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太醫聽到傳召的時候恰好還在太醫院裡沒回去,同在宮城裡,也沒傳攆,一路小跑着去。
早該待在家裡含饴弄孫的老人家腿腳利索健步如飛,竟然趕在陸明前頭到了寝宮前。
寝宮的大門是打開着的,汪太醫遠遠聽到陸總管在身後喊着讓快進去,便不疑有他一腳邁了過去。
可剛一進門看到從裡頭露出半邊身的人,他就想把那隻腳往回縮。
他不怕給皇帝陛下看病。
可他怕有溫丞相在邊上“督工”的情況下給皇上看病。
汪太醫心裡就跟挂了二兩秤砣似的,走兩步那鐵砣子就得拽着自己的心肝脾肺腎往下墜,他如履薄冰地行完禮,如履薄冰地坐下去搭皇上的脈。
摸了二三回才摸到脈象。
溫謹言見這位老太醫搭着宇文曜把脈的時候,那姿勢看起來就好像他手底下撚的不是皇帝陛下的手腕,而是一隻紮手的刺猬,登時不放心地皺起眉:“汪太醫,您摸得到脈了嗎?”
汪太醫的手差點往回縮,半路硬是被自己按住,頭也不敢擡,搗蒜似的點着:“摸到了,摸到了。”
宇文曜:“......”
廢話,摸不到脈,他不就死了嗎。
不過平心而論,溫謹言那兩片薄唇緊緊抿在一起的時候,确實是給人一種下一刻就要吐露出刻薄言語的錯覺。
汪太醫又是有黑曆史在他手上的。
老太醫行醫多年,手底下大大小小的猢狲養成名醫的不在少數,這輩子寥寥可數的幾次黑曆史還偏偏有一次是在溫大丞相這種說一不二的人面前現的醜,着實是刻骨銘心。
也難怪他“觸景生情”,跟耗子見了貓似的。
放在其他時候,宇文曜說不定還會尊老愛幼的打個圓場,可如今他實在“自身難保”,隻好假裝自己是個卧床不起的重症病患,眨着眼專心數着床帳頂上的流蘇有多少根。
汪太醫頂着溫丞相紮了自己一身的目光診完脈,又斟詞酌句地問了幾句病症,這才懷着奔赴刑場的悲壯心情起身。
來的路上還能一步邁兩個台階的人,起身的時候還扶了一把膝蓋才站穩。
陸明在一旁滿臉跟看稀奇物件似的:沒想到這年頭連老太醫都開始學會兩幅面孔示人了。
溫謹言眉頭半點沒松開,伸手去扶了他一把。
汪太醫忙道:“卑職惶恐。”
溫謹言不發一言,掃了他一眼,松開手:“皇上病情如何?”
汪太醫這次有前車可鑒,把脈的時候也已經再三确認,言之鑿鑿的回答:“陛下脈象有些凝滞,是神思郁結的表現,加上進來政務繁重,休息地少了,五行俱損,又适逢昨夜溫度驟降,這才發了熱症,請陛下和溫相放心,這隻是普通的熱症,沒什麼大礙,吃幾貼藥,睡一覺發身汗就好了。”
溫謹言剛舒展到一半的眉頭在聽到“沒什麼大礙”這五個字的時候一下又糾結在了一起。
總覺得他不說這五個字還好,一說就準有些什麼後續的麻煩......
溫謹言如臨大敵的眉眼冷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半天不出聲,弄得老太醫太緊張,誠惶誠恐的弓着身站在床邊。
畫面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宇文曜見狀隻好不再裝聾作啞:“陸明,你随汪太醫拿藥去吧。”
汪太醫正被這無形的壓迫壓得滿頭細汗,一聽連忙謝恩,藥箱都差點落下。
溫謹言也被他這一聲叫回了神,想到汪太醫說陛下近日來休息不夠,看了看時辰,也準備先行退下了:“那微臣......”
話剛起頭,那逃也似的轉眼到了門口的汪太醫忽地想到還有醫囑,腳下打了個轉,回到裡間頭一低:“請陛下和溫相恕罪,老臣年紀大了容易忘事,方才有句話忘了說,陛下此番熱症雖無大礙,但郁結傷身,時間久了輕易能動搖根本,皇上此前一場大病已有損耗,長此以往恐易積郁成疾,微臣才疏學淺,太醫院的藥能治熱症,卻治不了心病,還望陛下務必保重龍體。”
宇文曜有意無意地看了側身而立的溫謹言一眼。
溫謹言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咬了咬牙:這老太醫,上輩子怕不是隻淨說糟心話的烏鴉來的。
汪太醫還沒說完,花裡胡哨地說了一堆“皇上乃是國之柱石”之類的廢話,最後又想起了一句:“皇上今夜用藥之後興許會覺得心浮氣躁,出汗厲害是正常的,但請務必注意保暖,萬不可再着涼。”
這前後的的話怎麼聽都覺得有些跳躍,讓人不禁懷疑他是說到一半忘了還有半句醫囑,才東拉西扯地拖延時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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