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衡又叫了兩個人,到底一次把書搬回去了。鄭以宣最後進的屋,她抱了好幾捆筆往講台上一放,拍了拍手說:“大家看看有沒有自己的,自己認領吧。”全班同學呼啦一下都沖到了講台尋找各自的物件。“哇,這個是我的,我還以為被我媽扔了呢。”“這個是我的,都丢了兩周了。”“我的寶貝啊,終于找到了,絕版買都買不到。”“這不是我的筆嗎?”……大家紛紛把自己的書本認領回去了,隻有少數幾本孤零零的放在講桌上,因為被撕了封面,裡邊又沒有筆迹,大家不太好認。韓青惜找到了自己的書,最先走到鄭以宣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說道:“對不起啊,之前我瞎懷疑,你别往心裡去。”鄭以宣怔了一下,有點突然,幫同學找書是一回事,主要的原因是自己被誣賴,另一個是和顧衡一樣的筆丢了,她心裡生氣所以今天一有機會她就跑去把這些書都拿了回來。反應了幾秒才說:“算了,反正都過去的事了,不怪你,”頓了下,“我想知道最開始懷疑我的是誰?”“你是聽誰說的?”謠言這種東西基本上都是亂傳的,讓他一下說清楚到底是誰開始的,他一時也想不起來了,倒是有别的同學過來說道:“我知道,就是楊嬌嬌傳出來的。”鄭以宣:“……”她怎麼沒感覺到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楊嬌嬌呢?想問問楊嬌嬌怎麼回事,卻發現她根本不在教室,去問其他人也沒人看見她去哪了。韓青惜有些擔心的說道:“不是她發現大家知道了她偷東西的事躲開了吧?”另有人說:“萬一偷偷走掉,或者想不開出了什麼事怎麼辦?”這麼一說鄭以宣也開始擔心起來,她看了眼顧衡,問道:“現在怎麼辦?”顧衡也沒經曆過這種事,一聽大家說到出事,難免有些慌亂,跟同學們說:“大家抓緊找找,先把人找到再說。”頓了下,他看了眼鄭以宣說:“我去找老師。”顧衡說完就走了,鄭以宣猶豫了一下不放心又追了出去,拉住顧衡說:“顧衡,你說她不會想不開出事吧?”萬一出個跳樓離家出走,失蹤什麼的怎麼辦?那不等于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顧衡抿了下嘴唇,有點超出控制,看着鄭以宣安慰說:“偷東西的事都能做出來,肯定出不了什麼事,你先跟王詩語去找找,”頓了下,他囑咐說,“有人問起,你就說我讓你去的,聽到沒?”“嗯?”鄭以宣怔愣的空隙顧衡已經走了,眼圈有些熱,不管什麼時候顧衡都擋在她前邊。有這樣一個時刻保護自己的男孩子,她這輩子還想什麼呢?趙雪生發動全班同學都出去找人了,鄭以宣和王詩語也一起出去找,這會都到了放學時間了,冬天黑的早,夜幕降臨已經看不太清楚路,好在還有路燈亮着。鄭以宣和王詩語沿着學校的大路有路燈的地方找,很快把整個學校找了一遍還沒看見人影,又去各個花壇操場背面等沒有燈光的地方找。鄭以宣心裡擔心,忍不住問:“你說她不會真想不開吧?”王詩語心裡也沒底:“不知道啊,應該不會吧。”這一晚上都沒找到楊嬌嬌,直到下了晚自習,眼看着學校就快關門也不能再找下去了,大家隻能各自回家。顧衡讓趙雪生把王詩語送回去,自己帶着鄭以宣回了家。鄭以宣現在都顧不上想别的了,隻是擔心楊嬌嬌的安全,“顧衡哥哥,你說萬一她想不開怎麼辦?”顧衡歎了口氣說:“那能怎麼辦,既然這麼在乎面子那就别偷東西啊!”鄭以宣心裡充滿了内疚:“可是我總覺得要不是我去把贓物找出來她就不會失蹤,總覺得怪我。”顧衡安慰她說:“沒準回家了,别想那麼多了。”就在這時,顧衡忽然接到了一條短信,是班主任發過來的,很短,隻有幾個字:人已經找到。