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奎“啊”了一聲,手忙腳亂松開我:“少爺你哪裡受傷了?”擡頭看見我脖子,忽然驚叫一聲,吓得語聲都變了:“哪、哪個不長眼睛的,敢割少爺你這麼一大道口子!”我也吓了一跳,趕緊把脖子上的絲巾重新纏好,就知道圍個絲巾不靠譜,随便被阿奎扒拉一下就露出傷疤了!“别告訴我爹!”我吓唬他,“不然明兒叫我爹逼你做小倌!……”阿奎撇撇嘴:“老爺才不會逼我哩!我長得這麼粗手粗腳……老爺!”“叫老爺有什麼用,我……”我忽然心裡一跳,身子一僵,看着阿奎直勾勾望向我身後的視線。老爺……我爹?慢慢轉過頭,我哭喪着臉,蚊子般哼了一聲:“爹……”身後,那個長身玉立,面容豔麗無雙,卻又面無表情的男人可不就是我的老爹!定定地看着我,直盯得我渾身發毛,身上發抖,呃……眼眶還有點發熱……猛地撲了過去,我重重地挂在他身上,叫起來:“爹!爹……笑兒回來了!”雖然硬邦邦的,但是熟悉的氣息那麼溫暖,又好聞又清香。我貪戀地拿鼻子使勁嗅了嗅,把眼裡鼻子裡可疑的液體都蹭在了爹爹那整潔幹淨的衣衫上,才心虛地擡頭看着他。離得這麼近,看清了爹爹面無表情的臉,我才忽然一愣。爹爹的臉還是那麼漂亮,可是……他的眼角怎麼有了一根小皺紋了呢?我笨拙地擡手摸了摸爹的臉,心裡忽然酸痛得厲害,聲音慢慢哽咽了:“爹……爹爹。……對不起,對不起啦。”身子一顫,爹爹忽然大力一抖,我立刻咕噜噜地被抖落了下來,跌得有點痛。我趕緊自己爬起來,偷眼看看老爹從面無表情而憔悴的臉。“少爺!”吉墨在一邊跑過來想要扶我,卻被爹爹一聲冷冰冷的話吓得一哆嗦。“現在倒知道好好照顧少爺了?”爹爹俊美的臉好像玉面羅刹,“叫你侍候他,居然給我侍候地幾十天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吉墨你好大能耐啊!”吉墨“噗通”一聲飛快地跪在地上:“吉墨無能愚笨,請老爺重重責罰!”我吓了一跳,趕緊哀求:“爹,不要怪吉墨啦。是我突然要走,他假如跑回來通知您,可不就連跟在我身邊也做不到嗎?”“一直都是他跟着你貼身侍候的,連你想跑都不知道,還不該死!”我爹恨聲大怒,“把這個蠢奴才關到柴房去,餓死他算了!”“不要!”我大喊,滾爬着護在吉墨身邊,“要關就把我一起關起來吧!”爹爹大怒,手掌高高擡起來,好像就要往下落在我臉上,可是手一頓,終于沒有打下來,湊到我臉前端詳一下,牙齒咯吱響:“你的臉被誰打過!?”“當然是被壞人打的啊。”我委屈地看着他,“可是爹你還不是現在要打?”“那怎麼一樣?”爹爹厲聲道,“我打你是老子打兒子,别人算什麼東西!”“老爺……少爺他這些天吃了不少苦的。”吉墨低眉順眼,悲悲切切地在一邊及時道,“他不過好心想救人,卻沒想到誤落到金國人手裡,被誤會成奸細。不僅被金國人五花大綁着毆打,還拿刀架在少爺脖子上。……”我目瞪口呆看着吉墨悲悲戚戚的小臉,真是厲害!明明一句話也沒撒謊,可是偏偏就開脫了裴無離和嫣然姑娘,把禍事都推到了金國人身上。“金國人!?你們怎麼會卷入到這種事裡,瘋了嗎?”我爹面色又是驚怒,又是心疼,擡手拉開我脖子上的絲巾,咬牙:“什麼人幹的?!快點說!”吉墨瞥瞥我,聲音越發悲戚:“我當時沒跟在少爺身邊,隻是事後聽少爺說,他一想到金國的那個什麼二皇子,就渾身直打哆嗦。”汗……又是一句話也沒說謊,這下子連完顔烈也被撇清了,隻剩下那個我最讨厭的二皇子,他死定啦,哈哈哈!我心花怒放地連連沖着小書童抛去贊賞的眼光。爹爹伸手把我拉到身邊,緊皺眉頭查看着我脖子上的傷疤:“怎麼傷痕這麼深,當時流了不少血吧?……顧叔,快點把我房裡那瓶傷藥拿來,快點!”很快顧管家氣喘籲籲從裡面跑出來,手裡高舉着一個小玉盒:“老爺,拿來了拿來了!”我舒服地任由爹手指小心地沾了藥膏,塗抹着脖子,哼哼唧唧道:“還好啦,早就不怎麼疼了。……嗯,爹你手法好舒服哦。”阿奎在一邊紅了眼眶:“小少爺,下回可不能這麼亂跑了,老爺急得要死不說,你看看你自己,這都遭了些什麼罪啊!——在咱們斷袖樓裡養了十幾年都白白嫩嫩的,就連個蚊子包也沒留下。剛出去一個月不到,這倒好,帶了這麼大條海帶似的傷疤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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