜂蜜燒熱,加入綠豆粉,捏了一隻蜻蜓出來。最後,把糖泥蜻蜓小心翼翼地放到豆腐荷花上。一盤“蜻蜓落荷”便栩栩如生地呈展在了木盤中。手的主人再次洗淨了手,用絲絹擦幹,将木盤托起,走向一旁的軟塌。榻上閉目盤膝坐着個眉發皆白身形枯瘦的老和尚,還有一位年約四旬風姿猶存的道姑。道姑用滿是欣慰的眼神看着那盤佳肴,躬身對老和尚道:“小徒拙計,獻醜了。恭請無牙大師品評。”老和尚這才睜開眼睛——看見做菜的女子對他盈盈一笑。清雅絕倫的白玉豆腐蓮花,在她的笑靥下也黯然失色。無牙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伸手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豆腐放入口中。中年道姑忍不住問道:“敢問大師,可行?”無牙慢慢地咽下那口豆腐,再擡眼看做菜的女子時,便多了許多情緒:“這盤豆腐,得形、色、香、味。卻不得魂。”女子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這樣的素齋,招待尋常人無妨,想獻給鶴公,卻是不夠。”無牙大師說着輕輕咳嗽了起來,攏了攏身上的袈裟,歎聲道,“罷了,還是老衲自己來吧。”女子直勾勾地盯着他,語音有些不甘:“請問大師,何為魂?”“素齋之魂,是‘淨’。心不淨之人,做不好心食。”“大師由何看出我心不淨?”無牙的眼神充滿悲憫,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件打碎了的絕世瓷器,片刻後,一笑,垂下眼皮不再說話。女子卻似大悸,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将整盤豆腐啪地回扣在托盤上,竟是生生地毀去了。中年道姑驚道:“秋姜,不得無禮!”秋姜盯着無牙,她笑起來時眉眼靈動,尺璧寸珠,光華奪目。但一旦不笑,其貌不揚,更有股死氣沉沉之氣,宛如一具雕工拙劣的木偶。“我再去練。”她木然地說,然後轉身離去。下一刻,秋姜走出廚房,山風吹過來,吹起她的月白僧衣和長發,宛若流風回雪。門外被綁着的小和尚,看見她卻如看見鬼魅,嘶聲道:“你、你把我師父怎麼了?你這妖女,快放了我師父!我師父是得道高僧,你如此不敬神佛,是會遭報應的!”秋姜沖他一笑,用手中的竹刀敲了敲他的光頭:“想救你師父?就得聽我的。”小和尚含淚悲憤:“小僧誓死不從!”“那我切了老和尚的手,讓所謂的天下台平康花團錦簇的風姿,看在小和尚眼中,便是活生生的摩登伽女,念着先梵天咒準備去迷惑阿難。“阿彌陀佛,造孽啊!”六月初一,風和日麗。每年的這一天,風小雅都會前往藍亭山緣木寺參佛。這位名動燕國的鶴公,大概是天生重疾,看破生死,因此一方面放蕩風流,娶了十個老婆,極盡享樂之事,另一方面卻又推崇修身養性,結交了不少高僧雅士。藍亭山上有兩座廟宇,一寺一庵,都名緣木,分别招待男客女客。地處京郊,達官貴人富商文士總去踏青,久而久之,自成風景。山下有一間酒廬,名叫“歸來兮”。店主是一對夫婦,姓秋。有路人問:“你們明知山上是寺廟,過往行人大多是去燒香的,見菩薩時要誠心誠意,怎麼可能停下來喝酒呢?”秋氏夫婦笑笑,答:“正是因為此地方圓十裡無酒無肉。故而賣酒。賣茶的已太多了。”别說,還真是如此。一開始大家都不去,慢慢地,酒廬的生意就好起來了,到得最後,把鄰邊所有的茶鋪也給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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