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因為前面哭累了,還是手刃了仇人之後心情平靜了一些,杜陽雖然還是抽抽噎噎,雖然這個年紀的孩子邏輯性沒有那麼強,卻到底算是口齒清晰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他說得斷斷續續,宇文曜和溫謹言聽得磕磕絆絆,盡管有些吃力,最後也總算是把前因後果理出了個大概來。
聽完他所能想起來的所有事,宇文曜強壓下滿腔的憤懑,讓人把杜陽帶下去安頓好,等孩子離開,屋内的兩人依然相對無言。
杜陽的話裡隻有一小部分的細節,卻也是最重要的那部分——人面獸心的李縣令為了某種理由将所有人聚集在廣場上,在“赈災”的粥米裡下毒,一舉毒害了全縣的百姓。
可再往深了想,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又是怎樣等聚集所有人,他卻并不知道。
僅僅如此,他們已經無法想象一個半大孩子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親人、玩伴是什麼感覺。
更可笑的是,他們一開始都以為是山匪,亦或者是被引入至此的那些西洋兵......
可結果呢?
沒有外敵,不是山匪,這滿城的百姓,居然是盡數死在自己的地方父母官手上。
宇文曜越想越覺得這事太匪夷所思。
到底是自己對于人性的認知太過樂觀,還是大耀的現狀實在太令人憂慮?
他的手放在桌上,攥着的茶杯已經無意識捏碎,直到瓷片紮進手心,他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疼。
溫謹言聽到聲音也才回過神似的,重重歎了口郁氣,把燭光拿近了一些,沉默着抓過他的手,用桌上燒開已經冷卻的水清了一遍血迹,燒熱了匕首後一片片把瓷片挑出,撒上金瘡藥,才一邊包紮,一邊開口:“杜陽說得還是太含糊了,他隻是個孩子,經曆了這麼大的事,遭受了打擊,恐怕記得的也不多,不過關鍵信息已經有了,足夠作為引子。”
宇文曜知道他的意思,點了點頭:“你去問吧。”
溫謹言替他包紮好,托着他的手小心放回桌面,輕聲應道:“好。”
他說完起身要走,卻被宇文曜拉住了,一回頭,就看那人垂着眼,燭光打在他眼睫上,在他原本深邃的眼下打上了一片陰影,顯得這平日裡不是纨绔便是張揚的男人看起來莫名地疲憊,心裡一角的柔軟被無意勾起,溫謹言連說話的語氣都柔和了一些:“怎麼了?”
宇文曜按了按眉心,撐了下桌子起身:“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
溫謹言想勸,張了張嘴,到底是改了口:“好。”
李家的遺孀中有一妾室原本是土生土長的闵梁人,那些死去的百姓裡有她的家人,從小玩到大的發小,心裡早埋了巨大的愧疚,于是溫謹言剛一說出“李縣令已經死了”,以及“我們有證人指證就是他毒害了全縣上下幾千口人”這兩條定論後,口子便輕易被撬開了。
年關之後,大雪淹沒了整個山區。
上山的路都被大雪封了,水面也結了厚厚的一層冰,靠山吃山的百姓們無法可想,家家戶戶隻能把家裡所有能吃的都拿出來,摳摳巴巴地指着這些屯糧勉強度日。
後來一個月兩個月地過,大家都覺得再這麼下去長久不了,再看看一開始還有人找縣令求助,可是過了這麼久都沒見有動靜,便更覺得心寒了。
有膽子大的鬧到縣衙,李縣令就說朝廷撥付下來的錢糧在半路被山匪劫了去了,已經在上報朝廷,還要大家再等等。
但年輕體壯的人等得住,體弱的老人孩子卻都等不住了,眼看着縣令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敷衍他們,終于有人等不了了,就提出來去大夥結伴去鄰縣尋求幫助,就算真的遇上了山匪,也比在這裡活活餓死來的強。
可是七八天過去了,出去的人一個都沒回來。
後來李縣令把那些人的屍體送回了各自的家裡,說是這些人出城的時候被山匪在半路殺害了。
這事一出,百姓的心更慌了,可在他們眼裡,毫無作為的李縣令卻變成了一個好人。
這些老百姓哪裡能想得到這種人面獸心的家夥在背地裡都幹了什麼好事?他們隻知道如果不是這位李縣令,他們的家裡人都要曝屍荒野無人收屍。
可心裡感恩是一回事,該餓肚子的時候,還是會餓。縣城邊上能刨的樹根都刨幹淨了,朝廷的撥付的東西還是沒到。
隻不過這回再也沒人覺得是李縣令的責任了,所有人都在罵山匪,有人提議大家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想活着,就要去剿匪,于是挑了一個讀過書的人,給大家制定了一個計劃,然後這人就帶着這個計劃連夜去敲李縣令家的門。
結果這一去,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李縣令家的院牆很高。
隻可惜再高的牆,也有透風的一天。
那人鬥志昂揚地出去,罵罵咧咧地回來,告訴所有人,李縣令在騙大家,那狗官私吞了朝廷撥付錢糧,還勾結了山匪,就為了不讓消息走漏出去,營造出闵梁縣的災情已經平複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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