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今晚這一次“聚會”的召集人,他向安倍晴明求得過許可,現在也應鄭重道别。安倍晴明審視橘友雅片刻,突然問了一個問題。“橘少将認為八葉和龍神神子的羁絆是什麼?”橘友雅微微一怔,在極短的時間内變換了幾次想法,最終還是選擇了按照真實的心意來說出答案。面對着這位大陰陽師,他總有種被看透的感覺,面對着這樣的人物說謊,實在是出乎意料的心理壓力很大啊。“晴明大人,我聽聞泰明大人成為八葉後能夠感覺到龍神神子的心情……原本就與神子認識的兩位少年很明顯地對神子更為關切依戀,就連永泉這樣出家的僧人也不由自主地關心着神子……在八葉之中,對神子心存愛慕之心的絕不在少數。我能否認為,這是龍神的安排,凡是八葉,就會被控制感情……因為隻要愛上神子,就會很自然地願意拼上一切去保護她……這樣一種可能令我每每想起都覺得背生寒意。”“……原來如此。”安倍晴明右手輕輕在幾上叩了幾下,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所以,橘少将刻意地回避着神子,也回避着任何對她産生好感的可能,是嗎?”橘友雅被戳破了自己隐秘的心思,本能地有些慌亂,他稍微調整了一下情緒,這才大着膽子回答:“自己的感情不受自己控制……不由自主地想要去關心保護某個人……這種感情,如果出現在晴明大人身上,您也會感到不可思議吧?”安倍晴明深深地看了橘友雅一眼,并沒有露出被冒犯的憤怒,反而像是想到什麼快樂的事情一樣,勾起了嘴角。“是的,不可思議。但是,橘少将,請不要忘記……除了感情被操縱控制這一種可能,還有一個詞寫作‘情不自禁’……或許你隻是單純地被一個人吸引着,打從心底裡想要靠近她……會抵觸排斥,正是因為你察覺到這樣的心情……但是,你之所以這樣抗拒這一種感情,究竟是因為讨厭‘被控制’,還是因為不相信自己可能真的會愛上一個人呢?當你順應自己的心情去靠近對方的時候,你究竟會感覺到喜悅,還是會感覺到痛苦?”橘友雅順着安倍晴明的話開始思考,他突然發現了一個被他忽視了許久的事實,釋然地笑了起來。為什麼他會關注龍神神子?因為那是星之一族侍奉的對象。為什麼他會經常來往于宮廷和藤原家,為天皇和神子傳話,是為了見元宮茜嗎?不,并非如此,他總是在去藤原家的路上心情愉快,滿懷期待,那是因為他知道他将會在“龍神神子”身邊見到星之一族的後裔——見到藤原雪姬。這是他作為左近衛府少将能夠名正言順地見到藤原家的這位姬君的機會。為什麼他一想到八葉可能被龍神控制了感情,“不由自主”地愛上神子就會感到恐懼?因為他的心裡也存在着這樣一份無法控制、不由自主的感情。他既期待着傳說中真摯熱烈的愛情,也質疑着自己是否擁有這樣的感情,因為好奇而靠近,因為膽怯而畏懼,他想要給自己的心動尋找一個理由,因此他很自然地将自己的情況類比到了“八葉與神子”身上。事實上,一直以來,情不自禁的人可能并非八葉,隻是“橘友雅”而已。當那一位雪之姬君看着他的眼睛說出“你不願敞開自己的心,将情感傳達給我”的時候,他就已經對這位姬君敞開了心扉。當他意識到自己有着“心”的時候,他想要讓雪姬感受到,他借由笛聲傳達的傾慕正是他無可掩藏的真心。他愛慕着“藤原雪姬”,卻又膽怯地不敢表白,因為隻要不開口說出來,他就永遠也不用擔心會被拒絕。這樣一種徘徊于靠近和抗拒之間的心情恰恰滋生出了迷惘和不安,進而演變成了對于“龍神神子”和“八葉”之間羁絆的質疑。這樣一種質疑本質上隻是他對于自己和“雪姬”之間關系的不安的映射,是他這一份未傾訴的單相思帶來的苦澀。