顧衡把手機拿給鄭以宣看:“找到了,别再自責了。”鄭以宣看着手機屏幕好像不識字一樣,反反複複的看了好幾遍,等她确認是班主任發過來的終于舒了一口氣,“謝天謝地,終于找到了。”頓了下,她忍不住又問:“你說她這一晚上到底去哪了?”顧衡:“不清楚,明天到學校就知道了,你快點回去睡覺吧,明天還要早起上學。”“知道了,知道了,”人找到了,鄭以宣也不擔心了,看着顧衡傻笑,“隻要沒出事就好。”第二天上學并沒看見楊嬌嬌的身影,後來聽說她被勸退了。楊嬌嬌是趁着晚上放學的時間回班級收拾書本的。因為馬上就要考試的關系,鄭以宣現在每天晚上都留在學校上晚自習,她不想太早跟同學們擠打算等大家吃差不多再去食堂,所以正好看見楊嬌嬌。楊嬌嬌一直低頭收拾書本,鄭以宣看教室除了她和顧衡之外再無别人,猶豫了一會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麼?”“你家裡也不缺錢,之前給陸楊拿錢時也挺痛快的,為什麼做這樣的事?”楊嬌嬌收拾書本的動作停頓了幾秒,擡頭看着她,眼底很紅好像要哭的樣子,說道:“你以為我想偷嗎?”“可是我看到别人的東西就想拿,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怎麼辦?”她說完話拎上課本就走,鄭以宣追出去的時候她已經拐進樓梯裡不見了。這世上還有自己不想偷而偷東西的人嗎?16歲的鄭以宣不明白,也理解不了,心裡有些難過,忽然開始懷疑之前自己那麼做到底對不對了。顧衡走過來大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安撫的聲音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我們管不了,做好自己問心無愧就行了。”鄭以宣回頭看着他,默默的點了點頭。時光荏苒,轉眼就到了高三。最近鄭以宣的脾氣有些暴躁,高三第一次模拟考試考得不好,自信心受到特别嚴重的打擊,情緒也不高,整個人都怏怏不樂的樣子。她已經兩天沒跟顧衡說話了。周六下午,鄭以宣騎着小車子跟王詩語分别後一個人往家走,忽然聽見有人叫她,她知道是顧衡一直跟在身後。心情越發的煩躁起來,她鉚足了勁使勁登起了車子,就是不想讓顧衡追上她。“鄭以宣,你給我站住,你跑什麼?”顧衡粗着嗓子叫她,似乎也生氣了。鄭以宣停下車子回頭看着他,反問道:“我回家還不行了,你管我呢?”顧衡伸手拉住了她,商量的口吻說道:“你先把車子送回去,我在門口等你。”鄭以宣不耐煩的拒絕道:“我還要學習呢,不出來。”顧衡毫不留情的說道:“你别以為我不知道,這兩天你連作業都沒做,你敢說你晚上學習了?”鄭以宣低着腦袋不看他,小聲嘀咕道:“反正我跟你沒話說。”顧衡有些惱了,看着她問:“那你什麼意思?”“以後都不打算搭理我了是吧?”鄭以宣咬着嘴唇不說話,最後急了沖着他大聲喊:“我煩還不行嗎?”“你就不能給我兩天時間讓我清淨清淨?”顧衡:“……”眼睜睜的看着鄭以宣推着車子走了,他在後邊還能看見她一隻手不停的在臉上忙乎,肯定是哭了在擦眼淚。無比煩躁的踹了下車子,他到底怎麼做才能讓鄭以宣心情好點,不對他這麼仇視?鄭以宣推着車子回到家一直把自己關到卧室裡不肯出去。顧衡學習那麼好,她都已經拿出所有的努力去追趕他了,可還是差了一大截。不,不單單是一大截的事,是差的越來越大,她感覺自己永遠都追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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