橘友雅心頭沉甸甸的石頭忽然消失了,他不再感覺到遮擋着眼睛的帳幕,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真不愧是安倍晴明大人……您說的對,也許我也因為‘龍神神子’的與衆不同而向她投以了更多的關注,不過,仔細想來,這種感情并不是‘愛’……我不會再疑惑,也不會再畏懼。我将會順應自己的心,去往我想要去的人身邊。”安倍晴明和藹地笑着點頭,道了一聲“晚安”。橘友雅離開安倍家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他突然間有些遺憾,如果自己早生幾十年的話,也許就能看到“白狐公子”最富魅力的時候了。也許将來有一天,現在炙手可熱的那些權貴都會被人忘記,但是“安倍晴明”一定會成為傳奇。橘友雅思考片刻,對侍衛說去麻倉葉王家。當牛車走到一個路口的時候,橘友雅略有些驚訝地發現了另一輛牛車緩緩離開,牛車上沒有繪上家紋,無法辨識,但是夜風中傳來了淡淡的黑方香氣。橘友雅非常确定自己曾經聞到過這樣的香味——就在剛剛,他還和最喜歡用這種熏香的姬君同處一地。這正是雪姬最喜歡的香,貴族之中人人皆知雪姬所用的黑方香是中宮定子所贈。這樣一來,那架牛車的主人是誰也就很明顯了。這是自行離宮去往二條私邸居住的前任中宮定子,如今出家為尼的二條院。橘友雅出于不可說的心思,刻意地将今夜藤原雪姬要和八弦琴中怨靈以音樂決勝負來救龍神神子的事情宣揚出去,由此引來了法親王永泉,并借由永泉将天皇也招了過來——現在想來,他隻是不甘心雪姬為神子付出的犧牲不為人知,不願意這樣的攻擊被算在“八葉”身上。隻是,橘友雅沒有想到他刻意放出去的消息同樣引來了二條院。這樣看來,二條院即使離開了後宮,也還是消息靈通。唯一奇怪的就是,為什麼二條院甯可将牛車停在離安倍晴明家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也不願直接登門拜訪呢?如果是二條院的話,想來安倍晴明也不會閉門不見。二條院不可能不願意見雪姬,那麼,是因為二條院知道當時安倍晴明家裡會有其他人在,而她并不想見其他人?橘友雅忍不住稍作揣測,将剛剛前去旁觀鬥樂的人想了一遍,啞然發現了答案——他特意請了天皇前去,二條院自然會避嫌。陰陽師們都被安排在平安京的鬼門方向居住,從安倍晴明家到麻倉葉王家并不算遠,橘友雅原本還在想自己是否來的太過突兀,很可能要面對緊閉的門扉,萬萬沒想到他才剛剛走到麻倉家門口,手還沒有敲到門闆上,這扇門自行打開了。這種門扉自開的異象在子時已過的深夜不免有些靈異,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神鬼妖異種種怪談,橘友雅被吓了一跳,按着心口自我安慰這是陰陽師的家一定不會鬧鬼,這才勉強定下心神走了進去。“打攪了,麻倉大人。”“橘少将,深夜前來,有失遠迎,不知少将所為何事?”麻倉葉王站在院中,燈也未點,似乎完全适應了這一點月光的照明,看了進門的訪客一眼,神色不變,既不顯熱情,也未見冷淡,就和自己先前一人在此透過式神聽着琴聲時一樣。橘友雅本就來得突兀,全然不合禮節,他也就不再多做客套,開門見山地說:“我想請教麻倉大人是否知道黑龍神子的事,那一位……目前在晴明大人家中休養。我總覺得……有些可疑。”麻倉葉王輕笑一聲,說道:“橘少将不相信安倍晴明大人嗎?”橘友雅慌忙否認。“我當然沒有這個意思……隻是……我總覺得,黑龍神子似乎有意接近雪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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